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程嵐的告白

　　福伯把程嵐喚走，原來是和他下棋。

　　岔口村裡只有阿牛和小英兩位年青人，福伯曾教阿牛下棋，卻教到差點兒吐血，而小英棋技勉勉強強，得悉程嵐會下棋，立刻棋癮大發。

　　程嵐走出福伯臥室經已半夜一點，福伯興致勃勃不休，還是程嵐快刀斬亂麻，將他軍殺他片甲不留，他才得已抽身離開，留下還在沉思：「到底走錯哪一步？」的福伯。

　　他來到走廊，在想這個時間許笑韻已經睡了，抬起敲門的手改為握去門把，他悄悄開門，卻發現房裡的燈亮著。

　　他輕喚：「笑韻。」

　　許笑韻忙把罩著頭的被子拉下，滿臉驚恐：「程嵐你終於回來了！」

　　程嵐聽見她慌張的聲音走進來，坐在床邊輕摟她：「對不起，是我錯。」

　　許笑韻靠在他肩膀低聲啜泣，一個人在房間她真的很害怕。

　　程嵐柔聲安慰：「別怕，我在。」

　　好不容易止住淚水，程嵐哄她睡：「睡吧，等你睡著我才離開。」

　　許笑韻卻抓住他：「你別走！」

　　程嵐安撫她：「我就睡在隔壁。」

　　許笑韻淚眼汪汪：「你留在這裡陪我好嗎？」

　　程嵐沉默了幾秒：「那我睡地板。」便把櫃子裡的被褥枕頭取來。

　　一個睡在床上看天花，一個睡在床下看天花，一句又一句聊著。

　　許笑韻在程嵐家裡二人分房睡，第一次二人一起睡在同一間房間。其實在杭州李芬芳的旅館，程嵐抱著她睡過，只是她睡了不知。

　　直到耳邊傳來很輕微的嗯哼聲，許笑韻才發現程嵐睡著了。

　　今天程嵐去田裡幹活煮飯，剛才又被老頭喚去不知幹啥，定是很累。許笑韻看著他的睡顏，連睡覺的樣子也很斯文，眉頭放鬆，嘴唇輕抿，沒有打呼。

　　她悄聲跟他說：「程嵐晚安。」

　　清晨五點雞啼鳴叫，程嵐便睜眼醒來，他看去床上的人，許笑韻一臉酣睡，完全不被鳴叫聲打擾。程嵐替她掖好被子，走出房間。

　　許笑韻是被手機鬧鈴吵醒的，她迷迷糊糊看去陌生的房子：「我在哪呀？」搓了搓乾澀的眼睛，發現指尖沾滿黑點，她再摸了一把臉珠兒，手掌全是油。她想起來了，昨天晚上沒刷牙洗臉洗澡便睡覺。雖然她沒有潔癖傾向，大學軍訓野地草蕞也睡過，但那時候沒有化妝喔喔喔喔喔！

　　她立刻跳下床走出去。

　　客廳牆壁上的掛鐘，三點零五分，許笑韻被嚇著，她手機鬧鈴所設置的時間是早上七點，難道她的手機壞了？

　　：「醒了。」程嵐和福伯在下棋，旁邊一杯熱茶冒著白煙。

　　她瞪大眼睛看去程嵐，看去福伯，再看去牆上的掛鐘。

　　程嵐會意，解釋：「時鐘不會跳動，快去梳洗吃早飯吧。」

　　福伯撇嘴，表示不屑。

　　原來掛鐘已經壞掉，許笑韻點頭，卻又搖頭：「衛生間在哪？」

　　福伯家裡的衛生間浴室都在屋外，鐵皮搭建，有洗臉盆淋浴器和熱水爐，許笑韻還擔心要燒柴加水。

　　突然衛生間傳來：「啊！」一聲驚呼。

　　福伯站起來，嘴巴說：「城裡來的女娃真麻煩！」心裡卻有絲擔心。

　　程嵐卻阻止他：「笑韻沒事，我們繼續。」抬起握著棋子的指尖：「將軍。」

　　福伯原是僵著的臉，不自覺抽搐。

　　洗臉盆上放了一枚新牙刷牙膏和一瓶洗臉乳，是程嵐一大清早去找小英要來的。

　　許笑韻瞇著雙眼刷牙，滿臉笑容，感動著程嵐的溫柔和細心，將來誰嫁了他，真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

　　因為浴室裡沒有鏡子，她差不多用掉半瓶洗臉乳，搓到皮膚赤紅，也不知道臉上的顏料洗淨沒有。

　　當她走出浴室時，已半小時後。

　　福伯看去臉上通紅，皮膚快要脫皮的她：「哪兒來的妖孽？」

　　許笑韻伸手摸臉，雙眼委屈看去程嵐，她有那麼恐怖嗎？

　　程嵐微笑：「過來吃早飯。」棋盤已收下，茶幾上放了一籃水煮雞蛋和饅頭。

　　福伯在一堆瓶瓶罐罐東找西找，然後把一小瓶透明液體放在茶幾上，語氣不屑：「塗上它！」便走出屋子。

　　許笑韻拔開瓶蓋，一股清新的蘆薈香味。

　　早飯過後，許笑韻和程嵐便去阿牛小英家辭行，二人來到紅磚瓦頂房子，瞧見屋前坐滿小孩，今天是星期六鎮上不用上學。

　　小英瞧見二人跟孩子們說：「大家先自習一下，老師很快回來，別偷懶啊！」

　　許笑韻把用剩半瓶的洗臉乳還給她：「英姐多謝你呀，不好意思我顧著洗臉…我回去給你送來！」村裡沒商店，物資很短缺。

　　小英接過洗臉乳：「沒關係。」她問：「現在走了？」

　　許笑韻點頭：「已經打擾了你們兩天。」

　　小英卻拂手：「別跟我客氣。」她看去程嵐：「孩子交給你，借你女朋友一步說話。」不等程嵐回應便拉著許笑韻進屋。

　　程嵐看去走掉的二人，再看去一群臉上寫滿好奇的孩子們，搖頭微笑。

　　許笑韻從屋裡走出來，便聽見天真爛漫的聲音：「我要做程哥哥的老婆！」

　　原來是孩子們在玩過家家遊戲，一群女孩子雙手叉腰，裝著大人模樣圍著程嵐爭風吃醋。

　　程嵐無奈夾在中間，聽見身後愉快的笑聲。

　　許笑韻第一次看見他手足無措，她沒有上前幫忙，在旁邊幸災樂禍。

　　程嵐溫柔看著她的笑顏，跟孩子們說：「很抱歉，程哥哥答應過母親，一生只娶一人。」

　　許笑韻忽然有一種被告白的錯覺，剛才程嵐說甚麼來著？為甚麼會有這種奇怪感覺？

　　程嵐問她：「可以走了嗎？」

　　：「你們等一下！」小英從屋裡走出來，她張望：「牛哥怎麼…」

　　說曹操曹操便到，遠處一個高大身形跑來。

　　阿牛喘著粗氣：「這是咱家的小小心意，村裡啥都沒有，不要嫌棄！」把手上的一籃菜，和兩條已處理掉的鮮魚遞去。

　　程嵐伸手接過：「能自給自足羨慕不來，多謝！」

　　許笑韻告知福伯，她回漢華後會盡快派人送藥物來，福伯的臉容雖然再無惡意，仍然帶著幾分不屑。

　　阿牛說：「得空記得來玩！」才想起村裡啥都沒有，忙改口：「不玩不玩，牛哥做飯給你們！」

　　小英看去許笑韻，剛才屋裡拜託她做一件事，許笑韻答應了，相信她不會食言。

　　孩子們跟程嵐相處一會兒，已依依不捨，許笑韻把背肩包裡的乾糧送給他們，小孩收到巧克力和餅乾，立刻高興的歡呼蹦蹦亂跳。

　　二人在各人的熱鬧歡送下，麵包車終於離開大山，回到繁華城市。

　　車上許笑韻喋喋不休：「剛才嚇死我，我還以為我手機壞掉呢！」

　　程嵐看著前方專心開車：「三點零五分，是福伯的妻子離去時間。」

　　許笑韻好奇問：「那福伯有子女嗎？」

　　程嵐黯然回：「他妻子和肚裡的孩子一同離去。」

　　原來那位一臉惡相，語氣不友善的老頭，有過這麼悲慘的遭遇，他一定很愛他的妻子，那麼深情浪漫，口硬心軟，就像那人一樣……許笑韻猛搖頭。

　　程嵐問：「怎麼了？」

　　她說：「沒事。」為甚麼我會想起他？定是英姐的說話。剛才小英拉她進屋，是請求她打探一個人的消息，工源建業葉向彬。

　　程嵐問回家還是吃午飯，許笑韻想也沒想：「回家！」她妝還沒完全卸掉，一天沒洗澡，衣服也沒有更換，她要回家洗澡喔喔喔喔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