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阿彌,經營著彭城最大的茶坊。姑姑都是竇太皇太后留下的暗樁,我從小就有一個主人,她叫陳阿嬌,但至今我都未曾見過她。姑姑說她也許會來,也許不會來,姑姑還說她希望她永遠都不會來。
自建元五年竇太皇太后去世后,我們就再也沒有接到過任何任務了,幾年之后姑姑也去世了。我便接手了這家茶坊,姑姑說那是要留給主人的,要我好好守著。
光元五年,陛下以“惑于巫蠱”的罪名廢黜了陳皇后,我的主人,我知道這一天終究是要來了。
在民間“重金求賦”為人津津樂道的時候,我的主人帶著竇太皇太后的羽令來了。我還記得那是元光五年的秋天,她穿的很單薄,踏著秋風而來,好像這世間的一切與她無關。
剛來的時候,我常常會擔心,主人能不能習慣這里生活,雖然也算得上是富貴之家,但終究比不上皇宮。但主人好像并不在意,她對什么都漠不關心,她不在意茶坊的經營情況,不在意民間各種傳她的流言蜚語。
“陳廢后,嬌蠻任性,陛下早就厭惡她了。”
“早就聽說廢后善妒,連陛下的親生女兒都不讓陛下認。”
……
她們一口一個廢后,一口一個惡毒,我忍不住上前爭論幾番。我的主人不是這樣,至少在這段時間的相處里,她從來都不曾苛責于我們。
可是主人卻拉住了我的手,我問為什么?明明你不是那樣的。
“阿彌,沒必要,我不在意這些的。況且本是屬實,只是你沒有見到從前的我罷了,當初有嬌縱的資本,所以可以肆無忌憚,而如今我既然離開了長門,就說明過往的一切都無與我無關了,我沒有資格像從前一樣。”
主人說的時候平淡極了,可這一字一句卻都擊打在我的心上。主人既然舍棄了從前的一切,又怎么會在意這些呢?只是陛下呢?她從來不主動提,我也從未問過。
除了不愛出門之外,主人沒有任何異樣,至少沒有出現我想象中的難過和傷心。主人每天不是撫琴就是看話本,主人的琴聲可真好聽,我經常會想她和卓王孫誰會更勝一籌呢?
光元六年,堂邑侯陳午去世了。主人的父親去世了,那天晚上主人抱著我哭得泣不成聲,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主人哭的那么傷心。
那時候我還在想主人如果要回京城,我該如何阻攔呢?畢竟主人是偷偷離開長門宮的,如果回了京城,被發現了又該怎么辦呢?以當今陛下的鐵血手腕,竇太皇太后留下的暗樁還能再掩護主人第二次嗎?
好在第二天主人并沒有提出要回京。她只是說她想好好看看我們的大漢。后來的三年我們去了很多地方,邯鄲、臨淄、南鄭,還去了邊境。那時候我們大漢從還沒有在匈奴手上打過勝仗,匈奴猖狂至極,常常在邊界殺傷搶掠。
主人是個心很軟的人,每每看到這種慘狀,她總忍不住紅了眼圈。往往看到生活艱苦的人們,她總會留下一些錢財給他們。
也是那一年的春天,衛青火燒龍城,陛下大喜,封他為關內侯。其實聽到這個消息我是高心的,畢竟那是我們大漢第一次勝了匈奴,邊境百姓也可以免受侵犯了,只是我想陛下大概是要另立新后了吧。不過主人倒是沒有什么其他的反應只是平靜地分析著。
“陛下,對與匈奴之戰已經準備很久了,不過這次只是小勝罷了,出兵三路,其他兩路都損失慘重,只有衛青勝了當然要加封賞,不然如何堵住朝中那些主和派的嘴,況且這還是我們大漢第一次勝仗,無可厚非。”
我聽到這些倒是驚訝極了,我從前竟不知主人對朝政竟看得如此透徹。不過細想,主人從小在竇太皇太后的膝下長大,也可能對朝政一無所知,只是不知道又何至于落到今天的下場呢?
“到底是從前太過天真,竟想奢求帝王的真心吧,卻不知江山權重。如今身在局外,又有什么看不清的呢?”
元朔元年的春天,衛夫人為陛下生下了即位以來的第一位皇子,陛下異常欣喜。三月甲子這一日衛夫人被封為皇后。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主人正倚在院里的欄桿處曬太陽,一切都是那么歲月靜好的樣子,那一瞬間我突然希望永遠都這樣就好了。民間一直流傳著主人重金求子的故事,我想她應該是很喜歡小孩子的吧。
元塑二年,天子頒布了《遷茂陵令》,凡是財富超過三百萬錢的巨富豪門,一律遷徙到京城附近的茂陵居住。至此我們不得不結束了旅途,遷到茂陵居住。不過我倒是覺得還好,住在哪里都差不多,吃喝不愁的,手下的產業也有人代為打理。只是主人卻更加低調了,現在出門都會帶上帽紗。只要是在任何有朝廷官員出現的場合,她從不出席。
不過我們的生活也并沒有什么不同,沒有了旅途游玩,主人便撫琴來打發時間。因為主人的琴聲和她的神秘,常常引得不少人前來下拜帖,只是通通被主人回拒了。
我記得那是我們遷到茂陵的第二年,那天主人正在院子里面撫琴,那個身穿緋色短褐青年就這么從墻頭摔了下來。
他看著主人像是看呆了一般,似是連痛都感知不到。主人一直都是美的,美的很有攻擊性,如果用花來比喻,主人就是開的最熱烈的那一朵。
我輕咳了兩聲打破了這僵局,那個青年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我,我仰慕姑娘的琴聲已經很久了,我下了很多拜帖都被姑娘拒絕了,所以,所以才會如此,我決不是一個孟浪的人。”
我聽到這句話笑出來聲,這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自己承認自己孟浪。許是因為未曾生育過原因,主人如今看上去卻也只有雙十年華,也不曾梳過婦人頭飾,所以才會被這少年稱作姑娘。
不過主人沒有說話徑直走開了,主人還是那樣對世間的一切都不在意。
可她的冷漠并沒消磨青年心中的熱情,后來少年雖然沒有再翻過墻頭,但是每天都來下拜帖,風雨無阻。
那天雷聲轟鳴,傾盆大雨,我看著渾身濕透的青年,突然便心軟把他請進屋了,好在主人并沒有生氣。
后來主人偶然會接受青年的拜訪,他對朝政之事似乎很有見解,經常會跟主人分享,除了偶爾回一兩句,主人大多數時候都是笑而不語,后來他便不再提了,只分享一些日常的所見所聞。
有一年冬天主人正在梅園里溫酒,那個青年來了,只是這次他說他要走了,一位友人引薦他去京城做官,那天他向主人求親。
“我比你大很多。”
“我并不在意。”
“我曾經嫁過人。”
“我也不在意。”
“我不希望我未來的夫君入仕。”
“我……”
那天之后,我再也沒有見到過那個青年,好在主人并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但我還是忍不住問了為什么。
“阿彌,這世界之事總是不能兩全,若我嫁了他,像如今這般隱姓埋名到也可安穩過日,可他不愿他有他的抱負。”
“再者說若真有朝一日,他功成名就,那時候我的身份就是他催命符,臣奪君妻,陛下不會放過他的,縱使我是他的廢后。”
我一直都希望主人能夠重新開始卻忘記了,可我卻忘記了她從來都沒重新開始的機會。身為當今天子的廢后,她不能自由嫁娶,甚至不能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長門永遠的禁錮了她。
也許是因為進來連綿的雷雨天,主人不小心受了涼,染上了咳疾。只是病來如山倒,我請了很多的大夫前來查看都不見起色,病情反而越來嚴重了。
看著主人躺在榻上咳得不停,我急得不行,突然想起了陛下前幾年冊封的女國醫義灼,她那么厲害,肯定能醫好主人的。可是,可是義灼在皇宮之中我又如何能請到她呢?難道把主人再送回去嗎?
直到我聽到消息膠東王劉寄回京了,我記得主人跟我說過她和膠東王還有陛下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很是要好,我想他肯定會幫主人的。
聽完說我,主人卻拒絕了。
“義灼,義灼是宮中女醫,請她出宮看病,陛下肯定會有所懷疑,我,我不想再回去了,我也不想連累他。”
只是看著主人現在連說話都斷斷續續的樣子,我卻難過的不行,當天晚上我便拿著主人的手書去了京城。
見到膠東王劉寄的時候,他正坐在臨江閣的窗邊吹簫,白衣飄飄,實在是不像一個藩王,倒像是一個游俠。
聽到主人重病的消息,他幾乎是馬不停蹄地趕到了茂陵。知道主人的顧慮之后,他并沒有請義灼,而是請來了淳于意的后人。
屋內膠東王劉寄正小心翼翼的替躺在榻上的主人揩去額頭上的汗珠,陽光從窗內透過照在兩個人身上,溫柔的不像話。
之后主人的病便慢慢好了起來,劉寄也常常會來看主人,每次來都會帶著各種稀奇古怪的寶貝逗主人開心。那幾年春日賞花,夏日游湖,秋日賽馬,冬日踏雪,肆意極了。
我記得那啥元狩二年的一個晚上,書房里傳來了兩人的爭吵聲,我有些奇怪王爺怎么會晚上來見主人。
“劉寄收手吧,陛下如果大權在握,這已經不是他剛親政的時候了,淮南王起事根本不可能成功的,你又何必去趟這趟渾水。”主人有些擔心地勸慰道。
膠東王似是有些失落,聽到這句話竟是連連向后退去。
“阿嬌,事到如今,你竟然還是這般護著他,難道你忘了他當初是怎么對你的,他廢了你。”
主人有些無奈地嘆息著:“我不是護著他,我是擔心你,況且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我已經不在意了。”
“是啊,你什么都不在意,奇珍異寶你不在意,皇后之位你不在意,你從來只在意那個人。”
“可是,阿嬌啊,我在意你啊。”
……
兩人不歡而散,我想了好久還想問主人為什么當初不選劉寄呢?膠東王真的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啊,我想如果主人當初和他在一起應該會過得很幸福吧。
元塑五年,淮南王劉安密謀敗露。雖然在主人阻攔下,膠東王劉寄并沒有參與其中,可卻被人供出暗中多造戰車弓矢,為淮南王起事做準備。
雖然陛下并沒有治罪與他,膠東王劉寄還是在元狩二年的冬天離開了。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主人半天沒有說話,似是怔住了。
過了好久之后她才開口道:“阿彌,其實我知道他只是想給我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
因為這件事情主人大病了一場,雖然在淳于大夫的調養下,慢慢好起來了。可是我卻感覺主人越來越虛弱了,好像隨時就會離開,好像這個世上再沒有什么讓她牽掛的事情了。
元鼎元年,館陶長公主去世。我突然不想把這個消息告訴主人,我似乎是有預感一般,主人要離開我了。
那天之后主人睡的時間總是比醒的時間要多,我偷偷問過淳于大夫,可她說主人憂思過重,時日無多。那段時間我幾乎每天晚上都背著主人,偷偷地哭。阿彌真的好舍不得離開主人啊,主人為什么不能為了阿彌留下來。
有一天晚上主人特別精神,跟我說了好久的話,可是我不想聽,我知道說完了,主人就要離開我了,可是我不想主人離開。
“阿彌,我沒機會重新開始了,我好羨慕她們啊,好真的好羨慕。”
“阿彌,我好想回家,我好想爹,娘,好想外祖母啊。”
“阿彌,帶我回家吧。”
……
我帶著主人給我信物和信來到了京城,在宣政殿里,我見到了當今天子。他身著黑色冕服,英武非凡,不怒自威,睥睨天下。我想這就是主人曾經深愛的人嗎?
那個信物是一只鳳釵,那只鳳釵背面還有一個嬌字,鳳釵無疑是精美華貴的,只是這雕刻手法卻顯得有些稚嫩。主人說那是陛下登基之時送給她的,很難想象陛下竟然會親自動手做這樣的事情。
陛下看了那封信很久,久到我以為不會有回應的時候,陛下起身離開了。
“她從前都是喚我徹兒。”
是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幾年談起陛下的時候,主人從來都沒有說過徹兒二字。
元鼎元年,陳皇后去世,葬于霸陵。
那是主人在對陛下最后的請求。
但陛下卻把我留在了宮中,像主人所說那樣。主人說縱使我們把竇太皇太后留下的一切都交給陛下,陛下也不會放我離開的。為帝者怎會容忍有人不在自己掌握之中的呢,我若是來了便回不去了。但是我不后悔,我是一定要送主人回家的。
如今我是陛下的女官,陛下是個很奇怪的人,今天陛下昭令少翁為他招魂。很難想象陛下那么強勢的人,竟然還會相信鬼神之說。到底是誰會讓陛下如此思念呢?我不知道,陛下比漢朝建立以來的所以君王都更像一個帝王,都更絕情,我以為除了他江山社稷其他的他都不會在意。
這皇宮的所有女子都敬畏陛下,就連如今已經貴為皇后的衛子夫亦是如此。每次見到陛下的時候,侍奉陛下的時候,都是那么小心謹慎。
只有李夫人是例外,她不同于宮中的任何女子。她熱烈而明媚,面對陛下時沒有絲毫忌憚。她幾乎一進宮就成了陛下的獨寵,那樣的傾國傾城,陛下甚至還特許李夫人不用向他行禮。昭陽殿里,每天歡聲笑語,李夫人就像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一樣那么無憂無慮。
可是這種快樂只持續了兩年就結束了。元鼎三年,陛下生病了。鼎湖宮內,李夫人哭得泣不成聲,陛下捧起李夫人的臉,拭去她的淚水,輕哄道:“嬌嬌別哭了,我會一直陪著我的嬌嬌的。”
這是我第一次在陛下口中聽到主人的名字,也是我第一次聽到陛下沒有用“朕”。
只是李夫人終究還是知道了“嬌嬌”。
“嬌嬌是誰?”
昭陽殿內李夫人正在質問陛下,可這次陛下卻沒有再縱容李夫人。陛下大發雷霆,殺了很多相關的宮人。我的主人似乎成了漢宮的禁忌,除了陛下沒有人能主動提起。
那是我第一次想了解主人的過去。
這件事情之后,陛下的恩寵也就此遠去了。后來李夫人去世了,陛下難過極了,甚至親自為李夫人作畫,并掛在甘泉宮中。那副畫中的女子,明明更像我的主人。只是我從來沒有見過主人,那么開心的模樣。
在這漢宮里似乎沒有任何知道陛下和我主人的過去,提起主人她們想到只是那個在十幾年前就被陛下廢黜的皇后。這個漢宮為人傳唱的是那個創造了未央神話的衛皇后。
“生男無喜,生女無憂,獨不見子夫霸天下。”
陛下越來越迷信方士之術,方士李少君自稱帶回來了一個奇石,可以讓陛下與心愛之人相見,這是陛下第二次招魂了。我不明白那個曾經內強皇權,外服四夷,鐵血手腕的帝王,為何會一次又一次的迷信方士之術。
后來我在永巷,一個曾經伺候過竇太皇太后的嬤嬤那里,知道了故事的前一半。
“那時候陳娘娘大概是這個漢宮里的最幸福的人了,竇太皇太后的疼愛、陛下的獨寵。”
“嬤嬤你是說,陛下是愛過我的主人的。”我好想抓住什么了一樣。
“是啊,那時候陳娘娘最常住的地方不是椒房殿,而是陛下的溫室殿,兩個人同吃同住,宛如民間的小夫妻一般。”
“只是娘娘太認真了,這樣的人從來都不適合待在宮里。”
透過嬤嬤的講述,我仿佛看到了那個少年天子和我主人的過去。
宣政殿內,少年天子正在批閱著奏折,我的主人陳阿嬌正倚在案桌前打盹有些嬌嗔地道:“徹兒,徹兒,我好困哦,你什么時候才能改完啊。”
天子完全沒有被打斷的不悅,反而刮了刮主人的鼻子輕哄道:“快啦,快啦,你先睡,等下我抱你回去。”
椒房殿外,主人向剛下朝的天子飛奔而去,一下子撲進了他的懷里。仰起頭有些不高心地輕哼道:“徹兒,你越來越高了,我都要踮起腳來看你了。”
少年天子突然抱起主人輕笑道:“我抱起你不就能看到了。”兩人額頭抵著額頭,沐浴著日光。
上林苑內,身騎黑馬的天子和身騎白馬的主人,主人有些委屈地說道:“徹兒,你剛跑的好快哦,都不等我,你這樣會把我弄丟的。”
聽到這話天子將主人抱了過來,兩人同騎一匹,他有些吻了吻主人的額角哄道:“我怎么舍得丟下我的嬌嬌呢?那我們以后同騎一匹不就好了。”
長樂宮內,竇太皇太后正在責罵,剛剛親政,意氣風發,推行新政,棄黃老之學而親儒學的天子。說道氣處,竇太皇太后拿起拐杖便向天子背上打去,主人竟徑直撲了上去,硬生生地替天子擋了下來。
明明疼地額頭不停地冒著汗珠,卻還在安慰著,正抱著她發抖,紅了眼圈的少年天子:“徹兒,別哭,我沒事的,我不疼的。”
漪瀾殿內,主人提著燈籠一遍一遍地呼喚著因為廢帝風波而消失不見的天子。直到在偏殿的看到了蜷縮在墻邊的天子,主人難過極了,走過去抱住了他,一下又一下撫摸著他的背,堅定道:“徹兒,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
再后來少年天子從平陽侯府帶回來了衛子夫。
甘泉宮內,主人終究是放下了她的高傲,向天子做出了妥協,淚眼婆娑有些絕望地說道:“徹兒,只要你把衛子夫送回去,我可以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可少年天子這次卻沒有再哄她了。
那個少年天子越來越像一個帝王,而我的主人從始至終只把他當做她的夫君。也許我的主人這一生最大的錯誤,就是妄想和一個帝王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吧。
可我的主人的真的不能有孕嗎?我的主人真的會使用巫蠱之術來傷害陛下嗎?我不得而知,世人也不得而知,在這個皇宮里,只有那個帝王一切的真相。
征和二年,巫蠱之禍。那是我第一次體會到一個帝王的無情,任何人在他的江山社稷面前都不值一提。他的兒女,甚至那個已經陪伴了他四十九年,將他的后宮打理的井井有條,一生小心翼翼從未出錯的衛皇后也因此而死。
何止如斯,我想如果我的主人還活著她一定不希望看到陛下變成現在的樣子。
在陛下的后宮有太多的女人了,可最后誰又能想到,比起被逼自殺的衛皇后、年少去世的李夫人、立子留母的鉤戈夫人,我的主人竟然是下場最好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