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劍峰擂臺上封鐵虹連勝兩場正是氣勢如虹,腿上一點小傷早已拋諸腦后。他平常的練習都是一板一眼重復招式,師兄弟之間對練又束手束腳。像今日擂臺上這樣全力以赴讓封鐵虹發揮得淋漓盡致,打得真叫一個暢快。兩場打下來他也發現了自己以往沒有看到的不足,只覺得這一趟來的真值!
一刻鐘過去了仍然沒有人前來打擂,也難怪以封鐵虹逼近小周天的實力已經算得上一個高手,尋常江湖人士難以匹敵。而已經步入小周天境甚至躋身大周天的人又不屑與他比試,一時間竟然沒了合適的對手上來挑戰,這時間正好讓他上了傷藥慢慢調息。
不遠處一個看臺上坐著五人,正是一眾蒼山派門人,封鐵虹的師父蒼凌子也在其中,另外四個是他的師兄弟。其中一人哂道:“師叔,封師弟有點不自量力了,這種全江湖的盛事高手如云,幾時輪得到他撿便宜!”此人正是蒼山派掌門蒼松的關門弟子,初入小周天境界。
蒼凌子笑笑不說話,心里卻在暗自嘲笑:“真是井底之蛙廊下之雀。”生死搏殺雖然危險,卻是鍛煉一個武者最好的方式,有些寶貴的東西非得一個人在生死之間方能領悟。封鐵虹敢于在這種規則下一會天下英雄,雖然無法勝出也必能有所收獲,蒼凌子很是欣慰。
就在一眾看客百無聊賴之時,遠處人群慢慢讓開了一條道路。只見一衣著怪異的中年男子正朝擂臺走來,走過看臺時蒼凌子竟然察覺不出他的氣息深淺。直覺告訴他這是個絕頂高手,有可能已經步入大周天境界,封鐵虹有危險!但是他無能為力。
封鐵虹此時調息得差不多了,傷口的血早已止住。他很清楚自己的實力,如剛才那樣的強度再痛快地打一場,無論輸贏也都沒有余力再戰下去了。調息中他察覺到人群騷動,睜開雙眼只見一名異裝男子走上擂臺。此人高不足七尺,從額頭到頭頂中部沒有發,卻在后腦挽起一個發髻,足下穿一雙草鞋,整個人看起來很是精悍。異裝男子上了擂臺也不說話,他站定后抽出兵器,細看之下是一把三尺來長的狹刀,刀身二指寬,微有彎弧。天南地北的看客都在紛紛議論,因為在場的人都沒見過這樣的裝束和兵器。
那人刀尖斜指地面,面無表情地看著封鐵虹,示意他可以出招了。
面對此人封鐵虹的神色卻是極其凝重,因為對手此時分明就在眼前,但自己卻無法察覺出他的氣息。而他又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像獵物一樣被人鎖定了,直覺告訴他此人根本不在自己這一層次。
封鐵虹告訴自己只有一次出手的機會,能否成功只有一招!以封鐵虹的風格,下定決心之后就不再顧慮,只管凝神提氣內力灌注于盤龍槍,腳下踏得地面碎石飛濺,封鐵虹連人帶槍猶如一條黑龍撲向對手。
異裝男子看出對手的意圖,隨后雙手握刀微微一笑。封鐵虹氣勢兇猛,帶起一陣狂風呼嘯而至,那刀客竟然不閃不避,只是長刀上揚準備強接此招。普通看客只等著看他被長槍絞爛,卻見那刀客普普通通一刀劈下,盤龍槍去勢立止,槍尖斜斜刺進石臺,炸得碎石紛飛可見力道之大。
封鐵虹原本包好的手掌再次崩裂血流不止,傾盡全力的一招被擋住了,他整個人卻失去平衡難以停下,不受控制地沖向對手。那刀客向著沖來的封鐵虹一腳踢胸口,封鐵虹身形頓時止住,隨后退了幾步整個人呆立在那里。待刀客收刀回鞘,封鐵虹仰頭便噴出一大口鮮血,直直躺倒下去。
“大哥!”臺下封靈嚇的淚如泉涌,正要沖上擂臺卻被劍閣弟子攔住,擂臺規矩非挑戰者不得上臺。
隨后封鐵虹被抬到擂下,整個人已經奄奄一息。封歌眼見大哥重傷垂死,自己一不會武功又不懂醫術,又急又怕眼角也是淌出淚滴。
好在慌了一時之后他立即清醒過來,封歌朝著擂臺上的劍閣長老撲通跪了下去
“懇求前輩保下我兄長性命讓晚輩帶走救治,日后封家傾盡所有必報前輩大恩!”
那劍閣長老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擂臺比武生死各安天命,老夫若是為封少俠破了先例,日后有人來此擂臺了斷仇怨,我劍閣救是不救?”
封歌聽了無言以對。正在不知所措之時,蒼山派五人撥開人群趕了過來,蒼凌子見狀先是抓起封鐵虹右手探過脈象,隨后從懷里拿出一瓶藥丸倒了三粒放入封鐵虹嘴中。
“他心脈受創,氣息混亂無法暢行,快扶他起來!”隨后在他身上幾處穴道連點。蒼凌子難得收到這么個既有天分又勤奮的徒弟,傷成這樣也是心疼得緊,好在一番查看后,對手下手雖狠卻留了余地,封鐵虹傷勢看起來極重但仍有生機。蒼凌子運功他療傷半個時辰后,封鐵虹臉上紫色漸退,呼吸脈象都逐漸平緩。蒼凌子終于松了一口氣
“可算是救過來了”
封歌和封靈一聽,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一些,只是看著大哥重傷不省人事,封靈仍是忍不住哭。
封歌追問蒼凌子:“前輩,我大哥如何了?”
“放心吧,傷勢雖重但性命是保住了,這段時間他不宜舟車勞頓,先在這劍仙城修養一陣子。隨后我會把他帶回蒼山慢慢醫治,以免落下病根,斷了他的前程。”
回到住處,封福貴一見兒子重傷幾乎死去,險些昏厥過去。
緩過來后他把封歌和封靈叫到一起,嘆了口氣對他們說:“當初送你們大哥去習武,我想到過會有種種遭遇,直到這次鐵虹險些死去,我才體會到失去你們那種無法承受的心痛,剛才我甚至在想,為了壯大封家讓你們遭受種種磨難是否值得。”封福貴此刻的神態仿佛一下子老了許多。
大哥重傷不省人事,二姐因此痛哭連連,眼前須發皆白的老父親更是顯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疲憊和老態,這一切深深刺進封歌的心里。他不斷地回想,不停地問自己十七年自己為這些親人為封家做過些什么?最后可悲地發現什么也沒有。看著重傷臥床的大哥,封歌覺得自己從前抗拒一切的理由真的太可笑了。三人沉寂了許久,封福貴神態恢復過來。
“我不該有這樣的念頭,封家壯大起來勢在必行,三十年前亡國屠城的情景告訴我沒有足夠的力量就沒有資格得到真正的安穩。封歌,你可知那一部天衍寶鑒的來歷?”
“孩兒不知,請父親明示。”
“那是三百年前衛國一位曠世奇才的遺作,著寫此書的人是衛國皇子名叫莫清,他生平皓首窮經集天下典籍學問于一身,最后耗費了十數年著成此書,我相信它的價值絕非一柄寶劍可比。”
“本想讓你們三人一同參研,但此時的情形看來你須得多下功夫,無論是文是武,只要能有所啟發便不算虧了這樁買賣。”
“孩兒定會用心參研。”
話說那異裝刀客輕描淡寫重傷封鐵虹之后,在擂臺上一動不動靜靜盤坐了三個時辰卻無人上臺挑戰。臨近酉時,他長刀歸鞘大笑三聲說道:“在下自東海而來,為磨煉武藝四處尋找高手切磋以求更進一步,一路走來不下數萬里之遙。二十年來與無數高手對戰未嘗敗績,武藝也算一路精進。耳聞此地三百年前曾經出現過一位被世人奉為劍神的絕世高手,又適逢此時天下英雄在此集會,在下欣然趕來卻沒想到如此敗興!”
他一邊往慢悠悠地往臺下走,一邊高聲喊道:“滿城盡稱英雄客,只是無人敢提刀。何不棄刀拿筆墨,扮來斯文弄風騷!”隨后大笑不止。被這么一羞辱,擂臺之外的看客群情激憤但又不敢上臺挑戰,只是低聲叫罵哄鬧不止。
但是作為東道主,劍閣的臉面卻是掛不住了。此人先是提及先祖鄭一銘,隨后又一番折辱,顯然是取笑劍閣一代不如一代,辱沒了先祖名聲。作為當今江湖第一大宗門豈能容忍!
只見劍閣的看臺上躍起一道身影,那影子飄忽閃爍,眨眼間就到擂臺上站定。來人三十來歲一襲青色長衫,單看外表十足一個書生模樣,但是眼神卻凌厲無比。此人周身氣勁環繞,氣息圓融自成天地,一身大周天的氣勢顯露無遺。縱觀整個江湖,三十歲的年紀就有這份功力的人屈指可數,在劍閣就只有掌門鄭天成的兒子鄭佩言了。
看臺上四大派的人見鄭佩言上了擂臺紛紛稱贊:“鄭掌門真是虎父無犬子啊,如此年紀如此修為,當真是冠絕天下,正好教訓一下這異域狂徒!”一眾劍閣弟子聽了紛紛引以為傲,鄭天成身邊一位長老卻擔憂道:“掌門為何不阻止佩言?”
“他這些年進境太快,未免有些傲氣過頭了,受些挫折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