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間接殺人

　　麗欣熬過了最后一年高中生活。她推說時間緊，在這一年里她很少回家，因為回家就得叫那個女人媽媽。她會再次想起可憐的慘死的媽媽。高考后，有很長一段時間的等待。她只能回到家里來。

　　不過后媽的表現卻出乎麗欣的意料。麗欣一直不叫她媽媽，她并沒有不悅的表示，反而很客氣，很照顧麗欣的感受。她把媽媽的東西找出來，告訴麗欣，可以把喜歡的留下做紀念。其他的她會保存在一個箱子里，什么時候方便，麗欣可以全都拿走。麗欣被觸動了，覺得這個女人不是想象中的狠毒女人。慢慢地，麗欣的反感減淡了，能夠和后媽相處得好一些了。

　　麗欣考上了一所大學，需要交學費，還要一筆生活費。看著那一串數字，后媽的臉上有些異樣了。在這一刻麗欣還是想起了媽媽。要是親媽，女兒考學了，花多少錢也不會心疼的。后媽就是后媽，都說視如己出，能那么高尚的，畢竟是少有的。麗欣最終也說服自己想開這些。好在爸爸總算給了錢，麗欣拿著那些錢，感覺欠了人家的一樣。

　　大學第二年，后媽生了一個弟弟。麗欣猜想爸爸肯定發自內心的高興，他一直都想有個兒子。后媽自然更沒有二話。麗欣再要生活費的時候，爸爸說：“省著點花，如今家里的費用緊張，撫養一個小孩，多少都不夠。”麗欣除了答應，沒有別的話好說。本來家里給的生活費就不多，女孩子們買衣服，化妝品，吃零食的習慣，麗欣一概沒有，就這樣，再怎么省也不夠。麗欣自己想辦法，去做一些零工，想盡一切辦法維持基本的花銷。

　　假期回家，看著弟弟，麗欣有些隔閡，但最終還是在心里肯定，他是無辜的小東西，和自己有著血緣之親，自己不該對他有惡意。她抱著他親了一下，后媽看見了，當即有些不適應，把孩子抱回去了。后媽說：“你不會照顧小孩，還是去收拾衛生吧。”后媽恐怕不想讓麗欣把他當弟弟。麗欣在廚房里洗碗，打掃，到了做飯的時間，后媽就說：“今天吃米飯吧，再炒個青菜。”麗欣也照她的意思做了。麗欣同學約她出去玩了一天，回來沒看見后媽什么樣，爸爸來說她：“放假了，就好好幫襯家里，做點事。別一天到晚出去閑逛。”麗欣說：“我一天做的事還少嗎？我又不是免費的保姆。”別的女生在家都是媽媽伺候著，公主一般，自己并沒有這樣的奢求，可是也不能被人當丫環使用。爸爸說：“你上學是免費的嗎？世上哪有白吃的午餐？那費用哪里來的？”麗欣知道自己得伸手向爸爸要錢，而且，這錢好像也有后媽一份，就說不出硬氣的話。但她不等假期結束，就要回學校去。

　　她收拾東西的時候，爸爸過來看了一眼，房門開著，麗欣清楚地聽到后媽在那邊小聲嘀咕一句：“跟你老婆一個德行！一句話不來就炸。”麗欣腦子里一時反應不及：“你老婆……？”是說她自己嗎？但是那口氣充滿鄙視，明明是說別人。麗欣明白后媽是在說自己媽媽，但同時有些理不清：后媽怎么會談論自己媽媽呢？除非她見過自己媽媽。但是這不可能啊，后媽是在自己媽媽去世后嫁過來的。

　　麗欣在回學校的車上，腦子里還在想著后媽那句話。她想起媽媽在錄音時和爸爸聊到的一個女人，以及爸爸那么快就結婚的事。麗欣突然明白了，媽媽并不是突然發病的，一定是有誘因，臨終時還留著有關一個女人和爸爸的事，說明媽媽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很有可能是遇上了他們的丑事，他們在媽媽活著時就茍且在一起了。那個女人，很有可能就是后媽。這樣，麗欣知道了，媽媽的死是一場陰謀，間接殺人的，就是爸爸和后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