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平安鏢局
容雋安撫地拍了拍沈崖香的手背。
她看看容雋,抿了抿唇,又按捺下來。
不只是她,圍觀村民也被這變故和這番話,驚得面面相覷,大氣也不敢出。
大多數人都不知道什么平安鏢局,什么大小姐,但并不妨礙他們驚疑不定,覺得這里面有內情,有人命,這兩口子大概都不是什么好菜!
小安屯的人因為沈承業在平安鏢局當鏢師,還知道些內情,能叫沈承業稱為大小姐的,也就是平安鏢局的那一位了。
平安鏢局傳到沈承業去謀生的這一輩,就只有一個女娃,江湖人倒是豁達,那老鏢主也不在意香火傳承,就一心要培養這女娃來接班的,聽說將這女娃養得跟男娃一樣,舞鞭打架樣樣都在行,跟著男人跑鏢都能擔得起來,就是現在去雍涼打聽,老一輩的肯定都還有印象的。
萬萬是沒想到,這位大小姐竟是多年前就生孩子難產死了,竟還是死在小安屯老六家里,老六隱瞞得可真深。
里正知道得則更加詳細,早年他還聽沈承業的爹說過老鏢主是打算要招贅的,就從他們鏢師當中師兄弟里頭選,當初他還打趣叫沈承業加把勁呢,他家也是三代人在鏢局了,知根知底的,而且還與老鏢主同姓。
但后來老鏢主突然得急病死了,又聽說那姑娘也嫁去外地了,鏢局她雖然還掛名,只是也不怎么拋頭露面了,事務都是幾個管事在經營,現在她兒子都長大了,已經回來雍涼府掌事了。
可那大小姐人不是早就生孩子死了嗎,那這兒子是打哪兒來的?
早前老六家生老二的前一年,他見到那位大小姐的時候,對方還沒有出嫁,算時間也就夠懷一胎,沒聽說生過其他孩子。
里正神色不定,不期然在人群里突然發現沈崖香,猛地打了個激靈,后背的冷汗都冒出來了。
養在小安屯的沈寶珠被楊家認走了,改名叫楊霓,還死了一個孩子,老六說是他的,也不知真假,那沈崖香又驗血了確定不是老六的娃,她又是從哪……來的?
這無法無天的混賬模樣,肯定不是他們沈家人。
沈崖香突然看過來,跟里正打了個眼對眼,他慌忙地偏開了視線,在心里把沈承業和夏氏罵了個狗血噴頭,這辦得叫什么事!一個不守婦道,一個不分輕重,有什么話非得現在發瘋當著這么多人說!
沈承業身高體壯又學過些功夫,他就是想捂住他的嘴,想帶他走,也沒有那個實力,給小安屯的幾個后生使眼色,那幾個跟沒聽見一樣,只顧看熱鬧。
沈崖香則若有所思,收回了視線,見容雋望著她,她還牽了牽嘴角,讓他不用擔心。
要說對自己的身世沒有一點兒猜測那是不可能的,但要說有多激動,卻也沒有。
從小不曾擁有過父母親情,失去期待后又比旁人多了一次機會,可再次換來了失望,這一次她非常的淡然。
況且真要有那么個大小姐,倘若對方真是她的娘,那也已經死了。
她冷靜又漠然的看著聽著,并未往下深想,一切等她有了定論再說。
這時,一個孩子突然嚇得哇哇大哭起來,抱著他看熱鬧的大人這才回過神來,見沈承業癡癡地盯著那孩子看,這家大人趕緊捂住了孩子的嘴巴,匆匆往外跑了。
沈承業繼續盯著夏氏:“后來我說既然不能叫她們落葉歸根,不然就埋在山腳吧,以后也方便祭拜,免得讓他們做了孤魂野鬼,也是我們師兄妹情分一場。你說那旁邊就是菜地,你犯膈應,讓我給弄遠一些。”
他發出一聲怪笑,“你知道我后來把他們埋在哪里了嗎?”
他手指一收攏,又攏了一把頭發在手,將夏氏拖近了一些,按著她的頭往地上碰,邊碰邊問道:“那是我的孩子,你犯什么膈應?你這賤婦膈應什么?我對你還不夠好嗎,寶章抱回來不是你自己愿意的嗎,你主動要求的,你吃了虧沒錯,后面我沒有時時捧著你,處處聽你的嗎,你在膈應什么!”
夏氏顯然已經被嚇慘了,面無人色,已經被折騰得沒個人樣了,除了慘叫否認,就是嚷著叫人幫忙去找寶章,“去找寶章,寶章回來才行,他回來我才能活,找寶章,寶章……”
“你找他做什么?”沈承業陰惻惻地道,“你找他做什么!別指望他能夠給你撐腰,他的一切都是老子給他的,他憑什么不站在老子這一邊!”
夏氏也不知聽見還是沒聽見,依舊是一個勁的叫著救命,一會喊爹一會喊娘喊大哥嫂子救命,并許了諸多好處。
一會又喊著讓去平安鏢局找沈寶章,似乎篤定了沈寶章回來會管她,她才能活。
她娘家人是早就反應過來了,但見沈承業發瘋也都不敢上前,只她老娘訕訕地上前哀求小安屯的里正:“這么下去就要出人命了,就算有過錯,也得咱們先審一審你說是不是這個理,衙門里判殺頭也得有個證據,沒有這么直接打死的……”
里正也怕啊,真有了殺人命案,他這個里正也有連帶責任的,他僵著臉讓幾個后生一起上前去將沈承業拉開。
幾個青壯一起沖上去,將沈承業按住,夏氏娘家人上前將她拖了出來。
沈承業陰沉沉的笑了幾聲,忽然頭一歪,暈死了過去。
現場安靜了片刻,里正正要站出來主事,沈崖香已經先一步上前了,他要說的話就又咽了回去。
里正心中叫苦不迭:這魔王做事沒什么章法,完全沒法去預判她的行為,昨日打得他老頭人今天還癱在床上沒臉出門。今天她必然是極其不高興的,還不知道要鬧出多大的幺蛾子。
沈崖香卻并未打算做什么,她才不白費那些口水,比起逼問夏氏和沈承業得到答案,她更相信自己。
她伸手抓住沈承業的衣服,假裝是要把他搖醒,卻暗暗用力一扯,將對方的衣服從腰腹往下直接給撕爛了,露出肚臍下方延伸往下的一道陳年舊傷,還不等細看,突然面前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