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哪里行，你這都還在長身子呢。
李茂貞有許多話，只是看著蚩夢沉默中紅著眼眶，卻是不知道從何處下口。
猶豫了下，他還是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晚上吃……”
“不吃！”
“那晚上我帶你去……”
“我睡路邊！”
底氣那么足，誰給你的勇氣？
對了對了，五千兩銀票給她的勇氣。
李茂貞不禁沉吟起來……
蚩夢眼角余光一掃，見小鍋鍋低著腦袋，不知道想些什么，于是眉頭跟著皺起。
她哪里知道，小鍋鍋此時此刻在打她五千鈔票的算盤……
不知道過了多久，前面鳳翔天牢，近在眼前。
天牢外任海石見了小宋大人，忙幾步過來，劉府的事他并不清楚情況，只知道剛才高落發信號煙花，隨后就有他們的人過去進行了封鎖。
“大人。”
“給我一間審訊的地方。”李茂貞吩咐完，蚩夢已經面無表情的跟在旁邊。
李茂貞動了動嘴，最后還是沒說話。
很快，任海石給他們安排了一間牢房出來，牢房中各種道具應有盡有。
“你想問什么？”蚩夢回頭，瞥了他一眼。
李茂貞就把想問的跟她說了，包括對方的來歷，還有來做什么，最重要的是。
“問她嘴里為什么會有蟲子，這個很重要。”
這個蚩夢其實也想知道，在府中她就留意過了。
“大人，我逼問不想給嫩看，你可以出去嗎？”
李茂貞一怔。
言外之意，我不想見到你。
旁邊的任海石聞言一陣詫異，這哪來的丫頭，膽兒那么大，敢跟小宋大人這么說話。
“那行，我就不打擾你。”李茂貞只好拍了拍任海石，吩咐他道，“走吧，帶我去見見另外一個人。”
如果不是因為劉善人的事情，李茂貞應該一開始就會在鳳翔大牢里那位聊上了。
他要找的人，正是楊費。
自梁唐之戰后，他應該是在楚國繼續待了一段時間，后來不知道怎么的，來到了岐國成為了一根釘子。
隔著鐵門能看到，牢房中，烏黑的墻土，散亂的刑具。
李茂貞輕輕推開鐵門，上面的小鐵窗，月色冰涼，透過窗戶折射進來，將他們的影子俱是拉長。
“御醫楊費。”
“不對，我應該叫你，楚國楊費才對，因為你說起來是楚國人比較貼合實際。”
楊費微微抬起頭，漆黑狼狽的面龐依舊冷靜。
眼前的年輕男子，看起來人畜無害，長相普通。
“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李茂貞輕聲說道。
“在下岐王府名不經傳，一名小小謀士。”
“聊聊？”李茂貞笑了笑，抖了抖袖袍坐在椅子上。
楊費瞥了他一眼，依舊不說話。
“那我開個你比較感興趣的場，你就不奇怪，我們是怎么找到你的？”李茂貞并不意外他的態度，繼續說道。
“說來也簡單，楚門不好在岐國的地界里面過于頻繁的和你們溝通，以免暴出你們的身份，所以都是讓一名岐國參將下也算是比較有地位的人士和你們接洽，當然，也有安排他對我岐國的一些官吏進行策反，但大多數情況下他是用來跟你們進行接洽的。”
李茂貞說著，抬起頭來。
“或許大多人都想著，我會將你們都殺了。”
“可是，簡簡單單殺了就沒意思了，我打算這樣，你們這批人，我讓馬殷來接你們。”
李茂貞一個字一個字，聲音輕輕的落下。
“接你們的，人頭。”
此話一出，楊費不再平靜，瞳孔猛的一縮。
他看著這位長相普通的男子，心中不由得一陣悚然。
“你！”
肯開金口了？
“別我了。”李茂貞點了點頭，“楚國這塊地方，手伸那么遠，也不怕扯斷了胳膊。”
“你到底想干嘛。”楊費神色大怒，氣得須發皆動。
楚王如果看到幾百個人的腦袋丟到面前，他不氣死？
畢竟這事是大公子安排的。
李茂貞繼續人畜無害的笑了笑，“我這是在幫你們，萬一氣死楚王，馬希鉞不就可以順利繼位。”
這一把所有人的人頭送回楚王面前，他必然大怒！
絕對會責罰馬希鉞，畢竟死了那么多楚國的精英。
當然，對岐國他肯定也是會震怒。
“你，你！！岐王不會那么做的！！”
李茂貞點了點頭，水云姬是不會這么做。
可他不是水云姬。
有那么多外來的探子在自己眼皮底下，不多殺點哪行。
楊費蒼白的胡須陡然一抖，目光中涵蓋無數怒火。
他感受得出來，這個男人不是在開玩笑。
“行了，先告訴我，你們在岐國安插那么多探子，是為什么而來。”
“岐國外緊內松，天下皆知，做點生意謀財路怎么了。”楊費咬著牙齒，臉龐發黑。
“這答案我不滿意，最后給你一次機會。”李茂貞閉著眼睛。
“任海石，開始殺，大牢里面那些楚國人都殺了，從程繪開始，現在馬上。”
“是，大人。”
任海石喊了一位手下過來，當即對著他吩咐。
“去把程繪頭砍了。”
楊費瞳孔一縮。
“放心，能殺的人還很多，階州一批已經死光了，那里好像是你們主場，據點還挺多，接下來就是慢刀子一個一個剮了，剮完了會給你們楚王送過去的。”
“你，你，你住手！！我說了，你會放過我們嗎？”
“至少目前為止我會考慮，不把你們這些人的腦袋都送馬殷那去，畢竟我們家還在跟朱友貞打仗。”
“希望你說到做到。”楊費雙眼怒火不斷，氣道：“信，一封信，所有的人都在為了一封信，馬希鉞說，一定要找到那封信。”
李茂貞目光一凝。
信？
“我不知道具體是什么，他只說這信用金箔寫字，讓我們想方設法找，可這無疑是大海撈針，進來岐國的人越來越多，可依舊沒有半點消息，他就繼續以這種滲入的方式來尋找。”
李茂貞沉吟中，陡然起身，雙目精光綻放，“那另外呢，你為什么替梁軍辦事，當年從皇宮出來后，傳是你為財為錢才替梁軍辦事，或許這是真的，但我想知道有沒有其他的原因。”
楊費目光定定。
“唐室氣數已盡，不破不立。”
這說的是什么屁話？是個人都能拿這句屁話來劃水。
“你一個御醫，能有這樣的大志我是沒想到的。”李茂貞冷笑中，目光一沉，剛想繼續拿那些楚國人命壓他逼問。
不料，一句震響如驚雷，從牢中甬道傳遍！
“什么人！”
卻見一道黑影如電，眨眼出現，宛如無聲而出。他背對著李茂貞等人，無聲無息站在楊費面前。
頭戴斗笠，雙手戴著一副手袖。
微微抬首，聲音沙啞。
“大唐罪臣，御醫楊費。”
他緩緩抬起手，往楊費脖子攏去，像天地中，只剩下了他的這一只手。
任海石神色大變中，就要有所動作。李茂貞右手功力一震，任海石被震到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