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義，那個左丹，你還記得嗎？”巡洋星艦上，程義已經把維克托安置好，回到了艦橋，程仁端坐在充能樁上，總算緩了口氣。

　　“記得，別忘了我也在那場婚禮上。”程義答道。

　　“你又知不知道，這個左丹，曾經是常鈞將軍的部下，跟我一樣。”程仁腦海中浮現出常鈞將軍的音容。

　　“哦？是嗎？不過，這個左丹似乎并不認識你？”程義查看著離開時電腦進行的計算數據。

　　“常鈞將軍的小隊成員身份可是機密中的機密，更何況那支小隊是唯一的混裝隊伍，他不知道我這個前輩也是意料之中。我問你，你認為這個左丹，算是我們賽博人的英雄嗎？”程仁打開手邊的全息屏，調出左丹的檔案。

　　“英雄？他可算不上。頂多是個沒腦子的莽夫罷了。如果他沒有刺殺艾麗卡的話，或許我們永遠都不會被放逐到這個星球上。哥，準備好了嗎？可以重新啟動元陽了。”程義說道。

　　程仁挺直上身，身上的賽博元件在吱吱作響，“先給我補充機油，之前元陽的高溫已經把我的機油烤干了。”

　　“好。”程義提起角落的機油放在裝置上，“哥，你察覺沒有，成林甫有些不對勁，你怎么會把常羿交給他？”

　　“那個人不是成林甫，只是我曾經的一枚棄子，不過似乎又可以為我所用了。”程仁感受機油流過各個關節的感覺，在他還是肉身時，最喜愛的放松方式就是蒸桑拿，按摩，而現在的他只有加機油時身體才會有那種舒暢的感覺，“至于我為什么把常羿交給他，實話告訴你吧，我就是想讓常羿死，本來我留著他的目的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通過操縱他來脅迫常鈞將軍，但是現在沒有那個必要了，常羿的性情很烈，早早處理掉也是不錯的。”程仁說道。

　　“為什么？為什么不在用他做籌碼來脅迫常鈞將軍？”程義問道。

　　程仁笑了，說：“因為他死了，距3個小時前的消息，常鈞將軍于昨天自殺了。”

　　“什么？常鈞將軍這么頑強的人怎么會自殺？”這個消息著實震驚到了程義。

　　程仁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酒杯與他在飛車上的無二，“最近，地球聯合政府的政壇發生了重大的變故，這幾年，地球人一直在為該不該通過《新賽博法案》進行討論，在《新賽博法案》中，將所有使用義肢的人，統統歸類為賽博人，這引起了軒然大波。雖然法案尚未通過，但已經有不少類似于左丹的激進分子開始蠢蠢欲動。而這次的矛頭指向的便是常鈞將軍。”

　　“常鈞將軍肯定是站在法案反對面的啊！當年是他一直在為我們說話。也正是因為如此，地球聯合政府才會讓他掌管賽博預警軍，因為那些人認為只有常鈞將軍才能把握好分寸，既不會盲目的派軍隊壓制賽博星的發展，也不會放任我們對地球產生威脅。”程義的語氣里滿是對常鈞將軍的崇敬。

　　“在最近的一次模擬投票中，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常鈞將軍投了棄權票。這一票棄權帶動的是常鈞將軍直系勢力的多票棄權。”

　　“怎么會？這樣的話，反對方缺少了常鈞將軍的支持，那通過新法案只是時間問題。他怎么會投棄權票呢？”程義問道。

　　“因為我跟常鈞將軍接觸了，并透漏給他一個消息，那就是他有一個親生兒子在我的庇護下。”

　　“你用常羿來要挾他投棄權票？”

　　“沒錯。我答應他只要投棄權票，我就會在下一次地球的物資車來這里的時候，讓他們把常羿帶回地球。只是投一次棄權票而已，對他來說很簡單吧。”

　　“那常鈞將軍怎么又會自殺？”

　　“當一個一直幫助你的人，突然在一件對你極其重要的事情上中立了，不幫助你了，你會恨他嗎？”程仁反問道。

　　“我...”程義想了想，回答道：“我會，就事論事，在《新賽博法案》這件事上，常鈞將軍的選擇是舉足輕重的，更何況他原先一直站在反對方，哪怕在《賽博法案》時期亦是如此，毫無例外。換句話說，這對即將被定性為‘新賽博人’的人來說，常鈞就是自己人，他現在這么做就是背叛。”

　　“沒錯，絕大多數人跟你想的一樣，他們把示威、暴力的矛頭從地球聯合政府的‘反賽博系’轉向了常鈞將軍這個‘叛徒’，這件事是常鈞將軍的壓力陡增，但還不足以使他自殺。”

　　“那導致他自殺的究竟是什么？”

　　“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反賽博系’在投票上設下的陷阱，他們將模擬投票的結果做為一次正式投票公布了，這時常鈞將軍深感自己鑄成大錯，就自殺了。程義，離開地球太久了，你難道忘了模擬投票的結果是從不公開的嗎？”

　　“所以說，那些人以為常羿將軍是在正式的一次投票中投了棄權票，其實那只是沒有決定性的模擬投票？”程義恍然大悟，“這恐怕也是哥哥你與‘反賽博系’做的交易吧？”

　　“為了你我能回到地球，當然得動用一些手段。”

　　“這之間有什么聯系？我不懂。”

　　“《新賽博法案》一旦通過，這個星球上就會涌入大批的移民，而運送大批移民，就需要大量的星際運輸船。”

　　“這對我們來說是違禁品。”星際運輸船，22世紀最龐大的工業產品，是專門為了移民打造的巨型星艦，一艘星際運輸船可以承載20萬人。

　　“我從黑爾教那里抓來的人，經過訓練，已經是一批精銳的士兵了，這近十年，我們訓練了接近300萬的軍人。現在距情報，地球聯合政府經過連年的裁軍，現在總服役人口不過百萬，而那些警務人員不足為慮。現在只需要等《新賽博法案》通過，大批移民到來，我們就率領軍隊登上星際運輸船，在地球登陸，用手里的槍告訴他們，我們是地球的主人！”程仁亢奮的揮舞著手臂，仿佛自己已經登上了地球的陸地。

　　“可是，常鈞將軍死了。”程義看著哥哥，默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