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只蒼鷹盤旋于皇城天際,箭雨漫天飛舞,廝殺聲響徹云霄,身首分離的士兵堆積成山,人間煉獄仿佛就在眼前。
皇宮中的戰爭也一觸即發,鳳權率人一路打到了朱雀大街,途中卻遇到了皇城的精銳左右金吾衛。鳳權一行人自然不是其對手,還未對打半晌,鳳權所部已潰不成軍。
宇文憂看見南宮闔東躲西藏的膽小模樣,才突然恍然大悟,原來這小子根本不會武功,這可令宇文憂頭疼,連忙將他拉到一間空鋪子里,等戰亂平定后,再回來找他。
宇文憂重新回到戰場后,鳳權一行人被殺的所剩無幾,與宇文憂同一帳篷的五人也好不到哪去。
強壯男子被砍得滿是刀疤,賊眉鼠眼的男子被捅瞎了一只眼,正在那里不停地哀嚎,瘦弱男子則開啟了秘術,見人就殺,虎背熊腰的男子提著大刀還在敵軍中英勇作戰,而另一人早已沒了呼吸。
一位金吾衛手拿樸刀向瘦弱男子刺去,宇文憂連忙上前幫忙,將金衛吾的頭猛地砍掉。
瘦弱男子看了宇文憂一眼,隨后身上的符文漸漸消失,接著倒在宇文憂的懷里,只聽得他嘀嘀咕咕,而后頭一歪,沒了呼吸。
宇文憂不受控制的流下了眼淚,狠狠地咬著自己的手指,強壯男子一把將他拽來,喊道:“你不要命了。”
“韓忌!過來!”
強壯男子轉頭大喊,賊眉鼠眼男子提刀前來,他們一起將宇文憂護在身后。
“看見了嗎?這就是戰爭。”強壯男子瞥了一眼宇文憂,“兄弟,記住我們的名字,如若你能活著離開,請讓世人記住我們是為護國而死的。”
“我叫周晟。”強壯男子說完后,朝敵軍中殺去。
賊眉鼠眼的男子緊隨其后,道:“我叫韓忌。”
正在砍人的肥胖男子也喊道:“我叫吳子運!地上的兄弟叫蕭逝,孫明和。”
宇文憂拿劍沖上前去,靠在周晟身后,道:“要死一起死,你們做了英雄,想要我做逃兵,是不是太不仗義了。”
“好,那今天我們就一起做英雄。”
鳳權一行人不知打了多久,雖擊退了敵人,但所剩的人也不多了。
韓忌倒在了宇文憂的懷里,周晟被砍掉了一條胳膊,艱難地直起身子。
此時的皇宮內,皇帝被保護到后宮,魏元宜則在荀冰的保護下離開了皇宮,他可不想在這里無故丟了性命。
“救軍何在?”
皇帝臥于宇文貴妃膝上,群臣顫抖著身子站于皇帝面前,廝殺聲越來越近,皇帝緊緊地握著貴妃的手。
宇文凌緩緩走出,拜道:“啟奏陛下,鳳權軍已殺到皇宮,梁王軍也在向皇宮靠近。”
“好,好,甚好。”
這一邊的鳳權軍只剩下不到一百人,還要迎戰士氣高漲的左右武衛,而率領此軍的便是御林軍副統領龍毅。
宇文憂見到龍毅后大為震驚,鳳權同樣如此,因為他們曾是生死兄弟。
鳳權緊握著沾滿鮮血的銀劍,直指龍毅,怒道:“我們都曾經為國而戰,保護百姓,可是今天你卻助紂為虐,殘害忠良,欺君罔上。”
“哼!助紂為虐,笑話。”龍毅持劍指向乾政宮的牌匾,又接著指向躺在地上的尸體,“廟堂之上,朽木為官,殿陛之間,禽獸食祿,皇帝又昏聵無能,聽信讒言。如此朝廷我為何要護,如此君王我又為何不反,倒是爾等蚍蜉撼樹,最終只有死路一條。”
鳳權的軍隊聽后,皆陷入了恍惚,軍心瞬間不穩。
鳳權環顧四周,突然大喊:“那這也不是你不顧國家安危,私自召回東境軍的理由。諸位將士,握緊手中的長劍,隨我誅殺叛賊。”
說完后,鳳權軍一擁而上,鳳權直沖龍毅砍去,二人纏斗在一起。
黑龍劍鋒利無比,龍毅稍微使些力道便把鳳權震出,鳳權險些栽倒在地,但他拿劍的手卻忍不住的顫抖起來,在銀龍劍與黑龍劍兩劍碰撞后,周圍也頓時卷起了灰塵,天空之上也布滿了烏云。
“黑龍劍,排名第五,大乾第一開國武將桓武將軍的佩劍,如今你卻拿著它做犯上之舉,要是桓武將軍泉下有知,我想他必定會氣的跳出墳墓把你活活掐死。”
“是嗎?”龍毅冷冷一笑,“三年前在東境未能與你一決高下,今日我倒要看看這被世人稱為雌雄雙劍的黑龍和銀龍,到底誰才是這世間真正的龍。”
“卻之不恭。”
話音剛落,二人再次纏斗一起。宇文憂這里也是艱難,百人的軍隊早已打的僅剩下不過數十人,周晟二人早已身受重傷,其余人也幾乎沒了戰意,唯有少數幾人勉強拿起武器。敵軍仿佛也無趕盡殺絕的狠心,瞧見宇文憂他們無絲毫反手之力后,竟陸續的平靜下來,只是單純地拿劍對著唉聲一片的眾人,但沒有絲毫再殺之意。
整個戰場之上,唯有鳳權二人還在你死我活拼個不停,說是你死我活,可是仔細一看,雙方好像都未下死手。說的好聽一點,二人是打的難舍難分,平分秋色,說的不好聽點呢,這倆丫的分明是在互相切磋。
龍毅也是明白大事面前不得大意,便將鳳權猛地一腳踢開,這一腳卻是使出了十成的力道,從鳳權口吐鮮血,兩腿不能直立這一點就能看出,鳳權這廝八成是被龍毅踢斷了筋骨。
而后,滿臉殺意的龍毅,喊出了那一聲“滾!”字時,所有人都被嚇得后退半步,鳳權也是不敢再開口頂撞龍毅了,即使自己在眾人面前出了那么大的糗,他也選擇忍氣吞聲。因為在他的身后是數十條將士的命,一旦他激怒了龍毅,保不齊這些人還能活著離開。
此時的鳳權只能等,與龍毅耗時間,等待著援軍的到來。龍毅好像也看穿了他的想法,無非就是在等著梁王軍,或者是正在守城的守軍能夠及時回援,可是這些都已是異想天開。
梁王軍固然作戰英勇,戰力甚至超過皇城中任意一支部隊,但朱振濤回京只帶了三百輕騎,大部分人馬還在南境,即使此時朱振濤召回南境軍,但昨日他就偷拿父親的虎符召集東境軍回京了,用不了多久便會兵臨皇城下。
至于皇城的守軍則是自身難保,長寧王的八萬大軍可是身經百戰,早在惠宗時,便一直在西南駐守,交戰的對手都是些殘暴的蠻夷,相比于駐守在皇城中缺乏鍛煉,未經歷戰火洗禮的皇城駐軍,雙方誰勝誰負可想而知。至于鳳權帶回的那數千名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士兵,結局只會是與皇帝陪葬。
正當龍毅等不下去,想要將鳳權等趕盡殺絕時,朱振濤突然率軍殺出,殺個龍毅措手不及。
此時的后宮內,左右監門衛誓死阻擋李際踏入后宮,皇帝還在恐慌之中,緊緊地攥著宇文貴妃的手。這時太監倉皇失措地跑進,大臣看向他如此慌張,也瞬間緊張起來,有些人心里頓時萌發勸天子投降的準備,果然結果不負眾望。
太監稟報,東境龍家軍號稱奉天子密旨入京勤王,已兵臨洛州城下,洛州刺史在派人進京查明情況時,被龍家軍趁機攻城,雙方已經開戰了。
皇帝猛地起身,憤怒的將桌案上的器皿摔在地上,怒道:“大膽龍鎮,竟敢偽造圣旨。”
宇文凌連忙站出道:“稟告陛下,因趕緊解決叛軍,一旦龍家軍抵達京城,我們只能成待宰的羔羊。”
皇帝慌忙抬起胳膊,指向下面眾人,喊道:“魏公呢?趕緊讓他的北衙禁軍討伐逆賊。”
“稟告陛下,魏公早已不見了蹤影。”一位大臣拱手道。
皇帝聽后,癱坐在椅子上,嘴里不停地嘀咕道:“朕該想到的,他也盼著朕死的。”
正在皇帝感傷之際,一名監門衛士兵拖著殘軀入殿,艱難地道:“請陛下移駕,叛軍……叛軍攻進來了。”
群臣臉色瞬間變得驚恐,千牛衛大將軍晁煌連忙護在皇帝面前,其余的士兵保護群臣,緩緩退出宮殿。
怎料此時的李際父子早已在宮殿外候著,李際將一名士兵的人頭割下,扔給皇帝,面無表情地道:“陛下,退位吧,為自己留個好名聲。”
南宮極站出,怒視著李際,喊道:“長寧王殿下,天子面前切勿造次。”
李際聽后,仰天長笑:“一個豎子也配稱為天子,爾等鼠輩也敢在本王面前叫囂。我李際,太祖五世孫,宣宗之孫,惠宗之子,理應繼承皇位。”
話音剛落,李際便命人進攻,左右千牛衛連忙護駕。
然千牛衛人員較小,根本抵擋不住李際的進攻,沒有多久千牛衛便無力保護皇帝。宇文凌和慶國公,南宮祁拔劍護于皇帝身前。但也分身乏術,很快皇帝便被一位金吾衛將領抓到,拿劍就要砍向皇帝時喊道:“陛下,臣來送你上路了。”
突然一支箭射來,將金吾衛將領射死,李際扭頭一看,竟是蘇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