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科西嘉島。
這是一個位于地中海西北部的一座島嶼,因暖流流經,島嶼沿岸氣候宜人。
入冬了,由于地中海氣候,島上時不時會下幾場不大的雨。
點點滴滴,淅淅瀝瀝。
待雨小了,阿黛爾-紫鳶常常會打起一把長柄白傘,披散開她齊肩的淡紫色長發,漫步進入倒掛著珠簾的世界。
紫鳶常常去的,是一座19世紀一位伯爵為其女兒修建的私人花園。
她喜歡在園中泥濘的小徑上跳躍,每一步都準確地落在小徑上的石板上,即使有時沒注意踩到泥濘中去,她也不會介意,摸出手絹小心擦去她PRADA樂福鞋上的泥漬之后便繼續她的探險。
打著傘兒輕轉,看著雨點如玉珠般四散開去。
輕巧地踮起她的右腳,緩緩在雨中舒展身形,自小打好的芭蕾舞基本技巧此時成了她玩耍的資本。
在雨中,將右臂齊肩平行擺放,左手撐傘,然后輕扭腰肢,將右臂緩緩送出,同時將纖細的左腿向左后抬起。直至,手臂,背脊,還有白潤如玉的腿兒的拉至一條動人的曲線。
此時,她不動了,屏住了呼吸。
于是,天地間都安靜了下來。
她能清地聽到,她周遭每一滴雨點與葉片相遇的聲音。
“啪”
“啪啪”
紫鳶在數。
怎么會數的清雨點落在葉片上的數量?
但紫鳶能,
“3670”
阿黛爾薄薄的嘴唇緩緩開合,報出了方圓5米內十息之內雨點落在葉片上的數量。
這是阿黛爾一族的能力。
極強的專注力,
還有腦力的超人開發。
紫鳶的父親,如今阿黛爾家族的族長,阿黛爾-塞勒,就是這一族的佼佼者。
紫鳶曾從她的侍女那里聽說,有一次父親在族會里審問一名其他家族的安插在阿黛爾家族的耳目,父親只是安安靜靜地盯著他,對方的精神就崩潰了。
侍女說,她只是遠遠地觀望,就感覺到族長施加的巨大壓力。
在昏暗的地窖里,侍女能看到族長的紫眸在燃燒。
那晚,本來被鞭笞到遍體鱗傷的他族耳目一字未說。抱著必死的決心的他狠狠地盯著這對紫色眸子,想要維持他族最后一絲尊嚴。
但是,
一霎那,他用壁壘圍死的心淪陷了。
“Dites-moi ton nom de famille”(法語:告訴我你的姓氏)阿黛爾-塞勒的語氣不容置疑。
“Stephen……”(史蒂芬)
“啪!”
對方再也承受不住精神和肉體上的雙重重壓,在一聲悶響中昏厥過去。
“Prenez soin de lui.”(照顧好他)阿黛爾-塞勒輕揉太陽穴,緩緩站起,沒有轉身,而是背對著對侍女說道。
吩咐完后,這個男人沒入了黑暗中,消失不見。
后來,紫鳶去找過這個史蒂芬家族的男人。
這是一個夕陽西下的傍晚,一頭金發的他失神地望著血紅色的晚霞,雙手靜靜放在白凈的被褥上。
在侍女的精心照料下,他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但是,自那天晚上后,他再也沒說過一句話。
他曾在阿黛爾家族的社交舞會上以優雅的舞步和瀟灑的金發驚艷四座,也因此得到打入神秘的阿黛爾家族的機會。
他也曾指導過紫鳶舞步,因此,他與紫鳶私交不錯。
可紫鳶怎么也想不到,他是…
在紫鳶單純的腦海里,他是個對任何夸贊都會說
“過贊了,宗兒大哥比我更好…”
已經如此優秀的他,
宗兒大哥又是誰?
紫鳶問他,
可他每次都是笑而不語。
如今,他已經失去了所有。
他只是一個出賣家族的叛徒。
紫鳶悄悄走到他身邊,為他身著單薄睡衣的肩披上一條繡著丁香花的毯子。
死一般的寂靜,
夕陽是血紅色的。
男人突然暴起,掀翻了帶著丁香花味兒的毯子,如柴的雙手轉瞬間鎖在了紫鳶纖細白嫩的脖頸上。
“如果這樣能讓你好受一點,就繼續吧。”紫鳶似乎并不驚訝,甚至還擠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
“為什么!”
男人仰起頭,松開了鎖住紫鳶的手。
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竟沒有勇氣去為家族做最后一點貢獻————就是殺死阿黛爾家族的繼承人,面前這位他曾經煞費苦心接近,如今卻…
卻……
他對自己失望透頂,
“宗兒大哥…抱歉讓你失望了。”他以手捂面。
他被上了嘴套,房間的窗戶高不可攀,墻也附上了一層柔軟的海綿。
他無法自盡,只能靠節食一點點,
一點點…
離死亡更近一點。
“鳶兒”他目光如炬地盯著阿黛爾
“什么?”紫鳶一驚
“幫我最后一個忙好嗎?這對你來說輕而易舉。”金發男子用全身的精力說道。
紫鳶沉默了,她緊緊咬住下唇。
心中有個聲音在吶喊,
“他不是這個意思!”
但是,他淡淡地說
“送我走吧,最后一程,借你繼承人之精神力,我到那里也不算沒有談資。”他慘慘地笑道。
夕陽,
是血紅色的。
灑在紫鳶的眼稍上,一滴淚輕輕滑落。
紫色的眸子剎那間燃起,
金發的他只是一怔,之后便安詳地軟倒到了紫鳶的懷里。
紫鳶,用盡她渾的力氣將他抱回床上。
明明他已是枯瘦如柴。
“宗兒大哥…再…見…”
紫鳶用手為他輕輕將眼睛合上。
當淚水滑落面頰,
黑夜代替了最后一絲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