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蹄踏破了塵封已久的大地,漫天的塵土混合著血腥的氣息吞灑在每一位士兵的臉上,震耳欲聾的廝殺聲響徹天際,烏壓壓的人群中唯有一抹白色的身影突兀又神圣。
蕭如殷這次未戴冠,未披甲,一身血染的白衣昭示著他才是這片戰(zhàn)場的主人。
不遠處另一面旗幟赫然豎起,燕飛殺掉了近處的兩個敵兵,趕往蕭如殷身邊,戰(zhàn)場嘈雜,他只得大聲喊道:“少爺!是闌長云!”
蕭如殷吐了一口血水,眼神凌厲的看向遠處的云勝軍,不屑道,“他們來的還挺快?!?p> 燕飛拱手,“少爺,屬下去會會他們?!?p> 蕭如殷說:“不用,闌國那個廢物皇帝處理好了嗎?”
燕飛頷首:“已經控制起來了,城內的敵軍大多投降,剩下的原地處死,現下就剩闌長云這一支隊伍了?!?p> “是么。我還以為那老頭子能多挺一會兒?!?p> 談話間一支箭矢穿過疾風直奔蕭如殷而去。
“少爺!”燕飛挺身要擋,卻見蕭如殷抬手用劍一別,只聽清脆的一聲,箭矢調轉方向,將要從后偷襲的敵兵射了個穿。
“大皇子,背后偷襲可不是君子所為!”蕭如殷朝幾米之外的闌長云看去。
“你這個奸詐小人,剛才沒能射中你,本皇子這就來取你狗頭!”闌長云兇狠的盯著蕭如殷。
蕭如殷不怒反笑,“可惜你來晚了,不然就能看到你父皇跪在地上抱頭痛哭大聲求饒的場面了,當真精彩。”
“你別太得意!”闌長云將弓箭扔到地上,從腰間抽出佩刀,直指蕭如殷,說:“本皇子雖被你騙出了城,但仍留了四萬的兵馬,你們這一戰(zhàn)也損失了不少精銳吧,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蕭如殷瞇起眼,咬起嘴唇笑了兩聲,那笑聲回蕩在空中極具誘惑,攝人心魄。
他將束發(fā)的布條拉下,柔順的烏發(fā)瞬間散在背后,那布條被他纏繞在五指間,最后和手里的劍柄系在一起。
“我蕭如殷一人可頂千軍?!笔捜缫髪A緊馬腹,如出弓的弦,沖在最前方。
顏陽迅速調集小隊精銳,緊跟在蕭如殷周圍,保護著蕭如殷。
朝前正是玥國皇宮的方向,蕭如殷目光清明,干脆利落的將擋在他面前的敵兵盡數殺落馬下。
他在心里說道:“一座城算什么,我要給他一個國?!?p> 蕭如殷呵出的熱氣暈濕了睫毛,寒風掠過他的發(fā)梢,臉上突然察覺到一絲冰涼,他抬眸,空中竟飄起了雪。
座下馬忽然因為地滑失了蹄,蕭如殷狼狽的后仰了一下,闌長云的刀就在這時從側后方直劈下來。
蕭如殷反手用劍擋了下來,闌長云這一刀用了全力,蕭如殷感覺自己手腕被壓得錯了位,他趕忙回過身,正面迎擊闌長云。
闌長云剛才那一招試探出蕭如殷力氣不如他,便刀刀用力像要害部位砍去,蕭如殷不停后退,顯然處在下風。
“呵,我當你有什么樣的本事,敢這樣狂傲,也不過如此?!标@長云刀鋒凌厲,眼看就要得手,開始嘲笑起蕭如殷。
“我到底有沒有本事,你恐怕得下輩子才知道了?!笔捜缫笠姇r機已到,他故意脫手,手里的劍被闌長云挑飛。
闌長云眼里更興奮了,他只想砍下蕭如殷的人頭,他騎馬直撞向蕭如殷,就在這時,一柄長劍刺入他的后背,穿過了他的身體。
闌長云的馬受了驚狂躁起來,直接將闌長云甩了下去,闌長云在摔下馬的那一刻,斷了氣。
顏陽一直埋伏在闌長云周圍,待他殺紅了眼放松警惕之時,一劍斃命。
蕭如殷有些可憐的看著地上的尸體,說道:“速戰(zhàn)速決吧。”
這種不自量力的人,根本不配做他的對手。
顏陽知道這是蕭如殷在對他下令,于是不敢懈怠分毫,立刻轉身沖向剩余的敵軍。
風雪逐漸迷了眼,蕭如殷想要用手擦一擦,卻發(fā)現右手使不了力。
“難道是斷了嗎?不過已經無所謂了?!?p> 廝殺聲怒吼聲逐漸消失,只剩風聲在耳畔略過,天地白茫茫一片,大雪遮蓋住了蕭如殷的視線,他知道這一仗也將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仗。
忽然間天旋地轉,蕭如殷從馬背上直直的栽了下去。
“少爺!”
顏陽殺掉最后一個敵兵時,正準備和蕭如殷匯合,恰好看到這一幕,他扔掉手里的劍,趕忙向蕭如殷奔去。
先皇駕崩,舉國皆哀。
梅七言在服喪期間只見過一次梅之和,他本想上前與其寒暄幾句,卻一直沒找到機會。
梅七言知道這個弟弟許是還在埋怨他,一切只當做他年紀尚輕,不懂事罷。
他在成陽殿牌匾下取下了那兩道圣旨,隨后回到自己宮中,他打開圣旨在心里默念起來,果然和他心中所想的一樣,他把那道認回梅長冀為皇家血脈的旨意留了下來,將另一個直接扔到了火盆里,燒成了灰燼。
梅之和回到自己府里之后,就把素服換了下來。
他在喪禮上刻意回避著梅七言,他已經知道,誰都沒有選擇他,無論是他父皇,還是他的親哥。
他一直是一個人。
那遲遲下不定的決心,似是終于找到了借口,他沒有錯,他何錯之有?這世上沒有一個人是站在他這邊的,他在這龐然巨大的皇權旋渦之中,顯得渺小又卑微。
可是心里還是百般的不痛快。
梅之和在書房里肆意發(fā)泄著,他將里面的一切都砸了個稀爛。破碎的木片砸到他的額頭,他也毫不在乎,身體上的疼痛遠遠不如心里的傷口痛感劇烈。
“叫起谷進來?!?p> 梅之和打開房門,對守在門外的南升說。
鮮血順著梅之和的額頭留了下來,染紅了他半張臉。
“主子,您的臉……您受傷了,屬下先找大夫給您治傷。”那傷口看的南升觸目驚心。
“啰嗦什么,起谷不就是大夫嗎?快叫他來?!?p> “是,屬下這就去?!?p> 梅之和靠在門上,呆滯的看著門口的青石臺階。
養(yǎng)了那么久的人,也該派上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