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了知府衙門,顧坦被勒令在門前等候,管家急忙去稟告知府,并讓人把公子抬進府中,去找郎中前來醫治。
順著三通鼓響,知府升堂。
衙役過來猛推顧坦:“進去!”呵斥之聲響亮,完全的不帶感情,只有權勢的威嚴和狗狼般的兇惡。
知府聽到兒子被打成重傷,直氣得怒滿胸膛,恨不得一口吃了這個兇徒。
顧坦走上前來,他倒是若無其事的樣子。
“跪下!”知府一聲怒喝,這個兇徒,好生頑劣!
一旁的顧元剛嚇得一哆嗦,暗示顧坦趕緊下跪。
這等鳥人,在顧坦眼中,連個屁都不是。
上來兩個衙役,對著顧坦的后腿猛踹下去,要把顧坦踹得跪倒。
“咔嚓,咔嚓。”隨著兩聲脆響,兩個衙役痛苦的慘呼起來,他們一人一條腿,被顧坦震斷,撲倒在地。
顧坦雙臂一動,捆綁他的繩索像豆腐般窸窸窣窣的脫落。邁步走向知府,修士的氣息釋放而出。
所有人感覺到這股壓力,立刻嚇得是渾身瑟瑟發抖,如同沒了骨頭一般,紛紛跪附于地。
顧坦也是要存心小小的懲戒一下這些衙役,所以才把威壓釋放。
“你們這些小娃兒,沒你們的事啦,都下去吧!我和知府說幾句話。”顧坦言語倒也和善。修士的話,就是圣旨,沒有人敢不聽從。
“顧元剛,你和知府留下。”顧坦說道。
顧元剛和知府跪在一旁,乖乖的聽話。無論多大的官員,在仙人面前,都是個鳥。兩個人都是心中惴惴不安,思量著自己的過錯,怕仙人一怒,小命不保。
“你們兩個娃兒,坐下說話。”顧坦叫兩個人娃兒,一點問題都沒有,顧坦已經一百多歲了,知府年紀稍大,也就五十余歲,顧元剛才三十歲左右。
兩個人像兩個木偶一般,做到一邊,等待顧坦問話。
“顧元剛,你對你妹妹顧小瀅的婚事,是如何看的呢?”顧坦向顧元剛問道。
“呃-----,這個-----還是要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顧元剛小心翼翼的回答。
“哼!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顧小瀅與林真宇兩情相悅你不知道嗎?顧小瀅對知府公子不待見你不曉得嗎?今日顧小瀅拼命跑向廚房,她要干什么你不清楚嗎?她若真出了意外,你這個做哥哥的心不會痛嗎?”
顧坦連番訓斥,令顧元剛羞愧難當。妹妹不幸福,妹妹出了意外,他這個當哥哥的確實心中難安。
顧坦又轉向知府。
“知府,你也好生糊涂,不知強扭的瓜不甜這句話嗎?你兒娶了一個不愛他的女人進門,他就會幸福嗎?”知府也是諾諾連聲。
“知府,我剛才說的話,你也聽到了,那個顧小瀅,已經有了意中人,你看此事怎么辦為好啊?”
知府到底見多識廣,已然大概明白了顧坦的意思:“正如仙人所說,兩情相悅最為重要,仙人您示下,我們照辦就是。”滿臉的恭敬。知府久居官場,知道尊崇上級是自保的不二法門。
“你這娃兒倒是乖巧。這樣,你代表那林真宇的家庭,向顧家提親。顧元剛,你回去說與你的父親,看他這回還有何話說。”顧坦頓了頓,又對知府道:“這次打傷你的公子,本也不是我的本意,我這里,給你陪個不是,希望你不要介懷。”
知府連忙回道:“不礙事,不礙事,平時這小子也是被我寵慣壞了,仙人正好幫我教訓了他。”
“此間事了,余下的,你們自行處理吧!”
也不待知府和顧元剛回答,顧坦站起身,走出府衙,轉過街市,消失在了人群中。
顧坦之所以愿意關顧小瀅的婚事,還是因為顧小瀅的那句話,愿意給顧坦拿銀子治療知府公子的傷。顧家兄妹都愿意出錢,還是體現出了一定的品格,遠強于那些貪財如命的財主。
顧小瀅在顧坦臨出院門時的一抹淚水,也讓顧坦心生憐憫-----能讓一個人幸福,就應該讓她幸福,而不是坐視不管,或者落井下石。讓別人幸福,并沒有那么困難,只要你的內心沒那么壞!
顧坦離開府衙,仍然藏匿于凡人之間,感受凡人的生活。
顧元剛回到了家中,把事情說與了他的父親和妹妹顧小瀅。顧姓老者不得不接受現實,同意了女兒和林真宇的婚事。
知府也沒敢敷衍了事,親自去到了林家,然后代表林家向顧家提親。顧家欣然允婚。過了年,到了來年春暖花開的季節,顧小瀅幸福的出嫁,與心中的情郎喜結連理。出嫁那天,顧姓老者在石橋鎮大擺筵席,宴請鎮中所有居民,以志慶賀。宴席連擺了三天,知府也過來吃酒,給顧家增添了許多的光彩。鞭炮鑼鼓震天的響,只為那有情人終成眷屬!
在這個春暖花開的季節,帶著幸福出嫁的還有別人。嬴楚,也迎來了自己的最幸福的人生時刻,她也出嫁了,嫁給了自己的如意郎君關九方。她們的婚姻,真正是門當戶對,郎才女貌,惹得無數人羨煞不已。
嬴楚出嫁的那一天,整個天阜城都是張燈結彩,熱鬧非常。天空中的修士身影如縷如織,紛紛前來道賀,賀禮堆積如山。凡人無論官民,一律放假三天,盡情的享樂。全國大赦,那些犯罪之人走出大牢,重歸生活。天阜城的上空,酒香飄蕩,肉香襲人。無數的修士和凡人都喝得酩酊大醉。
酩酊大醉的人中,就有王春望。王春望不是因為高興,而是因為悲切。他深愛的女子,嫁給了別人,這如何讓他能夠不心中痛楚。
他的深愛,本就是暗戀,單相思。可那有什么關系呢!暗戀也是戀,單相思也是思,它所造成的痛苦,和正常的相戀有什么區別呢?
酒席上的王春望鎮定自若,可回到了府邸,他卻突然無法忍住悲傷,痛哭流涕,傷心的淚水流滿腮邊。
他繼續一杯接一杯的猛喝,雙眼通紅,酒氣熏天。他只愿烈酒麻醉自己那孤苦的靈魂,眼淚帶走心中無盡的悲傷。他恨自己只是一個低階的金丹初期修士,恨自己出身卑微的家世,恨自己平平的資質,更狠自己怎么會產生愛情!
最后,王春望轟然醉倒于地,不省人事,宿醉三日。
像王春望一樣的修士,可謂過江之鯽,不可勝數,他們資質平平,出身卑微,最高也就可能進階到元嬰初中期,有的連元嬰期都達不到,或死于爭斗,或壽元耗盡而終。他們注定就是社會的基礎和塵埃,永無出頭之日。他們同樣的都曾懷揣夢想,向往人生。但他們同樣的都不會實現自己的夢想,他們終將人生夢碎,隨時間灰飛煙滅,湮沒于歷史的長河之中,激不起一絲波瀾。
天益州南部,塞頓族。
族長姚矜正在殿宇的房屋之中盤膝打坐,吐納呼吸。
殿宇的房屋裝飾是少數族裔的裝飾,透著一股古樸的氣息。
族長姚矜身材高大,坐在那里,也能看出他偉岸的身軀,一身米黃色的袍服,發髻高挽,上面插著一枚骨質的簪子,簪子上刻有火焰的圖案。姚矜長得濃眉闊目,獅子鼻,厚厚的嘴唇,唇下虬須札結。
突然一個聲音傳入耳中:“姚族長,我可以進到屋內么?”
姚矜一驚,這個聲音好熟悉啊,難道是------。
姚矜慌忙站起身,推開房門,房門前,一個同樣高大的身軀傲然站立。
“宗主------”
“屋里說話。”
來人正是天益州的修士宗主,凡人皇帝嬴潼。也只有嬴潼這樣的化神期強者,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姚矜的門前而不被發現。
進到屋內,姚矜慌忙施禮。
“姚矜族長,你我都是化神修士,就不比過于拘于禮節了。”
“我們坐下說話!”
“宗主快請!”
姚矜連忙讓座。
嬴潼雙眼精光流溢,緩緩開口道:“姚矜族長,我們商量一下交接事宜,之后,我就準備飛升上界了!”
嬴潼之所以輕裝簡從來見姚矜,一是自己決定飛升,就不必太擺威儀。其實一個習慣了擺威儀的人,是知道有些人不喜歡別人在自己面前擺威儀的。還有兒子和女兒留在人界,能把路留得寬些就寬些吧!第二,又絕對不能沒有威勢,保持威懾力是一個非常好的辦法,讓有些人永遠心中忌憚。至于安全問題,根本不用考慮,一個化神強者,只有他威脅別人的份,哪里會有別人能夠威脅到他呢!
嬴潼回到天阜城,取出一個斗笠,把臉遮的嚴嚴實實,來到了大帥府門前的不遠處,找個地方坐了下來。
大帥府里住著他的女兒嬴楚,他想以這種方式,陪女兒多待一會。嬴潼雖然是個鐵血強者,殺人無數,可是卻從來沒有動過嬴楚一個手指頭,他對嬴楚,可謂疼愛有加,真的是像護著眼珠一樣護著她。現在,自己要走了,去到那遙遠的大千世界,與女兒和兒子,也不知此生還能否再見。這讓一個父親情何以堪!
落日余暉灑下,老樹之下的嬴潼身影,顯得孤單而寂寥。斗笠下,淚珠兒撲簌簌的濺落地面。
心如刀絞的嬴潼,終是站起身,向遠方走去。斜陽把他當身影拖得好長,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