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之上,氣氛格外凝重。
朱縣令除了偶爾客套,奉承兩句外,不敢多說言語,恐惹云蒼生氣。而云蒼本就不是多話之人,與友人倒是會寒暄兩句,但與這朱縣令卻并無什么交情,何況才剛威脅過人家,他又不是那種笑面虎,故也只是安靜吃菜。
藍思夢本就是一安靜的女子,坐在云蒼旁邊,拘謹得很,細嚼慢咽的很是優雅。與那大口大口進食的云長,形成了鮮明對比!
賓主各不歡的宴會結束之后,云蒼帶著藍思夢到了那后院中去。亭中才子佳人,亭外水木春花,似為一幅美卷!
“藍姑娘,今后可有什么打算!”云蒼望著眼前正襟危坐的人兒,說道。
“......我打算回村子。”
“回村子嗎?藍姑娘有沒有興趣到咸豐城落戶。”云蒼說的很是隨意,至于心里嘛......
“咸豐城?是云公子家鄉嗎?”
“以前不是,今后會是!我爹娘已經住在那邊了。”云蒼又試探的問到:“藍姑娘覺得如何?”
藍思夢低頭沉思一會,又抬頭問道:“云公子,現在打算回去嗎?”
“我嗎?我還要繼續去游歷。”
藍思夢輕輕一笑,道:“那我現在不過去,等公子遠游歸來。若還記得我的話,可以來打虎村尋我!”
“......”
“......打虎村?藍姑娘村子名字還真是霸氣!”云蒼哪還能不懂藍思夢的意思,但他不敢答應。他邀她去咸豐城,是覺得那里更加安全,熟人多,也可以幫幫她。雖然也有點私心,但只是為了日后好相見罷了!但直言讓姑娘等他,他說不出來。他現在還是一浪子心態,可不愿被家庭束縛!
‘不娶,何撩啊!’云蒼在心里嘆道。
藍思夢掩嘴輕笑,說道;“云公子可不要被這名字給誤導了,我們村子住的都是平常百姓。只是從前出了個打虎英雄,在山上打死過老虎,所以我們村常被人笑稱打虎村,逐漸也就改名成打虎村了。就是那座山,也從虎豹山改名成打虎山了。”
“哦!那打虎山上,有很多財狼虎豹嗎?”云蒼似若好奇的問道。
“是的,以前那山還有生人勿進的別名!”藍思夢眼目低垂,還在用衣袖輕掩著大半幅臉頰,
“那有機會我倒是想去瞧瞧。”
“云公子神功蓋世,一座只有野獸的山,其實沒什么好瞧的。”藍思夢說得很輕,似在低語。
“......”
“唉,藍姑娘!和我去一趟咸豐城吧!”
藍思夢將手袖放下,雙目灼灼的望著他:“云公子,何出此言?”
“咸豐城外有座祭壇,在那里,你可以獲得類似我一樣的力量。”
“......多謝云公子告之,我會去的。”藍思夢目光里的灼熱消失,淡笑道。
說罷,她緩緩起身,又欠身回道:“云公子的恩情,小女子沒齒難忘。今后若需相助,定當竭盡全力!”她緩緩抬起身子:“如今時候不早,便先與公子辭別。若是有緣再見,定招茶以待。”
她的聲音很是清冷,宛若涓涓流水,滌人心神。說完,她拿起石桌上的包裹,轉身離去。
從始至終,云蒼只是干干的看著,一句也說不出口。
藍思夢走到院口拐角之處,身形頓了頓,一去不返了。
云蒼收回目光,表情很是懊惱。他雙肘撐桌,以手扶額,低語道:“我在干什么啊!”
“公子......”一直呆在遠處的凌離,飄落到云蒼身旁。眼神之中滿是憐惜。
而遠處的云長,在原地手足無措。他沒有凌離的耳力,不知道云蒼和藍思夢聊了些什么。但那場面與老爺夫人吵架時是多么相似!他見凌離去了云蒼那里,一咬牙,朝著藍思夢離開的方向追去。
云蒼低著頭,很是自責的問道:“我錯了嗎?”
“公子沒有錯。只是少了些討女孩子歡心的的手段。”
凌離的聲音似在云蒼耳邊響起,讓他不禁抬了頭。看到凌離坐在他旁邊,正趴著桌上側望著他。那模樣,那神情,宛若正在安慰弟弟的知心姐姐!
云蒼心中的愁苦似有緩解,但卻不想再看凌離那副模樣,嘟囔道:“如果你是我,你會怎么說?”
凌離聽到這,就很是來勁似的說道:“當然回答‘好啊’!就是她說等你的時候。”
云蒼聽到這里,心里很不服氣,盯著她的眼睛,反駁道:“我現在又不能娶她,憑什么讓她等我,耽誤她的青春?”
“當然是憑,郎有情妾有意啊!”凌離揶揄地笑道。
“......”云蒼別過臉去,又回到了剛剛的姿態。
“公子啊,不是我說你。你平常雖然威武霸氣,聰明伶俐。但在這情愛之事上,真是一個白癡啊!”
“你......”云蒼又望向凌離,卻說不出反駁話來。
凌離也收斂了笑容,正襟危坐的問道:“公子,你會在云游之后,就忘了思夢嗎?”
“不會。”云蒼搖了搖頭,這算是他的初戀,怎么會忘?
“那你云游而歸,難道不想接思夢回咸豐城朝夕相處嗎?”
“怎么會不想呢?”云蒼嘆了口氣。
“那你答應思夢,又有何過錯?”
“我......”云蒼知道凌離說得對,但他還是難開于口。
“其實,公子你是怕背叛吧!當你滿心歡喜的去找思夢,卻發現她躺著別人的懷里。嘴上說著不想耽誤她,其實只是怕這場面吧?”
“不是,我沒這樣想過?”云蒼搖了搖頭。
“公子,你可能是沒這么想過,但你潛意識卻是這么認為的。”
“為什么這樣說?你有什么證據?”云蒼皺著眉頭,他對那種場景是吃不消,但也從沒幻想過。
“那我打個比方。你答應了思夢,思夢卻在中途喜歡上其他男子。你沒答應思夢,思夢也喜歡上其他男子。都是思夢喜歡其他男子!這與公子答不答應有何關系?”
“我,我如果答應思夢,思夢就不會喜歡其他男子了。”云蒼想象著那個畫面,搖了搖頭。他知道,思夢是那種從一而終的女子,不然他也不會喜歡上。
“呵呵!”凌離滿臉嘲笑神情,說道:“是我錯了,沒想到公子是那種喜歡把心愛女子送人的類型!”
“你胡說!”云蒼氣惱著站起身來。
“可公子,不就在干這種事嗎?”凌離凝視著云蒼雙眼,絲毫不懼,隨后又露出憐惜的神色,說道:“公子,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愛情,是自私的啊!”
“我,我在怕什么?我在怕什么??我什么也不怕!”云蒼灑然一笑,又對凌離說道:“凌離,謝謝你!”
說罷,他沖天而起,尋藍思夢去了。
凌離還在亭子里坐著,望著。隨后又趴到了桌子上,將腦袋埋在衣袖中。只聽傳來些呢喃之音:“愛情,是自私的......我又在做什么呢?”
......
云蒼還沒沖出多遠,便看到在小路上攀談的藍思夢和云長。
但似乎兩人角色對調,反而是藍思夢一直在淡笑著,安慰著神情失落的云長。
沒有去理會著反常的情景,云蒼從空中飄然落下,柔聲喊道:“思夢!”
藍思夢聽到這聲呼喚,驚訝的抬頭,待看見是云蒼,更是愣在那里。
云蒼落在藍思夢跟前,含情脈脈的望著她,直到把她看得臉色羞紅。
而剛才還神情落寞的云長,眼睛里充滿賊笑,單手捂嘴,躡手躡腳的向后離去。
“你還愿意等我嗎?”云蒼輕聲問道。
“嗯!”也是一聲輕聲的回應,
云蒼傻樂了一下,揮手將白靈召出。
十來米長的白靈,安靜的的呆在空中,碩大的龍頭,盯著云蒼兩人,似也能察覺到其下那甜蜜的氣氛。
白靈出現的動靜,自然令藍思夢發覺,她抬頭望著白靈,仍然感到驚奇之余,更有些疑惑,不知云蒼何意?
云蒼向她伸手來,溫情脈脈地道:“我陪你一起。”
藍思夢猶豫了下,便將手搭了上去,又問道:“去哪?”
“先去咸豐城!”
話音剛落,便有微風將兩人環繞,衣袂飄飄,宛若仙人仙女,乘風而上。
藍思夢又落在白靈身上,而云蒼則落在其身后,緊挨著,雙手自然環抱住她,讓她身形又一僵,有點不知所措起來,其臉色更加紅潤,不敢抬頭。
見藍思夢沒有抗拒,反而羞澀起來,云蒼心情激蕩,自覺邁出了一大步!為了掩飾此刻心情,他朝下喊了句:“云長,我出去幾天。你和凌離在這邊好生呆著,等我回來!”
躲在一顆樹后的云長,走了出來,摸著腦袋,憨笑道:“好的,好的!少爺慢走!”
凌離也飛到空中,揮手作別。云蒼見著,便騰出一只手來,也揮舞著。藍思夢看到云蒼松了一只手,也向一旁望去,見了凌離,更加拘謹起來,紅透了的笑臉朝向凌離,小手在胸前輕輕揮著,小聲開口:“凌離,再見!”
云蒼聽著,低頭向身前看去,哪還不知道她在害羞呢!隨后,將手重新環抱住藍思夢,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坐穩了!”
“嗯!”微不可聞的低語之后,白靈騰空而起,逐漸消失在了天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