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那一年,兩人的關系像從前一樣,照常一起上學放學,小阿卿會分享自己的生活趣事,景遲會默默地聽著,偶爾給回應。兩人像是都遺忘了那個夜晚。
他未曾對她頻繁推遠,她未曾對他內心悸動。
表面上好像什么變化都沒有,但小阿卿在心底默默刻下了一個堅定的目標。她告訴自己,至少,這樣子下去,她能跟得上他的腳步。
高考比中考先要來到。
考完的那一天,景遲一眼就望到考場門口站在太陽底下等候的小阿卿。
景遲沒有喜悅的心情,想說的話欲言又止,深呼幾口氣竟然說不出口。再反應過來時,他已經(jīng)站在小阿卿的面前,他只得先拉著小阿卿的手腕擠出人群。
兩人并肩走著,小阿卿今天顯得異常興奮,手舞足蹈笑得非常開心,她相信景遲一定考得很好,現(xiàn)在他總可以放松一下了吧。就在她感覺景遲走得太快,想要去拉他的時候,景遲一下子避開了。
氣氛驟冷。
她收起笑容,怔怔地看著景遲。
“我要離開了。”
小阿卿皺著眉,按照自己理解重復了一遍:“你要離開了?”
他重復。
小阿卿姍姍地笑著:“沒什么呀,你去年不也是沒在這里待,你也說了有自己的人生目標,只要到時候你偶爾回來看我就好了。”
景遲將五指沒入頭發(fā),煩躁的避開小阿卿的視線,“我不會回來了。”
小阿卿終于反應過來是什么意思了,僵立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但話還沒說出口,眼眶先濕了,等她伸手撫上臉頰時,已是淚流滿面,“那你還會跟我聯(lián)系,對不對?”
景遲沉默著搖頭。
小阿卿腦中的那一根弦瞬間斷了,含著淚去扯他的衣袖,“我知道你想忘了在這個地方的回憶,我可以理解的,那你去到新地方,給我留個聯(lián)系方式,好不好?等我放假我去找你,好不好?”
溢滿淚水的眼睛與他對視上,景遲沒有說什么,還是沉默著搖頭。
“所以你拉我出來就是說這個?”
得不到回應的小阿卿哭得更兇了,“你就沒有把我放在心上過。”氣不過的她用力錘了景遲一拳,然后跑走了。
景遲在看不到她的人影后,才緩慢地捂住發(fā)悶的胸口。
——
景遲考的很好,在小阿卿還沒有做好準備的時候,就消失在了這個城市。
他開始有了自己新的人生。
但小阿卿在景遲離開的那天,就悄悄站在學校旁邊的那棵梧桐樹后面,看著他拿了錄取通知書,看著他將行李放上的士車,看著他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汽車駛向遠方,過了片刻,小阿卿忽然跟發(fā)瘋的一樣追了上去,哭的聲嘶力竭,淚珠擅自滾了下來。
她沒有出聲,平時跑操跑一圈都要偷懶的她,今日悄聲無息地追了好久,好遠,跑到胸腔脹痛瀕臨斷氣,她眼睜睜地看著和汽車的距離越拉越遠,直到她被路邊的石頭重重絆倒,皮膚與路面直接進行摩擦,鮮血剎那間溢了出來。
小阿卿沒有放棄,咬死了嘴唇爬了起來,踉踉蹌蹌一步一步向前挪動。她想,一定是她做的還不夠好,一定是她沒有幫上他的忙,一定是她跑得還不夠快,否則事情不會發(fā)展成這樣的。
但他們可是有革命友誼的,景遲為什么可以走的這么毫無牽掛?
她想,可能是自己難以接受離別。
所以難過到連氣都喘不上來。
小阿卿忍住疼痛,邁著酸痛的步伐,越走越快,漸漸小跑起來,她想開口叫他,可是嗓子跟冒煙了一樣的疼,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直到最后跑一步跌倒一步,再爬起來再摔跤,小阿卿終于堅持不住,挪到路邊坐了下來,哭的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