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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明子

第二十五章

百年明子 洪一元 287 2023-05-28 17:50:37

  關于蘇門答臘·梅阿道的故事仍在繼續,我們得從故事的主角從冰淇淋店買到他愛的東西之后往下面繼續講,他從冰淇淋買完東西后便一個人回到家中——梅爾希斯沒有再跟著他。

  蘇門答臘·梅阿道的父親聽見他兒子在地板上的走路聲也沒有理會太多,他知道自己作為一個年邁的父親,不該對兒子的事束縛太多。

  有時候蔡子維也很想知道一個問題,那就是他自己還能活多久,他還能陪他的兒子多久。一個愿望經常浮現在蔡子維的腦海中,那便是當他閉上雙眼走進生命的最后終頭時,他的兒子能在他旁邊。

  有時候他會想到他的妻子,也就是蘇門答臘·梅阿道的母親,他不知道當自己過世的時候,那遠在江蘇的前妻會不會來看自己一眼,他不知道。

  有時候他發現自己是這般孤獨,這般脆弱,他同他的兒子一樣,一樣地這般地熱愛這座城市。他得感謝這座城市給予他的安穩的生活,他有時也會做噩夢,夢到在拉丁美洲的自己,那是恐怖的——蔡子維從來從來不愿意回憶起那些事,他有時多么希望自己只保留在深圳這所城市的記憶。

  他最近路過了一所基督教教堂,他真想進去看看,他想跟主說,要永遠保護好他的兒子。他多么希望他的孩子能快樂阿,有時他在想,要是他的兒子有一天真成為孤兒了,他的兒子該怎么辦。

  蔡子維繼續躺在那里,他仍記得他的好友蔡A先生對他說的那句話,這世界上相信那些唯心主義的人腦子都不太正常,這樣的言論充斥在這個國家里。

  如果是在蔡子維年輕的時候,他也會對這種東西嗤之以鼻,他和那些很多人一樣,他們總是相信自己的力量,相信自己手上的斧頭和錘子,相信這種東西才能真正改變世界。

  但現在看來,這世界真的是能被力量所構建的嘛。恐怕不是,當蔡子維看著那已經搖搖欲墜的危樓,他明白他們只是在欺騙自己——欺騙自己去相信他們必須相信的事。他們建造那樣的樓房,其實只是為了能讓自己有個安身之所,而不是為了去宣傳什么,去彰顯什么。他也始終只是個運氣好的普通人罷了。

  眼淚開始流出蘇門答臘·梅阿道父親的眼眶,這也讓蔡子維自己都感到有些詫異,他始終都不是一個喜歡動感情的人。他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打動了,或許是恐懼吧,是對未來的恐懼,是對自己人生最后命運的恐懼,是對他兒子日后要獨自一人度過時光的恐懼。

  他把眼睛閉得更緊了,他希望這樣的舉動能讓自己離死神的距離變得更遠一點,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他的兒子一樣面對死神也能淡然自若,更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他的兒子一樣能做到對看見死神這件事情守口如瓶。

  而此時的蘇門答臘·梅阿道卻非常自然地走進了他的房間,我們或許已經提到過非常多次,盡管在世人眼里,要找到一位比蘇門答臘·梅阿道還要蠢的人是非常困難的,但這個孩子就是能對世人產生的感情非常敏感。他身上的一些細胞開始產生了不小的反應,他能感受到他父親的難受。

  蘇門答臘·梅阿道忍受著這一切,其實這并不是他第一次有這樣類似的感覺了,他只是感到迷茫,很多時候他只是能感到無助。蔡明維時常覺得自己上輩子肯定是一只會說話的蚯蚓,它只是在土壤里隨處亂鉆,看看這附近是否有適合它生存的土壤。

  “我也不知道我應當怎樣活著。”蘇門答臘·梅阿道突然這樣對自己說道。

  “我知道我會為我父親買一座很好的墓碑。我只知道。”他又這樣向自己承諾道。

  “這該死的疾病。”蘇門答臘·梅阿道在自己的房間里怒罵道,“要是這世界上沒有這樣的東西存在就好了,要是我的父親一輩子都不會死就好了。”

  蘇門答臘·梅阿道將眼睛閉上,他能看見一個在船只上孤獨演奏的鋼琴家,他能猜到這個人日后的結局——實際上,蘇門答臘·梅阿道認為自己能夠理解他,畢竟他自己也是那樣的人,他也只愿蜷縮在自己的空間里永不出去。

  蔡明維的手臂開始顫抖,他其實很少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他現在還不能弄清楚這又是什么原因導致的,他的腦海中開始出現一些閃耀的斑點,又該用什么樣的詞語去形容那些東西,也許就像是一位畫家手上粘多了顏料的畫筆滴下來的東西一樣。

  那些閃耀的斑點開始相互凝結起來,出現一些畫面。盡管蘇門答臘·梅阿道仍閉著他的眼睛,但他能看到一個女孩。那個女孩穿著這個世界上最為常見的連衣裙,她站在一個很高的建筑物邊緣旁邊。

  蘇門答臘·梅阿道當然能猜到她是想做什么,大概率會是一些不好的事。這樣的事情每天都在這個國家中發生,但蘇門答臘·梅阿道仍希望他看見的東西不是真的,這只不過是他的臆想。

  “告訴我,她是誰?”蘇門答臘·梅阿道在心中想道。

  “她和你媽媽一樣,都來自同一個地方。”

  “所以呢?這又怎么樣?”

  “你沒有什么感受嘛?”蘇門答臘·梅阿道能聽見梅爾希斯一直在腦海中和自己交流。

  “能讓她不死嘛?”

  “這不是我控制的她。”梅爾希斯急忙辯解道。

  而在這個時候,蘇門答臘·梅阿道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他無法得知這之后又會發生些什么。他在第一時間就想問問梅爾希斯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因為盡管蔡明維也認同自己是一個生性冷漠的人,但對于發生在其他人身上的事,他其實始終是相當好奇的。

  “她是一個很普通的人。”梅爾希斯這樣跟蘇門答臘·梅阿道講道。

  “所以這又怎么樣?”

  “她喜歡上了一個會打球的人,你知道的,很多男性留在籃球隊的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個。”

  蘇門答臘·梅阿道仔細地聽著,其實他用到的注意力和他在上課聽等比等差數列時所用到的沒差上多少,但對于這樣的故事,他多少還是能聽懂一點的。

  “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那個男的在起身離開她后沒過多久就真的離開她了。不過我可以向你發誓,這不是她站在那里的最主要的原因。”

  “天才的男性和女性。”蘇門答臘·梅阿道睜開了眼睛,他選擇這樣對這世界上存在的事評價道。

  “希望她能好好活著。”

  “這世界上每一個普通的正常人都會這樣想。”盡管蘇門答臘·梅阿道身旁沒有任何一個人,但他能從空氣中聽見梅爾希斯那穿透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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