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山山頂。
公子猛雙腿陷進被雨水打濕的土里。
他雙手按著腦袋，頭痛欲裂。
那些曾經的記憶一幕幕地浮現在他眼前。
他是東海一條普通的鮫人。
成年后，和蕓蕓鮫兵一樣維護著東海的秩序。
他的身邊總有一個伙伴。
那個人是白月。
后來，有一天。
天上的星星墜落，他感覺到星星的力量進入了自己的體內。
鮫人化龍？
當他知道是四象之一的青龍在他體內蘊藏的時候，他就一直在做這個夢。
鮫人化成的傳說在東海流傳不息，盡管從來沒有人見過。
后來來了一伙人，他們對公子猛不斷打壓。
封了他的靈識，洗了他的大腦，壓住了他的青龍之力。
把他帶到……寇陰山。
在那里完成了獻祭天魔的儀式。
終于他入了魔道。
忘記了白月。
忘記了東海鮫族。
直到……今天被狐族的悲鳴徹底喚醒。
“我……我是公子猛，我是四象應劫之人。”
公子猛瘋狂地扯著自己的頭發，怒道：“不要再叫了。”
狐族立刻停止悲鳴。
李卿和白月出現在他面前。
公子猛睜著血紅的眼睛，看著兩人說道：“我什么都想起來，白月，我們曾經是好朋友。你現在已經成了鮫王，我們走上了不同的路。”
“在我心里，我們走的路不同，但目的卻是一樣的。
“阿猛，你現在覺醒不遲。”
公子猛搖搖頭，“太遲了，我曾經獻祭于天魔，已經完全入了魔門。只要他心念一動，天涯海角，我立刻法力全失。”
“也許我們會想到別的辦法。”
公子猛費力地站了起來。
他沒有穿褲子，雪白的大腿展露在兩人面前。
沒有一絲羞愧。
他隨手摘下左邊的耳墜，扔給李卿，一個風干的小海螺。
“有什么事，可以用它來通知我。”
感覺體內的道力恢復了三四成，他縱身跳下青丘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李卿和白月進入妖王殿。
殿中央，琉璃寶座上。
九尾狐平鋪著九條尾巴，從正前方看去，猶如孔雀開屏一般。
剛剛的狐鳴就是從她的胸腔里發出來的。
再由青丘山萬千狐族子孫共鳴產生。
如泣如訴，纏綿悱惻。
聞者無不勾起往事。
能夠忘記的往事大多都是悲傷的，因為快樂的往事誰愿意忘記？
九尾狐緩緩睜開眼睛，看到李卿慢步走來，臉上泛起真摯的笑容。
不是礙于白月在此，她早就撲上去，緊緊地纏住李卿。
李卿說道：“公子猛終于記起以往的事情，但他還是決定回到寇陰山。”
九尾狐若有所思道：“這也好，他在那里可以給我們做內應。”
這正是白月擔心的地方，寇陰山是天魔的老巢，他手下的人神通廣大，若是公子猛被人發現憶起當年的事情，恐怕命不久矣。
九尾狐安慰道：“只要他壓制住體內的青龍之力，應該不會被人發現。”
“但愿如此吧。”
白月只好說道。
這時，殿外有細細簌簌的腳步聲響起。
三人朝殿門看去，一只小黑鼠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它甩了甩身上的雨滴，對著九尾狐恭敬地說道：
“妖王大人在上，小的奉鼠王之命前來告知，鷹王流放極地不見蹤影，鷹族眾人盤踞邊境不肯離去。鼠王懷疑鷹王的失蹤和那日在青丘山顏宗主擊敗的人有關。”
小黑鼠說完后，在眾人的目光下退出大殿，鉆入廣場上的地洞里。
這些小的地洞在整個北荒有無數個。
都是勤勞的鼠族一爪子一爪子刨出來的。
它們四通八達，聯通千萬里。
只要鉆進去，想去哪里去哪里。
而且，只有鼠族的人知道這些錯蹤復雜的地道通向何處。
別人就算能夠鉆進去，也只會迷失在里面，恨不得一頭鉆出來。
白月見雨勢很大，妖王寢宮外面的小溪水勢肯定也跟著漲。
這正是排卵的好時機。
百川東到海。
水勢越急，灌入東海的水流就越多。
她告別了九尾狐和李卿，獨自一人先回到寢宮。
九尾狐見她一走，立馬小鳥依人般地撲上來。
聲音鶯鶯燕燕：“回來也不找人家，別忘了，這青丘山也是你的家。”
“我總得把潛龍洞的事情安排好。”
“潛龍洞哪有青丘山好，整片北荒之地，靈氣最充沛的地方就是青丘山，常人在這里修煉一天，頂別人在別的地方一個月。要我說，把潛龍洞棄置了，搬到青丘山來。”
“那不行。蛇族這么多人，都來這里？”
“怕什么，青丘山多多都容納得下。”
李卿心領了九尾狐的好意，他實在不敢想象把潛龍洞所有的家當都搬到這里來會有什么后果。
戀愛中的女人容易被愛情沖昏頭腦。
現在兩族中人各自有巢，各自安好。
如果強行住在一起，肯定會出現很多矛盾。
“剛剛鼠王的通知你怎么看？”李卿抱著九尾狐走上琉璃寶座。
九尾狐神色一凜，“你懷疑鷹王也入了魔門？”
“很大的可能，他被你廢了修為，又舉族遷徙到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你說他會怎么辦。”
“他會覺得日子沒有盼頭，想方設法恢復修為，所以鋌而走險。”
九尾狐咬著銀齒又說道：“早知道當初就一拳轟了他，這種鳥人不懂感激，放他一條生路，卻反過來害我們。”
“后悔已經來不及，我們得摸清鷹族那些鳥人究竟想干什么。”
李卿玩弄著九尾狐的尾巴，想起一個問題，這些尾巴是一根分叉成九根，還是九根扎在一起從屁股里冒出來。
他不禁伸手去掀九尾的裙子。
九尾俏臉一紅，忍不住去打他的手。
李卿卻更加放肆。
“不跟你胡鬧，你打算怎么摸清鷹族那些鳥人想干什么？”
九尾狐把臉貼到李卿胸口上，聽著心臟起伏跳動的聲音。
“抓幾個鳥人回來審審。”
“聽起來很好玩的樣子，我也要跟著去。”
“你身份尊崇，還是不要親自前往的好。”
九尾狐一聽，立刻嘟起嘴。
“又想撇下人家，是不是跟你的師姐一起去？”
司辰無疑是合適的人選，但李卿為免惹九尾狐生氣，只得說道：
“這次我一個人去就行了，又不是去打仗，人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