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道死后,王林接替了他的位置,成為了趙國新一代的大儒。
當然,也接替了他的責任,講經,論道,答疑,解惑,時時設講壇,時時四處奔波。
一聲聲“王大人”,算是充實了王林的生活。
難見喜怒,難見樂悲,王林始終是板著一張臉,蹙著兩條眉,胡須已能隨風飄,白鬢總在雨中搖,如當年他的師尊一樣,總顯得蒼老,總顯得嚴威。
也總是一副藏不住哀傷的模樣。
匆匆,匆匆又是幾年。
四十又五,當朝太子前來王府邀約,邀王林進東宮講道。
自然是應了,回到了東宮,回到了那個熟悉又陌生的東宮,除了一池子五顏六色的魚和滿院子的常青樹外,一切都變了模樣。
多了幾個石墩,多了幾座雕像,多了幾只嘰嘰喳喳的鳥,多了門檐上許多五彩斑斕的寶石,多了隨處可見迎風飄搖的許多彩絲綢緞......
還有許多的侍臣、宮女,一刻不離地呆在自己的職位之上。
這些,從前都沒有的。她向來不喜。
見了現在的東宮太子,桀驁不馴,王林先前也見過幾次,說實話,對于這人,他不是多喜。
開始講道,太子邀了很多的人,什么王子公孫,名媛貴人,文士朝臣,似乎凡是他能請得動的人都聚到了東宮,而他的身邊筆直地站著兩人,赫然是兩位筑基修士。
但也,不會引起王林絲毫的在意。
“眾生,本是普天之下所有人甘于平凡或不甘平凡的一生,甘或不甘,或由天命,或由人定。”
“是而草莽村夫可行帝王之事,王侯將相也多只是風光一時——”
“是而,眾生當是平等——”
“一只螻蟻,一片葦葉,其價值不輸一條人命——”
“輪回之道也如此,一切,平等——”
臺上的他滔滔不絕,字字珠璣,引得臺下人一陣沉默,一陣思忖,一陣喧嘩。
“王大人,您說世間一切平等,但為什么仙人總是高高在上,為什么仙人就是高我們一等呢?”
聽了此話,王林卻是不屑一笑。
卻讓太子和他身邊的兩位修士看得一清二楚。
“仙人?你真的見過仙人?你以為這世間真的存在仙人?仙人是什么東西?不過是仗著自己有點修為就去滅人宗門、濫殺無辜的,畜生罷了!”王林說這句話時,一臉的怒,一臉的恨,一臉的憤。
太子和他身邊的兩位修士也是。
“上仙,兩位上仙,這王林出言不遜,快,請兩位上仙速速擒拿這亂臣賊子!”太子一臉憤怒地指向王林,一臉阿諛地看向兩位上仙。
兩位筑基修士聽了王林的話也是一臉憤然,此時太子又發了話,兩人更是肆無忌憚,提劍直指王林。
兇神惡煞,怒目圓睜,好像真的要一劍刺死王林。
王林也不動,一臉淡然地看著向自己飛奔而來的兩位修士,眼看劍鋒就要刺入自己的胸膛,他大吼了一聲“爾敢!”
頓時,天地變色,風起云涌,電閃雷鳴。
兩位上仙被嚇得直接從空中落了下來,跪在了地上,顫抖,兩把飛劍落地,與大地蹭出火花,“咔嚓”一聲。
“前輩——前輩饒命,小人——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前輩饒了我們,小人從此再也不出現在您身邊,再也不出現在趙國——”兩位上仙不停地磕頭,聲音依舊是顫抖。
他們看到了什么,看到了一位年邁的大儒,其身后藏著兩個影子,第一個虛無縹緲,仿佛真仙,第二尊披頭散發,立于萬堆尸骨之上,是一頭魔尊。
其余人看到了什么,他們無比尊敬的上仙,此刻正跪在一位年邁的凡間大儒身前不停求饒。
這一幕,看呆了在場的所有人。
從此,大儒王林的話,沒有人再不信,沒有人再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