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耀輝是我殺的，但協會一定也脫不了干系。”

　　孫結把他帶到實驗樓的辦公室，放下了保溫杯，和他面對面坐著。

　　丁二一臉平靜地看著他，道：“我知道，畢竟他在協會里地位不低。”

　　雖然現在人們講道德，但人們心里仍然有“強者為王”這個想法的影子。丁家的兩個小子實力不俗，協會注意到了這一點，很是欣慰，對他們關愛有加。

　　孫結要殺丁耀輝，協會一定會來阻止他。就算孫結得手，作為協會的成員，也一定免不了要受罰。

　　至少能在事發之后的兩個月內，到滿是異能者的九中做老師，這是不可能的。

　　丁二淡淡地笑了一下：“是協會要除掉丁耀輝的吧，可是為什么。”

　　孫結冷冷地看著他，手指了指地下：“因為他發現了這個學校的秘密。”

　　丁二皺眉：“他就是阿光。”

　　孫結點了點頭。

　　丁二笑了：“囚禁一個人，對于協會來說不算難事吧。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哥還做了什么？”

　　“不知道了。”孫結道，“不過我想，或許和夜路有關系。”

　　說到這里，兩人都沉默了許久。

　　丁二忽然道：“九中的地下室，究竟藏了什么？”

　　“一塊石碑，石碑上刻著四十個人的名字。”

　　“還有呢？”

　　“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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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放寒假，丁二便回到了B省，穿著俞雄志給他買的羽絨服。他不得不感慨，俞雄志的眼力確實不錯，一看就知道他應該穿什么碼的衣服。

　　丁二走下大巴車的時候，發現老家伙們早就站在了門口迎接他，雖然笑得拘謹，但看起來都是高興的。倒真有點親人的模樣。

　　這些人是他父親的朋友，替他酗酒成性而英年早逝的爹來照顧他，共同相處十年了。

　　不過原先這“要照顧”的名單里還有丁耀輝，現在沒了，老家伙們之前因為丁耀輝的緣故，常常熱臉貼他的冷屁股，現在都是畢恭畢敬，一口一個“丁二爺”的喊。

　　思緒蔓延到這里，丁二忽然想起來，丁耀輝出事之前，別人都叫他“丁爍明”來著。哥倆的名字都借的是光明的好寓意，然而年長的在十五歲時死去，年幼的十五歲時舉目無親。

　　丁二自嘲一般地笑了，搖了搖頭，感慨著人的愚蠢：明明之前已經想到了答案的問題，現在卻還在詢問自己。

　　他與老家伙們擦肩而過，丟下了聲“早”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里放的東西不算復雜，一張床、一個桌子，再有的就是散落滿地的書。其中大部分的書都是丁二父親的；他父親喜歡讀詩，所以房間里隨處可見名家詩集。

　　只有一本是丁耀輝的書，薄薄的，封皮包裝制作得也不算精美。丁二曾草草地翻看過這本書，只是他從頭翻到尾，也看不明白作者要講些什么。唯一能夠引人眼球的，大概就是主角拿來撩撥年輕姑娘說的玩笑話。

　　丁耀輝生了一個聰明的腦子，人也機靈、討人喜歡，只是不愛看書，興許只有這種浮躁的文章能對他口味。

　　這天丁二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把這本書翻出來打發時間。或許是文章寫得實在不對他胃口，看了沒兩頁，他就抱著書睡著了。

　　睡夢之中，他看到了一個人，背對著他坐在書桌前。丁二一眼就認出來了，那人是丁耀輝。

　　他從床上坐起來：“丁耀輝？”

　　坐在書桌前的人沒有應答，好像沒有聽見他的聲音，依然低頭在一張紙上寫著什么。

　　丁二疑惑地伸過腦袋，卻發現自己看不清紙上的字。

　　只聽丁耀輝輕聲念叨道：“......平安路福盛樓......地下一層......健......寫字樓......二......”說到后面，漸漸地也聽不清楚了。

　　平安路福盛樓，地下一層。

　　丁二睜開眼睛，發現天色已晚，房間里黑漆漆的一片，只有窗外的月光亮著。

　　他從床上爬起來，光著腳走進隔壁亮著燈的房間，瞇起眼睛，問道：“福盛樓，是個什么地方？”

　　老爺子窩在暖和的被子里，見著丁二先是一愣，聽到他的問題又是一愣。

　　“福盛樓......丁二爺，您問這個做什么？”老爺子小心翼翼地反問他。

　　丁二想了想，道：“想在自己還有世俗欲望的時候消遣消遣，難道這地方我去不得？”

　　老爺子搖了搖頭：“一個老酒樓而已，去的人魚龍混雜了些，不算什么去不得的地方。平安路上就有一家。”

　　丁二抬頭看了眼表，現在已經十點鐘了。他轉而又問老爺子：“福盛樓現在還開嗎，我過去喝兩杯。”

　　“開是開的，我現在陪您走一趟嗎？”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B省雖和A城相鄰，地域文化也頗為相近，卻遠遠沒有A城繁華。早年間A城跟著時代浪潮兩次改革，把整座城徹頭徹尾地洗刷了一遍，改頭換面，洗得光彩照人。B省面積廣，地質資源豐富，吃了土地幾十年的紅利，城市的運作模式早就定了下來。等發現自己的模式落后時代的時候，改革的熱潮早已經吹過去了。

　　不過這幾年經濟發展把B省帶起來了，B省也開始發展特色旅游業，因此有了不少繁華的地方。

　　丁二住的地方就屬于兩條繁華帶之間的部分；建筑等還都保留著舊時代的特色，但往東往西都可以看到高樓林立。

　　往東走到東南繁華帶的平安路上，遠遠地就可以看到一個大牌坊，映著燈光的五彩斑斕。牌匾上從右到左依次寫著三個字：福盛樓。

　　他在外面轉了一圈；上下四層，每層都亮著燈，人影交錯，熱熱鬧鬧的。

　　一樓的大門聚集著幾個人，人們站得頗為整齊，不像是起了矛盾鬧事的。幾個服務員忙不迭地接待著來賓，臉上都堆著親切的笑。

　　丁二繞著福盛樓又轉了半圈，忽然發現，在側邊、光線直照不到的地方有一個小門，門上沒有任何的提示語。

　　他環顧四周，見四下無人，便走過去，發現門推得動，于是放心地從側門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