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越走越窄，轉過路口便進入了一條小巷，只容兩人并肩而行，劉石頭走在前面，南歸雁跟在后面，只覺這地形也是夠奇怪也夠隱蔽，更像是人故意建成這樣。

　　走了近百米，才見到門，兩扇銅門，無甚特別，上面掛著鮮紅的燈籠，這個時辰還未點亮。

　　陰沉的天氣，風吹作響的紅燈籠，實在不是什么陽間景象，仿佛推開門就會墜入無邊地獄。

　　可恰恰相反，劉石頭輕輕推開門，入眼的先是方無兩安排在門口的衙差，聽見門響，立馬站的筆直，手放在佩劍之上。

　　看見來人，立馬齊刷刷喊道，“縣主。”

　　南歸雁不經意間被嚇了一跳，穩了穩面上表情，沖他們點了點頭。

　　穿過幾人才看到內里，正對大門的是一片空地，兩側栽著臘梅，光禿禿的枝杈上用紅綢系著精巧的金鈴鐺，風吹作響，清脆極了。

　　南歸雁心里暗暗嘀咕，果然自己見識少了，這哪是暗娼這分明是富貴窩，數百個金鈴鐺明晃晃的在外面擺著，她忽然疑心自己腳踩的地磚是不是也有什么來頭。

　　紅樓夢里賈家累積數年才有金玉為堂金作馬，而這里排場如此之大，卻不知這營生的背后之人是誰。

　　“你之前可聽說過此處？”南歸雁開口道，據她所知，劉石頭一家在盛京也扎根數百年了。

　　“啊？”劉石頭略微不好意思的摸摸頭，“這我哪知道，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來的地方。”

　　南歸雁若有所思，一個故意不讓普通人所知的地方發生了命案，發生了命案會促使他們報官嗎？

　　大概率不會，反而會藏著掖著，但現在他們不單報了案，還報給了專門負責大案要案的京兆府，肯定有內情。

　　劉石頭和南歸雁二人又在富麗堂皇的建筑中穿行片刻，方到了案發現場。

　　是這大院子的一角，二層小樓瘦瘦高高，地處東南，占地面積不大。

　　此時外面圍了許多人，明顯分為兩波，劍拔弩張。

　　一邊是京兆府的衙差，一邊看裝扮，大約是這院護衛，一個個兇神惡煞，中間站著位風韻猶存的中年女人，臉上粉打的雪白，嘴巴涂的紅艷艷的，長眉入鬢，發髻高聳。

　　右手拿著一只煙桿，眉頭緊鎖，看起來頗為煩躁。

　　“呦……”聲音甜膩，但與她現在的年齡樣貌并不相符，讓人覺得怪異又割裂。

　　女人看到南歸雁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上好的獵物，但隨即不知想起什么，猛抽了一口煙，吞云吐霧，讓人看不清神情。

　　南歸雁對于女人投來的目光本能的不喜，她看自己不像看一個人，仿佛在看一個貨物，一件商品。

　　“咳咳咳……”方無兩恰好從小樓中走出來，被煙味嗆個正著。

　　“大人您沒事吧？呦……我就說我們這里莽撞不得，您看您，莽撞出事來了吧，但這可跟我沒關系，是您自己撞上來的。”女人生了一張利嘴，陰陽怪氣極了。

　　“大膽！咳咳咳……”方無兩趕緊從女人身邊走開。

　　“不知這位小姐是？”女人看了一眼南歸雁，“方大人，您把我們這當什么了？先領了一大幫男人進來，如今又接了個女的，先說好，我們這白天可不接待客人。”

　　“廢話這么多，不如先想想怎么避開辦事不利的懲罰。木已成舟，再討些口頭上的便宜又能如何？”南歸雁說話常常一針見血，抓住人的弱點。

　　“掃興！”只見女人甩了甩煙管，又翻了個白眼，不說話了。

　　方無兩默默豎起大拇指，在噎人這方面還是要看南歸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