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流剛一按，梁志明又開始疼的嗷嗷叫。
“哎呀，醫生就是這里疼。”
“那這里呢？”葉流試圖換過一個地方。
“這里也好痛啊！”
根據對方的應激反應，葉流判斷可能是闌尾炎。
為了確診，他再次按了一下另外一個位置。
“哎呀，這里也疼了。”
這是典型的闌尾炎癥狀，葉流很確定。
但是他又隱約總感覺沒那么簡單。
病人的反應確實很準確，但是葉流總感覺他的反應信號似乎過分快速了。
而且要是真的闌尾炎的話，痛苦感跟他的嘶吼聲也不太一樣。
出于之前的懷疑，葉流假意又按了一下另外一個地方。
只見對方這回先是遲疑了一下，然后又是一頓吼叫。
葉流按的地方是沒有任何臟器的地方，按理說這邊不會有疼痛感。
這讓他開始懷疑自己剛剛的猜測了。
于是，葉流低頭仔細查看了下梁志明身上的幾道疤痕，有兩處的跟另外一處的走線明顯不一樣，他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他問道：“你傷疤是怎么來的啊？”
“你這個小醫生，會不會看病啊？我現在肚子疼，那你趕緊給我辦入院手續就行了啊！管我傷疤干什么啊？”梁志明剛剛還是一副孱弱的樣子，聽到問傷疤突然變得態度有些強硬了。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江海洋一行人已經來到了診室外面，雖然診室的門是關著的，但是靠近依稀能聽到里面的一些動靜。
民警看到梁志明的態度轉變，也感覺不對。
他說道：“醫生問你什么話，你就回答，哪里那么多事情啊！”
但葉流明顯感覺到了梁志明不太愿意配合。
葉流回想起昨天黃凱說的話，跟犯人打交道，一定不要跟他們有敵對，一切小心謹慎，用心交心的方式跟他們溝通。
從梁志明的傷疤來看，葉流猜測這人肯定不是普通的小偷之類的，混社會無疑了，這種人更加不能強硬，他們什么世面沒見過，硬碰硬肯定是沒好處的。
于是，葉流打算轉變了溝通方式，先是對民警說道：“沒事。”
然后又朝梁志明說道：“我懷疑你這個是闌尾炎。”
“對啊，醫生，我也懷疑是闌尾炎啊，那你還等什么啊，趕緊把我辦入院啊。”
“先別著急啊，你先回答我這疤痕是怎么來的。”
“你是怎么回事啊？都說了給我辦入院，你管我傷疤干什么啊？”梁志明有些著急了。
“這就是隔行如隔山了，我問你刀疤就是跟你住院有關的，”葉流不緊不慢、娓娓道來，“是這樣的，你這個闌尾炎啊，可能要做手術，但是呢，我發現你的這個傷疤應該是有手術傷疤的，我要給你手術，肯定要提前知道你有沒有做過手術的經歷了。”
“手術倒不用，你給我辦入院打點消炎針，保守治療就行，我這個是老毛病了。”梁志明態度稍微緩和了許多。
“既然是老毛病，那就更加要考慮根治了，不然你這樣老是發作病情會惡化的，”葉流有條不紊地問道，“你以前做過什么手術啊？”
“我沒做手術啊！”梁志明不假思索地回答。
“不可能，你身上這么多傷疤怎么會沒做手術呢？”
“我這傷疤都是在社會上的時候被人砍傷的，你新來的醫生，不知道我，我之前是混社會的。”
梁志明自豪地說道，“不信你問王管教啊。”
一旁的王警官看著葉流點了點頭。
在監獄，犯人也是有等級的，像梁志明這樣的打架進來的，被認為是有江湖義氣，那都是等級比較高的犯人，至少是比那些小偷或者強奸犯那級別高很多。
葉流不知道這個潛規則，但是也能感覺到梁志明的優越感。
于是他跟著話題說道：“哦，原來你以前是混社會的啊。”
“對啊。”
“那你豈不是林州的小馬哥啊？”
聽到這里，一直表情嚴肅的梁志明突然笑逐顏開：“不是我吹牛皮哈，我沒進來這里之前那在林州也是叫得上號的人物，也是有林州小馬哥稱號的。”
“你別說啊，你的體型和外貌還真有點像《英雄本色》里的小馬哥。”
“你發現了啊？很多人都說我長得像周潤發。”梁志明被葉流捧的，還有些得意了。
“其實我剛剛一進來就發現了，只是沒好意思問而已，特別是眉宇之間，那小馬哥的仗義全都出來了。”
在外面的三人隱約的聽到了他們聊起《英雄本色》，那是聽得云里霧里。
“怎么還聊起來了呢。”
江海洋納悶道。
另外兩人也是四目相對，更是一臉懵然。
其實懵的何止是他們，在里面的王警官也是一樣蒙圈。
他還是第一次見醫生這么給犯人看病的。
俗話說：要讓一個人毀滅就要先讓對方膨脹。
人在得意的時候是最容易分心的。
剛剛還一直說著自己肚子疼的不行的梁志明跟著葉流的話走，明顯警惕性就降低了，這會兒子肚子也沒再叫痛了。
看著這里，葉流再次篤定了自己的猜測了。
于是，他又假裝好意低頭檢查梁志明的傷疤。
而后態度友好地說道：“我看了下，你這兩道傷疤可能是刀傷，但是這個傷疤一定是手術疤痕。”
葉流用手分別指著他身上不同位子的疤痕。
“醫生，怎么會是手術疤痕呢，我記得就是受傷的疤痕啊。”梁志明繼續堅持著。
“那可能是你記錯了，”葉流并沒有直接揭穿梁志明，而是耐心地解釋道，“我跟你說，我以前在部隊時是干偵察兵的，這樣的傷疤我見的太多了，我們出任務的時候時常會有，就連我自己也一樣。”
說著葉流還身體力行地撩起了自己手臂上的一個位子，那是他之前在叢林訓練時手上留下來的。
“所以，我絕對不會看錯的。”
“你看哈，這手術疤痕一般是醫生設計的疤痕，有經驗的醫生會設計好線路，有的還會做好減張，相對平整，術后最好減張和淡化，可以做到幾乎無痕。刀傷具有隨機性，如果沒有及時縫合就會明顯留疤。而且一般是急診縫合，縫合水平比較差，得更注重術后疤痕護理。”
葉流用專業的角度說出了手術疤痕和受傷疤痕的區別。
并無意中地透露出了自己當兵且是偵察兵的事實。
說完他有十分確認地說道：
“你這個側面的疤痕明顯就是手術疤痕，旁邊的才是日常手上的疤痕。”
葉流說的言之鑿鑿，此時王警官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剛剛被他認為是新來的“菜鳥”
他沒想到葉流會這么專業。梁志明也一樣被葉流的專業給折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