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喝茶。”

　　南歸雁仿佛能夠看透人心的雙眼低垂，聞聲緩緩抬起頭，恰好撞上說話者略帶探究的視線。

　　上茶的吳媽媽莫名有些瑟縮，難道自己不該上這茶？

　　南歸雁輕輕頷首，“謝謝。”

　　吳媽媽輕輕將茶杯放在桌上，南歸雁看了一眼，是只三才杯，蓋為天、碗為人、托為地，暗合天地人之意。比較常用的名字是“蓋碗”。看著也和吳府家具一樣，不新，但潔凈。

　　“昨夜，可是你發現的吳老爺？”

　　南歸雁突然發問，她本打算驗尸結果出來，再一一詢問，但人都轉到自己面前了，倒可以提前一問。

　　至于她為什么知道是吳媽媽最先發現吳老爺死的，自然是吳府本也沒多少仆從，一進府她便下了命令，將吳府眾人全部集中在正房。

　　剛剛她看了一眼，不過五個女仆，三個男仆——其中還要包括管家。

　　一共四個主子，又守著這么大的宅子，這么點人手顯然不夠用。

　　雖還不知人員如何分配，但正房肯定已沒什么仆從的，沒見偏廳的桌子都久不打掃了？

　　吳家是真的敗落了。

　　南歸雁坐在偏廳已有一段時間，又見吳媽媽做事細致，對正房諸設十分熟悉，可見吳媽媽是常在正房伺候的。

　　吳老爺死在正房的臥室，而男仆一般不得進內室，所以吳老爺的死大概率是吳媽媽發現的。

　　南歸雁前后思索不過瞬間，便有此一問。

　　“啊？是草民發現的。”吳媽媽還有點愣神。

　　底下的吳府眾人也是知道吳媽媽發現的，對于南歸雁的問話并沒什么奇怪的。

　　但從京兆府跟來的人卻有些驚奇了，這吳府的人好像還沒說過究竟是誰發現的吳老爺尸體吧。

　　南歸雁明明和他們一起來的，看到聽到的一樣多，她為什么知道的比自己多？

　　眾人思索之余也對南歸雁信任了不少，本來皇上突然下旨塞進來一個什么“協助查案”的，即使前面幫忙破了閱微書院的案子，但也總有些名不正言不順，他們面上聽從安排，但心里頗為不忿。

　　尤其還是被女人指使著做事，讓他們覺得面上無光。

　　只這一個小事，眾人的心態卻已經開始變化。

　　而南歸雁后面也會逐漸證明，被女人領導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因為女子和男子并沒有什么不同，她們同樣可以殺伐果決，思維縝密，斷案如神！

　　“那你是何時發現的，又是如何發現的？”只聽南歸雁又問道。

　　“這……”吳媽媽下意識的看向吳夫人方向，卻發現她木愣愣的坐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咬牙，開口道，“大概是昨夜子時發現的，我，我，草民本也只是進內室看看，卻發現老爺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身子也沒蓋個被子。也不知道為什么，當時心里就毛毛的。便大著膽子上前看了看，又喚了幾聲，老爺還是沒什么反應，我心里就更害怕了，不瞞大人說，我現在想起來心還怦怦跳……唉，說遠了，反正草民著急之下探了探老爺的鼻息……唉，人已經沒了……”

　　“那你又為何會在子時進入內室，吳夫人又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