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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懸疑偵探

雨燕的慟哭

第一百零七章

雨燕的慟哭 俞觀南 2223 2021-08-24 09:00:00

  吉爾伯特打開房門,屋里的書堆得像小山,桌上放著一副自制棋盤,棋格上散落著染成黑白兩色的小石子。角落里還搭著個小窩,瓷碟里盛著清水和玉米粒。伊莉絲正好奇,就見到一只小老鼠大搖大擺的鉆了進去。

  “一個人呆著太悶了,只好想辦法打發時間?!奔獱柌亟忉尅R晾蚪z問道:“你在這里很久了嗎?”

  “沒有,才來了幾個月。”

  伊莉絲踮起腳,屋里各種語言的書都有。“這些書是從哪里來的?”

  “圖書館借的?!?p>  “這里還有圖書館?”

  “你想去嗎?”

  伊莉絲點了點頭,吉爾伯特領著她上了三樓,推開最后一扇房門,灰塵撲面而來,嗆得她直咳嗽。房間里擺著許多書架和書桌,桌椅上積著厚厚的灰塵。管理員的位置坐著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正翻著一本厚厚的大書,鼻梁上架著老花鏡。

  “早上好,布魯克。”

  “你來了啊?!崩先它c了點頭,越過鏡片望向吉爾伯特身后,驚訝的挑了挑眉,“這孩子是……”

  “新來的。”

  伊莉絲攥著吉爾伯特的衣角,怯生生的打量著他。老人仿佛受到了某種震動:“這么小就來到了島上?太可憐了?!?p>  “布魯克原來是一個老師,在這里呆了四十年了?!奔獱柌亟忉?,“他一直很安分,圖書館成立后就讓他來管理?!?p>  伊莉絲瑟縮了一下,緊緊盯著老人臉上的褶皺。老人渾然不覺,把書放回架子上:“你要借什么書?”

  “有沒有連環畫或者童話書?”吉爾伯特摸了摸她的頭發,“伊麗還小,太難的書讀不懂。”

  “這里可不是幼兒園?!崩先瞬亮瞬羚R片,慢騰騰的走到一排架子上,從里面抽出一本褪了色的精裝童話?!斑?,拿著吧?!?p>  當天晚上,伊莉絲翻開了這本童話。書里講了一種傳說中的鳥,一生只唱一次歌。從離開巢開始,它便執著的尋找著荊棘樹,為了把自己的身體扎進一株最長最尖的荊棘上,流著血淚放聲歌唱,一曲終了便氣竭命隕。

  世上從未有過這么美麗的歌聲,婉轉如霞,令所有聲音都黯然失色。

  故事不長,伊莉絲翻來覆去讀了好幾遍。她抱著書躺在小床上,不知不覺睡著了。這天晚上,伊莉絲做了一個夢。她夢到自己穿著禮服站在臺上,聚光燈打在身上。她緊張的攥著話筒,環視著臺下上百雙眼睛。年僅八歲的她是真正的天才,黃鶯般清亮的歌聲令最挑剔的評論家都贊不絕口。今天是她的首場演唱會,一個星期前門票便一搶而空,所有人都期待演唱會取得空前成功,她將以歌唱家的身份走上樂壇。

  “莉茲是我的驕傲哦?!毖莩獣?,哥哥摸著她的頭說。她不是很懂歌唱家的含義,她只是喜歡唱歌而已。但哥哥的眼神充滿期待,她便紅著臉點了點頭。

  伊莉絲睜開眼睛,手臂下壓著那本童話書,深藍的封皮上繪著金色的小鳥。她伸手摸向喉嚨,按在聲帶的位置上。

  她已經唱不出歌了。

  隨著旱季的到來,船只帶來了整整一年的物資和焦急的親人們,這些被社會遺忘的幽靈終于回到了人間。對很多人而言,一年一次的探親是他們繼續生存的唯一動力。每到這個時候,島上的自殺率會突然飆升。

  “你們見到萊莎了嗎?她答應過我今年要把孩子帶來的!”一個胡子拉碴的男人擋在門口,拉住每一個路人詢問?!拔业膬鹤右呀洶藲q了,他會忘了我這個父親的!”

  “醒醒吧,你老婆四年前就改嫁了,之后一次都沒有來過?!本l不耐煩的拽住他的胳膊,“你來島上時你兒子還沒出生呢,他從沒見過你,哪里談得上遺忘?”

  “你騙人,萊莎前些日子還寄了信來呢?!蹦腥祟濐澪∥〉牟痖_信封,雙眼病態的亮,“她說了永遠愛我,還要帶著親手烤的蘋果派來探望我——”

  “這是你自己寫的吧!”

  伊莉絲路過時他正被警衛拖走,一個大男人跪在地上,佝僂著身子,哭得撕心裂肺,讓她的心都揪起來了。伊莉絲默默的回到房間,不一會兒就有人來敲門:“杜貝爾弗小姐,你的家屬來了?!?p>  伊莉絲一下子跳了起來,飛奔到探親室,可來的人并不是蘭斯。凱文坐在玻璃對面,腳邊放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大包,懷里還夾著一只大號兔子布偶。

  “哥哥呢?”

  “蘭斯最近狀況很糟糕,伯母怕他干出蠢事,就沒讓他來?!眲P文的聲音柔和低沉,“好久不見了,大小姐?!?p>  “你……你們還好吧?”

  “我不好,我們都很想你?!?p>  凱文和旁邊的人說了什么,拉開椅子,一個人坐到了伊莉絲面前。

  “莉茲,”安德莉亞輕輕喚道,“你瘦了好多。”

  伊莉絲的眼眶一下子紅了,險些落下淚來。安德莉亞神色憔悴,盡管化了妝,還是遮不住紅紅的眼角。“你有好好吃飯嗎?是不是又在挑食?”

  “沒有啊媽媽,我每天胃口都很好?!币晾蚪z連忙擦了擦眼角,笑得燦爛,“剛開始有點不習慣,現在好多了,我交到了朋友。他叫吉爾,對我特別好,還教我讀書寫字,這里有個好大的圖書館,我每天都過得很充實。對了,我們還養了一只叫吉娜的小老鼠……”

  “莉茲……”

  伊莉絲眨著眼睛,笑瞇瞇的望著母親。安德莉亞攥緊了雙手,低下頭,“對不起,媽媽什么都……”

  她說不下去了,伸手擋住了眼睛,凱文走過來扶住安德莉亞,輕輕拍著她的肩膀?!昂昧瞬?,不是說好不哭的嗎?”

  安德莉亞伏在他的肩上泣不成聲,凱文沒辦法,只得扶著她到一旁坐下。伊莉絲心里難過,只得拼命睜著眼睛,凱文拆開大包,里面塞滿了玩具、連環畫和游戲機,另一個包里則是滿滿的衣物和日用品?!安甘帐傲艘恍〇|西,你還缺什么,下次給你寄過來?!?p>  伊莉絲搖了搖頭,凱文從包里翻出一頂粉紅色的帽子,帽子上綴著白色的絨球?!斑@是我給你買的,頭發長起來之前就先戴著吧?!?p>  “凱文,能幫我寄個東西來嗎?”伊莉絲想了想,“我想要一些花種?!?p>  “花種?”

  “嗯,什么花都可以,但一定要耐旱耐潮,生命頑強?!?p>  “行,回去就給你寄?!?p>  伊莉絲臉上終于有了笑意:“凱文,幫我照顧好媽媽和哥哥。特別是哥哥,遇到這種事出任務時難免會分心,請你一定要保護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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