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曉心里一驚。
曹老板真是個狠角色！
他寧愿丟了面子，寧愿吃暗虧，也要把事情迅速擺平，推得干干凈凈。
如此一來，你就算再生氣，也拿他沒辦法。
因為他“講道理”。
而且滴水不漏。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或許會早一點，又或許會很晚，但總歸是避免不了的。兄弟這樣處理，梁姐還滿意嗎？”
春曉沒吭聲。
“怎么？”
曹銳用食指輕輕地點著桌面，眉毛擰到了一塊。“如果梁姐懷疑照片的真實性，我可以給個地址，你不妨親自過去一趟，驗證一下。”
“不必驗證了，我相信曹老板的為人。可是，光這樣還不夠！”
“哦？那要怎么辦呢？”
春曉坐直身體，帶著壓迫的口吻說道：“你得答應我兩個條件。”
“請講。”
“第一條，從今天開始，你們城東的人要盡快退回去，關閉所有的斗雞場所，我不希望以后再看見類似的情況，否則，后果很嚴重。”
曹銳笑了：“請放心，兄弟已經這么做了，梁姐大可以回去調查。”
春曉臉上一怔：“真的？”
“千真萬確，如假包換。”
春曉有一種出拳打空的感覺，還以為要扯扯皮呢，沒想到對方竟然算在了前頭，就憑曹銳那種篤定的口氣，也知道他沒有撒謊。
心里怪怪的。
很不舒服。
春曉停頓幾秒鐘，接著說：“第二條，我的人被你的內弟所傷，按照道理講，手術費、醫藥費、營養費什么的，你們應該出吧？”
“當然！冤有頭債有主，我們必須得出錢！”
曹銳打了個清脆的響指。
他一伸手，居然從下面拎出來一個提包，放在桌子上。
“梁姐，你看八十萬現金夠不夠？如果不夠的話，兄弟再去準備一點。”
“……”
脾臟破裂加骨折，老馬的手術費用總共才花掉幾萬塊錢，另外據醫生說，患者情況良好，不存在殘疾的風險。曹銳這八十萬給得綽綽有余，甚至顯得過于大方了。
春曉只能點頭：“足夠了。”
曹銳笑道：“是嗎？哈哈，梁姐還有什么要補充的？”
“沒有，曹老板考慮得很周全，我無話可說。”
“那事情可以翻篇了？”
“可以。”
“梁姐覺得還滿意嗎？”
“非常滿意。”
“噢，矛盾既然解決了，不如咱們放松一下，吃點東西吧？這么好的菜，可別浪費！”
明明自己占著理，談判卻卻處處受制，春曉別提多難受了。
她都不敢想象：如果沒有高斌的威懾，將來兩幫人馬一旦發生沖突，她們要怎么對抗曹銳？
帶著沉重的心情，春曉站了起來。
“不好意思曹老板，我還要回去伺候牌局，就不陪你吃了。”
曹銳一拍額頭，說道：“對對對，瞧我這腦子，斌哥的事兒可不能耽誤。那么，咱們再見了？”
“再見。”
“替我問斌哥好啊！”
“知道了……曹老板留步。”
春曉拿著提包，轉身離開。
看見對方的背影消失在包間里，曹銳的眼神立刻變冷。
冷、冷、冷、冷。
“哼！”
曹銳把一盤魚肉放到鍋里煮，嘴里自言自語：“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隔了兩三分鐘，一個戴著鴨舌帽的漢子從門口拐進來。
此人皮膚蒼白，好像很久沒見過陽光。
他長著邪氣的鷹鉤鼻，眉目兇狠。
“姐夫，就這么放那女的走了？”
——這個人，居然是本該躺在醫院里的陳家棟！
他根本沒受傷！
曹銳一招大膽的偷梁換柱，竟騙過了春曉。
“不然呢？”他慢條斯理地涮著魚片。
“只要你一聲令下，我保證她走不出火鍋店，還有下面開車的小子！”
曹銳嗤笑道：“然后怎么辦？等著高斌殺過來，把咱們統統碎掉，滅成豆腐渣？”
“可是……”
陳家棟握緊拳頭，胸膛一陣起伏，“原本生意做得好好的，現在竟然要全盤退出，我咽不下這口氣！”
“我也咽不下。不過，哼。”
“不過什么？”
曹銳道：“家棟啊，我來問你，老虎是森林里的霸王，有哪種動物可以殺死它？”
沉吟片刻，陳家棟回答得很快：“另外一只老虎！”
“對了！高斌是一名武者，能夠對他產生致命威脅的，當然是他的同類。所以……”
曹銳夾起個魚片，放進嘴里。
慢慢地咀嚼。
“我請的人，已經在路上，算算日子，他也應該快到了。”
陳家棟的眼睛瞬間發亮，嘴角一咧。
他的笑容陰惻惻的，又狡詐，又兇殘，看起來比魔鬼還要可怕。
“姐夫，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你說。”
“你怎么知道春曉不會去醫院看我，然后驗我的傷？”
曹銳胸有成竹，嘴角一牽：“因為同樣的身份和地位。春曉把我看得很高，甚至可以說非常忌憚，她以為我像這樣的人，應該不會在小事上撒謊……可惜，她錯了。”
……
這會兒高斌確實在棋牌室斗地主。
他被一個電話叫回二手店，發現大家都喜氣洋洋的，好像挺開心。
春曉、小刀和劉光輝等人都在。
“哈哈！”
“牛逼啊斌哥！”
“太厲害了！”
高斌表示很懵：“額……怎么回事？”
小刀搶著說道：“斌哥，好消息，姓曹的認慫了。原來，打傷老馬的人居然是他的小舅子，曹銳連眉毛也沒皺一下，就把小舅子親手揍進醫院，賠了我們八十萬！而且，他還答應退出城北，撤掉所有的斗雞棚子，以后再不會踏進城北！”
春曉笑瞇瞇的，掩不住臉上的得意：“這都是斌哥的功勞，斌哥連面都沒露，就把問題解決了。曹銳的態度相當恭敬，還讓我給你帶個好呢。”
“……”
高斌呆住了。
我的威懾力，竟然這么厲害？
他滿肚子懷疑，感覺到有點不對勁兒。
“姓曹的難道沒提什么條件？”
“啥條件也沒有，人家可慫了，哈哈哈。”
？？？
二話不說就大義滅親，而且把自己的面子放在腳底下，隨便讓你踩？
高斌哼了一聲。
嘀咕道：
“這個家伙不簡單，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