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所謂的機器人愛人是指你吧？”

　　雖然殳戈用的是疑問句式，但語氣中帶著毋庸置疑。

　　聽到上校這個稱呼，他確實非常驚訝，但經歷的事情和巧合多了，情緒控制能力也會提升，特別是在面對不知底細的人面前，讓人猜不透自己才是最好的保護色。

　　管家知道自己的事情，或許是因為看過所謂的日記，又或者是來自簡的親述，不管如何，這件事情都不存在疑慮。

　　但他所說的人機相愛的故事，是否真實，也只有當年的主人公知道，畢竟簡已經去世三十年，現在只是管家得一面之詞，真相早就隨歷史掩埋在長河之中。

　　管家帶上白色手套，在前面引路：“你有很多問題吧？但其實我知道的不多，不過在簡的日記里，她有提到過你。”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殳戈覺得最后這句話的語氣，有點酸。

　　主堡剛進門就是大廳，也就是之前七幅畫所在的位置。左側小堡是就餐的地點，昨夜管家招待殳戈和修就在那處。

　　管家帶著殳戈走進右側小堡，這是一個地下書房，大約二十米高，各類書籍放在圓形的墻架上，書目之多足夠稱為一座小型圖書館。

　　書房中間擺放著一張簡易床，一張木桌，桌子上有一盞搖曳著火光的三角燭，燈光下還有一本紙質發黃的舊書，攤在上面。

　　圣星舊世紀的產物，沒想到星際時代還有人在使用。

　　管家輕輕捧起這本書，右手輕柔地拂過書面，像是對待摯愛的妻子。

　　“這是簡的日記，記錄她從解凍至去世的三十二年光陰。”

　　“送給我？”

　　“這本日記本陪伴了我這孤寂的三十年，是我的至寶，我就是想告訴你有這么一回事。”

　　當眾撒狗糧，有意思嗎？我又不搶你老婆。

　　他就說，這么珍貴的東西，管家會送給自己才見鬼了。

　　撫摸過書皮，妥善安置好這本日記，他走到單人床邊上，從床頭柜里抽出三本書，扔給殳戈，擺擺手，毫不留情地趕人。

　　“三天內看完，看完記得把書毀掉。”

　　殳戈的身影消失在入口，地下室的門合攏。

　　在殳戈看不見的地方，管家按下暗格，原本的單人床升起，從中間斷開，移到兩側，床底下的地板開啟一道口子，一道步梯向下延伸。

　　樓梯的盡頭是一間冰窖，正中間放著一個冷凍倉，如果殳戈在的話肯定能認出，這個樣式，與他躺的一般無二。

　　管家脫下白色手套，將頭抵在玻璃罩上，深情地注視倉內的睡美人，一聲聲輕喚她的名字。

　　“很快我們就會見面了，簡。”

　　走出地下室，殳戈低下頭翻閱第一本書，這本書的封面由動物皮包裹，第一頁是手寫的目錄，緊跟著目錄的是裝訂成冊的實驗手稿，密密麻麻公式和標注分布在紙張的每一個空白角落，字跡工整，不過應該是打印版。

　　殳戈翻了幾下，心里有數，這是《零基因論》手稿。

　　第二本書是一本白皮書，是以“我”為開頭的日記本，看來是那本日記的印刷本。

　　最后一本比較薄，內容不多，但價值不凡，重要的是這本書居然有書名——《催眠》。

　　“管家這是干什么，怎么有種托孤的錯覺。”

　　殳戈收起三本書，七個密室加一夜未合眼，換這些信息，賺了。

　　“你這神出鬼沒的，嚇死我了。”

　　修從對面的左側小堡出來，手里還拿著一杯微醺，嘴上說著嚇死人，身體很誠實地靠過來。

　　“你吃了嗎？”

　　“吃過了。”

　　“趁著人不多，去后面瞅一眼？”

　　“走吧。”

　　主堡后面有螺旋樓梯，樓梯一共四十五米，地面以上二十米，地面以下十五米。地上的螺旋樓梯周圍的石墻上挖出一個個凹槽，存放著各類展覽的文物，有字畫書籍古玩等歷史文物，供人觀賞。地面以下是豪華的寢殿，歷任家主就住在這里。

　　螺旋樓梯往上是十米高的瞭望臺，也是城堡的最高處，在兩臺邊上有兩間隔音房，一間內擺放著各類音樂儀器和樂譜，另一間是各種繪畫工具和未完成的作品。

　　“第四任和第五任沙塔爾家主關系不錯。”

　　殳戈指了指桌上的相冊。

　　修簡明扼要地介紹：“他們是兄弟，相差二十歲，第五任算是第四任帶大的。”

　　從瞭望臺眺望遠處，足以掌控整個沉睡街。

　　螺旋樓梯往北是一座低矮的實驗室，雖然也是石建房，但與前面的建筑相比，這座實驗室顯得格格不入。

　　與殳戈醒來的基地大不相同，這座實驗室放滿了動植物標本，實驗臺上擺放著五顏六色的瓶瓶罐罐，各類先進儀器。即使三十年過去，實驗室仍然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和消毒水的味道。

　　不見光日的內室，由下往上吹著冷風，讓人覺得陰森心顫。

　　“居然有銀虎！”

　　修將手放到銀虎的標本前，被一層透明罩阻擋，這標本的記錄日期是新歷130年。

　　銀虎在百年前就被列為星盟的瀕危動物，管控力度極大，居然能在沙塔爾家族的實驗室看到活體標本，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搞到的，畢竟動物保護法可不是吃素的。

　　“這都可以組成動物世界了，不愧是瘋子。”

　　修從長輩那聽聞過簡·沙塔爾的事跡，起先以為她只是對自己狠心，沒想到這么瘋狂。

　　“她用這些來研究零基因嗎？”

　　修指了指一旁浸泡在封存液中的類人生物，剛吃進肚子里的早飯在胃里翻滾。

　　“犧牲這么多動物換一個B級基因試劑，值得嗎？”

　　殳戈拋出的問題，修沒法回答，或許人生來自私，作為一個享受B級試劑紅利的人，他沒辦法違心的說出，不值得。

　　走出壓抑的實驗室，殳戈吐出一口濁氣。

　　主殿到此為止，古堡的東北與西北角上有兩個射擊場，不過已經荒廢多年，看來管家沒有將維修費花在這些地方。

　　古堡面積不大，一天時間，他們基本將古堡的平面設計圖勾勒出來，剩下的就只是檢查遺漏的部分。

　　不過，殳戈倒底還是沒把那間地下室供出來。

　　“咱們這算不算完成任務了？”

　　修這兩天吃好睡好玩好，這任務哪有描述的這么恐怖，什么都沒發生。

　　“應該算是吧。”

　　今天是倆人安排的最后一晚，明天一早就得趕回各自的院系去報道，可不能錯過截止日期。

　　天公不作美，這一晚天暗地很快，有一種山雨欲來的感覺。

　　“說起來，怎么從今天傍晚開始就一直沒看見那群歷史學家和新來的雇傭兵？昨天也是，吃飯的時候也沒見著他們。”

　　“等等，你的狗呢？”

　　今天殳戈一直在想管家和簡的事情，聽修這么一說，才記起來從早上開始一直沒見到飯桶。

　　“可能在房間里，我去找找。”

　　“一起吧。”

　　轟隆隆———

　　窗外的狂風暴雨悉數砸在窗玻璃上，給這靜謐的城堡平添一份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