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
國家醫師協會總院的頂樓,最里面的房間。
郁云將房間的窗戶打開...
山下的森林覆蓋著整片區域。被風吹過,樹枝成片擺動著,樹葉發出嘩嘩的聲音。就像風鈴一樣……郁云用手觸了觸窗臺上的小花。
那朵紫色的小東西什么時候冒出來的,自己竟然一直沒有發現。
床頭,護士已經換好一束新的花。
然后離開了病房。
病床周圍的儀器運轉著,伴隨著電波的滴答聲。郁云收拾好窗簾,轉過身來看著病床上的女人。
平靜的樣子,就像睡著一樣。
可是渾身上下插滿了各種管子,又不得不將郁云拉回現實。
女人身體里飄忽不定的白色霧氣越來越虛弱,似乎就要脫離身體。郁云抬起手,從那詭異的手環上摘下一顆藍色的靈體。
那小東西懸浮在手上,郁云看了一眼姐姐的時間,還剩下48個小時。內心沉了沉,將手里的藍色光體放在了女人的胸口。
藍色的光緩緩被吸入女人的身體里,一點一點消散,女人頭頂的靈體緩慢地降下,回到女人的身體里。
白色字體閃了閃,變成了兩個月...
郁云不知道為何憤怒,緊緊握住拳頭。他似乎又完全感覺不到自己的憤怒,只是在心里撕扯一般地喊道:“不行,消耗速度越累越快了...需要更強大的靈體才行...”
一股無力感頓時讓郁云感到疲憊,身體里空蕩蕩的...風搖晃著窗戶。天空不知何時,雨再次落了下來,遠處轟隆隆的雷聲,沉悶壓抑。
郁云低著頭,調整著呼吸。
抬頭看著姐姐,走過去輕輕撫著女人的頭發,在額頭吻著。
我不能放棄,不管發生什么...就算毀了這個世界,你也必須要活下去。
關上窗戶,他拉過椅子。從床頭拿起一本書,翻開到折頁,整理下來心情。
“今天天氣不錯,我們接著上回吧!!我記得我小時候...睡前一定拉著你讀故事。可以你這家伙,給我讀童話故事...都是黑暗的原作!!”
整了整理衣服,坐下。郁云抬頭看著姐姐,眨了眨眼——結果我就徹底睡不著了!!
低頭,開始讀道:
唉……街上落下一個大酒桶,磕散了,這次意外事件是在酒桶從車上搬下來時出現的。那桶一骨碌滾了下來,桶箍散開,酒桶躺在酒館門外的石頭上,像核桃殼一樣碎開了。
附近的人都停止了工作和游蕩...
樓梯里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郁云抬起頭,緩緩合上書,放在床上。起身一道灰色的冷光從袖口脫離下來,一支銀灰色長劍出現在郁云手中。
劍柄上那只詭異的骷髏,空洞的眼眶里,發出讓人不安的寒光...兩條虛空的蛇,從骷髏眼眶里爬了出來,張開嘴露出猙獰的樣子,一把鉆進了男人的手臂。
然后鉆出手臂,一直向上游動著。虛空之蛇分開,化作實體,一口咬住了郁云的脖子。另一只穿過胸口,咬住使用者的心臟。
魂器。
阿施彌黛爾,代號「祀」。
撕心裂肺的痛直至骨髓,郁云已經習慣,殺氣遍布全身,紅色的火焰不斷地撕扯著空氣,如同真實的火焰。
他握著劍柄,刀尖向下,他抬起頭看著門口。
突然。
郁云看著病床上的人...
中心監護儀的電波聲滴答想著,屏風后面的儀器室,呼吸機的氧氣泵不斷地起伏著。
遲疑著...郁云看了看手里的武器,抬手收起了長劍,然后起身推開房門。
關上房門。
兩隊裝備精良的武裝警察從兩側的包圍了過來,郁云轉過身,將手機放回口袋。舉起手,然后抱著頭趴在地上。郁云看著那些黑洞洞的槍管,越來越近,很快兩只手被人掰到身后。
金屬齒輪轉動的聲音,綿密卻短促。兩名武裝警察將戴上手銬的郁云從地上拽了起來……
刺眼的白光。
郁云用手擋住眼睛,轉過臉避開……對面的人用手指不停地敲著桌子,伸手拿起自己的筆記本。上面是眼前這個人,能找到的所有關于他的可靠資料。
阿娜·瓦格納問道:“我很好奇!那個房間……每年需要向醫師總院繳納50萬英鎊……是誰住在那里?”
“我能否冒昧地問一下,你的錢從哪來?”她停頓了一下,手里翻著的筆記。
“你究竟從事什么職業...全歐洲沒有看到你的納稅記錄。”
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銀行賬戶,但是沒有匯款記錄!!”
“無可奉告。”郁云沒有理她,只回答道,“我需要律師!!”
那人似乎并不著急,翻看手里的筆記,又問道:“看上去像清道夫……你專門幫人清理罪證的對嗎?”
“或者證人!!”
顯然,女人是故意說錯的。
郁云用手擋住臉。
看著那邊,冷笑了一聲。
“你覺得我像嗎!?”他看上去并不感興趣。
女人搖了搖頭,語調毫無變化:“不是對你的指控,只是出于職業敏感所做的推論……”
“你的罪名是謀殺!!一共十二起...僅僅是過去一年。”
“而協助他人犯罪……大概十二年!!不要太低估自己!!”
郁云臉上毫無變化。
用他那永遠疲憊的眼神,看著她緩慢地說道:“你們有證據嗎!?不要浪費時間。”
女人并沒有被打斷,手指落在桌面上。
輕輕敲著。
那人放下手里的筆記本,突然問道:“為了錢?還是出于樂趣...模仿!?刺激...還是以為自己能留下什么啟示。”
郁云沒有再接話,只是看著她。
她翻看著筆記,資料顯示這人的父母都是著名的企業家,并且只有一個孩子。
阿娜用手敲著桌面,并告訴他:“你沒有律師。因為我們不需要證據,也能起訴你,并且保證你能在監獄里待一輩子!!”
“沒有探監、沒有假釋、沒有外出就醫的機會...甚至沒有人知道你的存在。”
郁云抬頭看向她,那女人身體里的靈體不斷往上涌著,頭頂的氣沉積郁結,卻又斷斷續續。應該是一直在靠藥物支撐……阿娜·瓦格納……馬德里內政部副局長,37歲……剩余時間……一年零兩個月14小時5分17秒……
16秒...
15秒…
14秒...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自己的時間還剩下12個小時。用手指,將臺燈撥開。又探了探身,向前湊去,笑了起來。他敢肯定這幫家伙,一直在虛張聲勢。
他挪著腿上那椅子,靠近過來,面對著那人。
問對面的人:“所以沒有別的手段了嗎,還是不要明知故問了。我同樣可以保證……今天參與行動的每一個人,明天會收到一封郵件!!”
他身體向后靠著,緩慢地描述著。
“然后你們會發現,身邊某個人有一段時間沒見到人影……而信封里的零件,正好那么眼熟!!你猜指揮這次行動的人,人們會怎么對他!!”
郁云抬起頭,看著對面的攝像頭。
“會有人找到你的!!你們的妻子女兒...還有每一個你們認識的,以及認識你們的人……每一天,他們最好都能躲在裝甲車里。”
郁云低著頭,笑著。
他托著腮,看著那人笑道:“還有你!!”
他用舌尖頂著牙齒,嘴里發出嘶嘶的聲音。嘲諷,更像是在品評一份餐后甜點。
那人的手指繼續落在桌上,看著那張臉,突然攬住郁云的頭。
一把按在桌子上,砰的一聲。女人將他的頭按在桌子上,正對著臺燈,那個女人的手指已經抵在郁云的喉結上。
郁云雙手戴著手銬,用力扶著桌子...一點也掙脫不開。瞪大了眼睛,用力呼吸著,看著那個女人...
女人彎下腰,在他耳邊小聲說道:“你以為我們是什么人...緝毒組? BGO!?還是黑警...”
“你還不算什么高級壞人,我們不跟任何人談判,我如果想要宰了你根本不需要向誰匯報。”
說完,一把推開那小子。
將他扔回到椅子上。
郁云整理了下襯衫領口,調整著呼吸,然后抬眼打量著那個女人。
金色的短發貼著腮,眉角有一些皺紋,個子不高。藍色的襯衫外面是黑色的正裝,領口最上面的扣子解開,帶著一條金色的項墜。
“既然你們都調查清楚了,那還留著我做什么...”郁云用他那永遠疲憊著的眼睛,看著自己的手指,“你們應該有自己的程序吧。”
女人表情冷漠,用手撐著桌面,低下身來看著那小子。
“不用著急,我們會收拾你的。”
女人看著他,緩緩說道:“你應該聽過這個詞!!玻色...!單一量子態!!”
郁云愣了一下,抬起頭看著這個女人,怎么也沒想到這個家伙已經調查到了這一步。
他試探地問道:“有很多種說法,并不準確...按照民俗的理解...我們叫它們亡靈?”
“死了以后還殘留在世上的證據,討厭的家伙,你們怎么會對這個感興趣?調查戶口嗎…”
女人看他還是不配合,冷冰冰地說:“那么...失去靈魂的軀殼,你們會留下來做什么呢?”
郁云緩緩地抬起頭,眼神冰冷,周圍的氣溫驟降,空氣似乎在凝結。
“也許我把話說得太輕了...”郁云看著她。
“你敢碰她一根手指頭...我會親手剝了你的皮,然后再給你女兒穿上!!”
“你知道。我能找到她。也絕對做得到。”
女人似乎并不在意,臉上毫無變化。從筆記本里拿出一張照片,舉在手里,遞到他面前,將照片上的女孩對著郁云。
“你會對這個人的母親,說同樣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