回家后，陸滿月換了身衣服，又將自己重新收拾了一遍，才提著李姨塞給她的點心盒，敲響了顧西樓家的門。

　　門鈴響到第三下的時候，顧西樓走過來開了門。

　　室內是一片漆黑，兩個人一個站在暗處，一個站在明處，借著走廊的燈光，陸滿月覺得顧西樓臉上的表情有些晦暗不明，看不真切，她下意識問道：“顧老師，你怎么不開燈啊？”

　　顧西樓似乎是愣了一下，才答道：“忘記了。”

　　陸滿月走進屋內，順手按下了玄關處的燈光開關，明亮的光線照亮整個客廳和玄關，讓顧西樓微微晃了晃眼。

　　等顧西樓適應了這個光線時，映入眼簾的是陸滿月臉上的笑容，她遞給他一個盒子，語氣很輕，“這是李姨給你準備的糕點，是她親手做的。”

　　“謝謝。”

　　顧西樓接過糕點盒，問道：“我奶奶身體怎么樣？”

　　陸滿月在沙發上坐下，笑著答道：“顧奶奶身體挺好的，你不用太擔心。這兩天我還陪顧奶奶一起看你的專輯了，顧奶奶精神很好，她今天還在鉤毛線，鉤的可漂亮啦！”

　　聽見這些話，顧西樓心底的陰郁一掃而空，他牽起嘴角，笑道：“陸小姐，謝謝你。”

　　“謝什么呀，顧老師，你不用這么客氣，我很樂意自己能幫你做這些。”

　　陸滿月笑著瞇了瞇眼，驀地，她忽然察覺到顧西樓身上有股很重的煙味，臉上的笑容僵住，因為她爺爺就是肺癌過世的，所以陸滿月對吸煙這件事很敏感，她問道：“你剛剛抽煙了？”

　　顧西樓怔住，他下意識地錯開陸滿月的目光。

　　這兩天，他沒有工作，一個人在家里呆了兩天。一個人的時候，那些積壓在心底的情緒，以及被刻意遺忘的記憶，又像海嘯般席卷而來，將孤立無援的他吞噬在內。

　　藥被他壓在家里抽屜的最下面，因為陸滿月現在住在他家里，他沒有去取。

　　所以在那些情緒涌來時，他只能靠抽煙排解。

　　陸滿月見顧西樓沒回答，視線又落在放在地毯的煙灰盒上，里面堆了厚厚一層煙蒂，應該都是今天消耗的。

　　陸滿月抿了抿唇，想說的話很多，可心底的話涌到嘴邊后又壓了回去，最后，她只說了句，“顧西樓，吸煙有害健康。”

　　顧西樓又愣了愣，明明是一局很平淡的話，卻落在他心頭，激起了一層漣漪。

　　看陸滿月糾結的眉眼，看樣子小丫頭想這句話想了很久。

　　正想著，陸滿月又出了聲，顧西樓抬眸看向她。

　　陸滿月指著自己的眼角，認真又嚴肅地說道：“顧西樓，你之前說過，這里面裝的都是你的眼淚，沒有經過你的允許，我不可以掉眼淚。”

　　顧西樓嗯了一聲。

　　他確實是這么說的。

　　陸滿月又道：“那么我現在能不能要求你？”

　　顧西樓抬眼望著陸滿月，點點頭，“你說。”

　　陸滿月垂下手臂，手指落在顧西樓身上，輕輕點了點，語調輕揚，帶著一股底氣不足的威壓。

　　“顧西樓，這后面裝的是我的肺，所以，以后沒有經過我的允許，你也不許吸煙。”

　　望著落在他身上的那根手指，顧西樓睫毛微不可查地顫了顫。

　　這身體是陸滿月的，這手是他的手，所以到底是誰占了誰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