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要趕快回家。”蔡明維的心在一個不知何處的地方強烈地吶喊道。
“可是我真的是在盡力回了。”蘇門答臘·梅阿道也只能感到無奈。
他沒法把自己的動作再加快,這確實是相當令人感到痛苦的,此時的蘇門答臘·梅阿道多么希望自己能像一個被施了魔咒的巨石像一樣突然具有強大的移動能力,這確實是他非常渴望能夠做到的事。
蔡明維的步履依舊沒法變快,但唯一能夠令人覺得幸運的點是蘇門答臘·梅阿道能夠清楚地看見自己距離家的距離真的是在變得越來越近。
“家就在前面。”他再一次地重復起來這句話。
蘇門答臘·梅阿道在那一剎那間看見了前方有巨型滑梯,這樣的大型游樂建筑就以這樣的一種奇異的方式出現在蔡明維的眼前。
沒有人能明白這是因為什么,而蘇門答臘·梅阿道能給出的唯一一個解釋也就是他又產生了幻覺。只不過更讓他感到奇怪的是他好像從未見過這樣的滑梯,這樣的一個建筑對蘇門答臘·梅阿道來說其實是很陌生的。
“我這又是怎么了?”
幻覺和愈發緩慢的步伐在不斷地磨煉蘇門答臘·梅阿道的意志力,但他還是在心中不斷地告訴自己他一定能夠回到家中。
蘇門答臘·梅阿道的嘴唇開始干枯,他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他感覺自己的嘴唇摸起來就像是一盆常年缺水的綠蘿盆栽的葉子。
他不清楚夸父在臨近生命的盡頭時是否也有和他現在類似的癥狀,他不清楚。但蘇門答臘·梅阿道內心中仍堅信自己可以回到家中,他在那一瞬間從自己的肩上感受到了蘇聯的布爾什維克黨人的身上的意志,他很慶幸這一點。
“沒想到像我這樣膽小懦弱的人,在擁有堅定的目標后,也會奮不顧身地向前行走著。”
粉白色相間的高層建筑距離蘇門答臘·梅阿道越來越近,蔡明維伸出來了他的手,他似乎覺得自己只要握住拳頭,就能夠把這個建筑捏在自己的掌心里。
“他還沒有回來嘛?”
蘇門答臘·梅阿道在行進的過程中聽見自己父親的聲音在空氣中傳播開來,他還不知道他的父親此時是否是在家里,不過這也不是什么特別重要的事——蘇門答臘·梅阿道把鑰匙一直掛在褲腿上,盡管這次出去他遺忘了他的手機。
“趕快回來。”空氣中流傳的蘇門答臘?梅阿道的父親的聲音是嚴厲的,很像是一位終生從事于教育行業的馴養員對著園內的獅子喊叫一樣。
只可惜父親的命令并不能發揮它原本該具備的作用,蘇門答臘?梅阿道的皮膚就像是年久失修的雕像的金色表皮一樣開始龜裂,他不敢伸出手來摸它們——那些由一個個細胞形成的表皮組織要真像魚的鱗片開始掉落的話,只能說這將成為蘇門答臘?梅阿道不敢睜開眼去目睹的一幕。
“我這是犯了罪。”蘇門答臘?梅阿道內心中痛苦地喊道。
蘇門答臘?梅阿道重重地摔到了地上,他開始回想起自己一生都做了多少錯事。但這是真要讓他講起,蘇門答臘?梅阿道可能也只能把他在兒時不小心把水潑到別人的頭上的破事掏出來談了。
“我是一個平白無辜的好人。”倒在地上的蔡明維嘗試辯解道。
“可是你終將成為一名罪犯。”一種細微的聲音在蘇門答臘?梅阿道耳旁隱隱作響,蘇門答臘?梅阿道無法知道那樣的聲音從何而來,但他認同這樣的話語足夠刺穿他的耳膜。
“不是,這不可能。”
身上沾滿泥土的蘇門答臘?梅阿道重新爬了起來,他很用力地用手掌拍去那些臟東西,就如一位剛剛鉆出山洞的冒險家所會做出的一樣。
“不是,這絕不可能。”
蘇門答臘?梅阿道對著沉默的空氣繼續怒吼道,他無法清楚自己的這句話究竟是在對誰宣示——可能是在空中滿天飛舞的蝙蝠們,也有概率是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坐在輪椅上的老婦人。
“我究竟是誰?”眼淚從蘇門答臘?梅阿道的眼眶中流出,他無法探知出屬于這個問題的答案,但他仍選擇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向自己提問道。
年僅十幾歲的蘇門答臘?梅阿道還沒有遇見他在將來會遇見的那個人,他無法用他腦中僅存的那些形容詞來嘗試描述那位女士,他只能講出這樣的一句話——希望我這一生永遠都不會忘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