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衫一把拉住他，和司機說：“他睡糊涂了，還沒到。”
司機又把車門關上，丘襯愣在那，回頭看了一眼程衫：“我剛才忘了。”
“我知道。”程衫拉著他，自己挪到了靠窗的位置，外面讓給他，語氣比平時軟了很多。
丘襯看著窗外閃過的燈光，不知道徐姐在干什么？這個點應該睡了吧。
青石巷，徐家一片安靜，沒有燈火，也沒有人聲。
回到家已經過了23:00，丘襯拿了衣服要去洗澡，程衫也拿了衣服打算洗澡。
兩人瞪眼，丘襯眼轱轆一轉，一把搭上小三朋友的肩膀：“要不一起？這樣快一點。”
小三朋友果斷拒絕，先一步進了浴室，丘襯死皮賴臉堵住在門口：“一起吧，都是男的你該不會害羞吧，我和王侯他們一起洗過，都沒不好意思。”
程衫要關門，丘襯硬是擠了進去把門關上直接開始脫衣服。
“你站著干嘛？快洗啊，我都困死了。”
程衫一動不動站著，眼睛有些不知道放哪里去，干脆背過身。
“你先洗，我出去等。”
“哎！你這人真是，扭扭捏捏，跟個小女生似的。”
丘襯身上就剩一個大褲衩，拉住要出去的小三朋友上下其手。
“別動，別動！”程衫喝道，阻止他的動作，有些無奈，“我自己來。”
“別墨跡了，快點。”丘襯一副猴急的樣子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程衫背對他，丘襯捂嘴偷笑，這人肯定沒和別人洗過澡。
“我洗了，你隨意。”
過了一會兒，浴室里傳來聲音。
“小三，你一點都不……”
“閉嘴！”
“真的，王侯他們……”
“你說夠了沒？”程衫有些忍無可忍。
丘襯說：“他們年齡是比你小啊，你不是2月的嗎？是我們月份最大的了。”
程衫無語。
洗個澡和打了個架一樣，程衫背著丘襯穿衣服。
突然滋溜一聲！
又是哐的一下！
丘襯摔在地上，衣服還沒穿好就連滾帶爬扒住了程衫。
“小三，三哥，有蛇！”
他抱住一動不動的人，臉色煞白。
程衫還留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浴室一角一條波浪線歪歪扭扭順著窗縫爬了出去。
而丘襯還死死抓住他的手臂，身上濕滑濕滑的。
“已經走了。”他臉色陰沉，“放開我。”
“我不，它回來了怎么辦！”丘襯閉著眼睛抱住他的腰。
“再不放開我就把你丟出去喂蛇！”
丘襯手動了動，掐著他的腰爬了起來，臉色還有點白，顯然被嚇得不輕。
程衫自那臉色陰沉就一直沒有恢復。
“小三？”丘襯喊。
他已經寫完了日記，但是小三朋友還沒睡，雖然他是閉著眼睛的，但是他是側身背對他的，他就知道他沒睡。
“小三，你生氣了？”
程衫不動，丘襯爬上床推了推他：“三哥，別氣了，我道歉，下次再也不扒拉你了！”
“三哥！”丘襯語氣里帶著些討好與撒嬌。
程衫后背有些僵直，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閉嘴！”
“啊，為什么啊？三哥~”丘襯明知故問，一般人聽了他這么喊雞皮疙瘩都會掉一地。
程衫突然一個翻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再喊！”
丘襯不怕死：“三哥~”
程衫一拳眼看著要落在丘襯帥氣俊朗的臉龐上，他又看到他眼里星河一樣的流光，偏了方向落在他耳邊。
低罵一聲什么，接著翻身下床出了屋。
“小三，你去干嘛？”丘襯追了出去。
“上廁所！”程衫沒好氣的回了一句，進了衛生間。
“你沒事吧，你睡覺前不是才去了？你小心點，萬一那條蛇回來了……”
話音剛落，程衫打開門，漆黑的眼睛看著他：“你過來。”
“你是不是不敢一個人上廁所了？我小時候也不敢，沒事，我在門外守著，任何妖魔鬼怪都不敢來。”
丘襯走到門邊認真極了。
程衫盯著他深吸了一口，哐的一聲又將門重重關上。
隔著門厚厚的聲音傳出來：“你白天太閑了，晚上才這么精力充沛，明天多扎半個小時！”
“啊？”丘襯傻眼。
今天晚上的丘襯沒閑著，大概凌晨兩三點，程衫感覺到什么睜開了眼往旁邊一看，朦朧的漆黑一片，沒有那團人影。
他連忙打開燈，果不其然，沒有丘襯的身影。
穿起拖鞋就出門：“丘襯！”
他的聲音回蕩在夏季清涼凌晨的夜色里，回應他的只有一兩聲蛙叫和蟬鳴。
“丘襯！”他加大聲又喊了一句。
屋頂上有輕微的瓦片聲，他抬頭看去，一個人影坐了起來：“小三，你這么大聲會吵醒街坊鄰居的。”
丘襯的聲音有些虛無縹緲的低沉。
“大半夜你爬上面去干什么！”
程衫站在外面，恨不得把屋頂的人摁在地上摩擦。
“睡不著。”
“你在車上不睡得挺舒服嗎？”
丘襯啞然，想了一下說：“可能就是睡了一會，所以才睡不著了。”
“下來！”
“不要！”丘襯拒絕，“這里舒服。”
而且可以看到月亮和星星，星星一閃一閃的，和在徐姐家看到的一樣。
“下不下來？”程衫再問。
“我不想下去。”丘襯躺了回去，雖然上面硌得慌，但是他就是不想下去，“小三，你進去睡吧，別管我。”
“夜深露重，會感冒。”程衫皺眉說。
“我不會，皮糙肉厚不怕。”
“快下來。”程衫覺得今天所有的耐心都要在他身上耗光了。
“我不要，都說了你不要管我。”
丘襯語里開始不滿，充滿了不耐煩。
“快點！”
程衫握緊拳頭看著他，夜幕里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卻能感覺他已經在發怒的邊緣的跡象了。
丘襯再次起身坐起來，也好像是壓抑在心里太久的情緒一下爆發：“你聽不懂我說話嗎！我說，不要管我！”
空氣安靜了片刻，隔壁院子里燈光亮了起來，傳來窸窸窣窣的開門聲，在這片夜色下格外清晰。
“吵什么吵！大晚上不讓人睡覺！是丘家兩小子是吧，我明天就打電話給你爸！”隔壁王婆婆本就是暴躁脾氣，這會被吵醒肚子里一股氣。
王爺爺也出來了：“年輕人不知生活，白天也不用工作，一天天晚上不睡覺的鬧騰什么呢？”
程衫壓了壓情緒，隔著院墻帶著歉意和旁邊說：“抱歉，我們這就進屋。”
“哎，年輕人啊……”王爺爺打了個哈欠，“老婆子，別生氣了，回去睡吧。”
“別讓我再聽到，否則明天我就替陵川好好教訓一下你們，陵川才不在幾天就想翻天覆地！特別是你，丘襯小子！還不快下來！小心摔斷你的狗腿！”王婆婆又發泄了一通怒火才進了屋，院子里的燈卻還亮著。
隔壁院子里的燈光讓周圍亮了不少，程衫依稀可以看清丘襯的一半臉，另一半遮在陰影里，他感覺到他在難過。
“丘襯。”他放低了聲音，“下來，我接著你。”
他在下面張開手臂靜靜地望著他，丘襯很久沒動，也沒說話，好像有風穿堂而過，吹動了少年的頭發和衣擺。
他為什么上去呢？
丘襯起了身，17歲的少年已經初見身姿，近半個月的時間，他結實了不少。
“程衫。”
這是他第一次喊他名字，程衫顫了顫，等他說話。
“那你接住我。”丘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