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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離近河北,加入的人越多,等到了豫州與河北交界之處時,馬車被換成了披著綾羅的豪車。
身后跟著十余匹馬,隊伍也可稱為隊伍了。
楚若芙坐在馬車里,每次下車都會被身后灼灼的目光們追著看,但每次她一回頭,這幫五大三粗的漢子又跟沒事人一樣各干各的。
楚若芙實在忍不住了:“你的人都什么毛病?”
蕭寧淡定的翻過一頁書:“好奇心重。”
“......好奇心害死貓。”
然后這男人就喊來徐石不知道跟他偷摸說了什么。
傍晚的時候就有個漢子拿著烤好的雞腿獻殷勤:“原來你就是咱將軍新娶的媳婦呀?”
楚若芙尷尬地點點頭,那漢子的眼神十分仰慕:“咦,真俊咧,咱可沒看過這么水靈的閨女。”
又道:“妮兒,你放心吧,咱將軍人可好了,不會虧待你的。”
楚若芙干笑兩聲:“希望如此吧......”
這群北方漢子與江東的不同,都是草莽出身,直來直往,性情中人。
很快楚若芙就習慣了他們說話的方式,甚至口音也學了三分:“對咧,咱家里四個男娃,就我一個閨女。”
圍在她旁邊的漢子贊道:“那你爹肯定很寶貝你吧?”
“害,我爹娘早就去世了,是我叔嬸把我養大的,四個兄弟都是堂的。”
“咦,閨女不容易呀。”
隔老遠在河邊靜坐的蕭寧因耳力好,將熱鬧那處的聲音聽了個七七八八,直到聽到楚若芙蹩腳又搞怪的口音后破了防,低低的笑了兩聲,看來不必擔心這位新夫人的適應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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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
“我的天爺呀,原來小夫人就是江東那楚家的妮兒啊?這千金大小姐真好相處咧。”一個躺在硬邦邦床板上的親衛道。
徐力十分贊同的點點頭:“新夫人十分好相處,性格自然,也不會瞧不起咱這些下層出來的。”
“看著單純天真,鬼點子一點不少,以后有的咱將軍受的。”徐石對那招“調虎離山”心有余悸。
徐力哈哈一笑,正準備跟親衛們詳細講講新夫人那“調虎離山”就聽見外面一陣嘈雜。
到底是訓練有素的親衛,床板上七八個齊刷刷的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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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火把的光若隱若現,還有雜亂的馬蹄聲,楚若芙驚坐了起來。
她現在和蕭寧還沒有到同住的地步,因此她住在馬車上,蕭寧在馬車外扎營。
馬車四周留著的四個守衛已經抽刀出來,其中一個粗眉毛的一把掀開簾子:“夫人,快隨我下車。”
荒郊野嶺,應該是不長眼的匪寇作亂,她所在的豪華馬車就是個明晃晃的靶子,寫滿了:我很有錢,快來搶。
楚若芙自然是懂的,卸了力任由那幾個守衛將她護在中間拉下馬車。
就在這時,一枝簡陋的木箭快準狠的將她的裙角釘在馬車上,如果她動作再慢幾秒,這箭穿過的可就是她的小腿了。
楚若芙一用力將那裙角撕下一片,心有余悸地看向對面不遠處人頭涌動的地方。
守衛拉著她藏在高大的樹木后邊,在黑夜的遮掩下倒也是很不引人注意。
遠遠那處刀槍碰撞的金鳴之聲和噼里啪啦的火苗爆裂的聲音交融,在寂靜的深夜格外明顯,楚若芙心驚膽戰的看著蕭寧淹沒在人群里,心想這未來的君主不會死在這了吧?
好家伙,那她還不被抓回去壓寨了?
還好,局面很快被蕭寧帶著的小隊控制住了,那山匪本來就是落草為寇的莊稼漢,空有一把子力氣。
護衛看著匪寇被驅趕著湊在一處抱頭蹲下,才松了一口氣,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夫人,咱安全了,出去找將軍吧。”
楚若芙聽著那些匪寇哭爹喊娘的聲音,安靜的坐下來,徐石將他們結結實實的綁在了一起。
看蕭寧鉆進馬車,楚若芙跟著鉆進去。
“請出去。”蕭寧冷淡的轉過頭。
“嘖,你的臉好白啊。”楚若寧一副看穿了的樣子:“受傷就受傷了唄,裝什么大尾巴狼。”
蕭寧索性也不裝了,露出小臂上一處刀傷,倒也不深,咬著紗布自己給自己纏上了:“小問題。”
“你的功夫實在只能算中上,我覺得你趕不上我幾個哥哥,徐朗為什么會看重你做將軍啊。”楚若芙有些不解。
蕭寧嗤了一聲:“武功高強的人從來也不缺,缺的是會用他們的,用到哪里,怎么用。”
“就像你那個小相好,拳腳功夫再好,也打不過十幾個軍士。”
“.......你打算怎么處置這些匪寇?”
蕭寧搖搖頭:“敲打一番放了吧,都不容易。”
還真他娘的夠仁德。
當徐石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時,匪寇面面相覷,再得知這支隊伍就是河北蕭氏后一大部分人立刻投誠,指天指地的發誓要跟著蕭將軍干,再也不做缺德事了。
回河北的這支隊伍又壯大了,簡直不是“暗訪”而是“招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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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后的晌午,楚若芙掀開簾子,看到了冀州城的大門。
那守城的看到蕭寧他們話都說不利索了,嘴巴顫顫的跪趴在地:“蕭將軍,您回來啦!”
撲到蕭寧馬下的一個少年一個少女長的與蕭寧有幾分像,想來就是他弟妹了,兩人一個身穿藍色兵甲,一個穿著粉色裙裝,一個簡樸一個豪奢。
“哥,你終于回來啦,怎么去那么久啊。”蕭嬈拉著蕭寧垂下的衣袖撒嬌。
蕭寧眼風一掃:“穿戴這么奢靡做什么?”
罷了,指了指身后的馬車:“你們新嫂子進府,你們帶著她熟悉熟悉,我先去兵營里看看。”
蕭源忙不迭地點頭:“是。”
待蕭寧被一群人簇擁著離開,蕭嬈掀開簾子進來,看見楚若芙就眼神不善的掃了她一遍,沒說話,蕭源也起身躍上馬車架子,一拉韁繩,馬車慢悠悠的動了起來。
“也并不是多漂亮......呃。”蕭嬈的陰陽怪氣在看到楚若芙的正臉時停了下來。
她們北方女子大多高大康健,常年的戰亂和饑荒讓她們面黃肌瘦。
小時候她曾覺得蘭姐姐便是天上的仙女一般,長得跟牡丹似的大方美麗。
如今便是見了另一種嬌花,養在暖房里的小白茉莉,膚如凝脂,眼含晨露,蕭嬈覺得她再瞎也說不出她容貌不佳的話,只能嘟囔一句: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小姐,沒用。”
不如蘭姐姐,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屋里屋外都是一把干練的好手,算起賬本來連算盤都不用打。
蕭源的聲音從簾外傳了過來:“蕭嬈!胡說什么?”
然后不好意思道:“嫂子,莫怪,她混不懂事。”
楚若芙“呵呵”一聲,皮笑肉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