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映紅傳音讓蘭若去搭話,“他們兩個,沙上冥脾氣最倔,誰都面子都不給。你搞定他,我搞定沙上池。”
蘭若抿了抿唇,她說的搞定是什么意思?她起身走向沙上池和沙上冥,“兩位七弦宗的師兄好。”
沙上池和沙上冥兄弟當然認識坐在大堂吃早飯的花映紅和蘭若,他們這些年輕一輩,門派往來間,幾乎都認識了。
花映紅自不必說,蘭若這些日子風頭正盛,相信無人沒聽過她的名字。對于主動過來打招呼的蘭若,他們保持了應有的禮數。“蘭師妹。”
蘭若說出了她的意圖,“兩位師兄想必聽說過我師父的事,明城張家發生的事也很古怪。如果可以的話,我和師姐能不能和你們一起查探?”
花映紅聽到她的話,才聯想到樸傳幽。原來這個小丫頭來明城也有事,正好她想借助蘭若勾搭沙上池和沙上冥,她也就順勢而為。
這個小丫頭,比她想象中的要聰明許多啊。那她在天水島時常打探她父親的事,也不一定是因為好奇了。
二人對視一眼,沙上池目光掃過花映紅,“其實你們可自行查探。”
他們不阻止。
蘭若在進入秘境之前是筑基中期修為,如今已是金丹后期,天水島雙修功法果然名不虛傳。花映紅的修為在他們之上,不需要和他們同行。
“單獨行動不好交換信息,你們何必拒絕。那個黑袍人實力如此強大,若真和他有關,修仙界每個人都義不容辭啊。”
花映紅走過來,面上一派大義凜然。
沙上池做沉思狀,沙上冥擰眉道:“我不認為這件事和那個黑袍人有關。”
花映紅干脆在沙上池面前坐下,“那你是覺得,那個黑袍人只是一時心血來潮,才殺了傳幽真人?”
分明和沙上冥說話,她卻一直盯沙上池,目的不要太明顯。
沙上冥的眼神如同利劍,他道:“這兩件事沒有明確的關聯。”
“所以我們才需要一起查,師妹,你說對不對?”
蘭若點頭,花映紅滿意地笑了,目光明晃晃在沙上池臉色流連,他的臉上有可疑的紅色漸漸蔓延。沙上冥沒注意,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往門口走去。到門口時,他回過頭,“蘭師妹不是想去看嗎?”
蘭若看向花映紅,“師姐?”
花映紅擺擺手,讓她隨沙上冥去。
沙上冥此人,耐心極差,無論何時都板著一張臉。即便穿著七弦宗仙氣飄飄的制式衣袍,也能讓人以為他是一個會隨時拔刀砍人的主。
腦子里更加沒有憐香惜玉這個詞,他埋頭往張家的方位走,不管蘭若有沒有跟上。一口氣走到張家,駐守的弟子開門讓他進去,蘭若沖他笑笑,抬腳跟上。
空蕩蕩的大堂,擺滿了尸身,沙上冥一眼掃過來,“查吧。”
蘭若掃視一圈,沙上冥道:“還有尸體在別的房間。”
說完他就走了。
一具具尸體擺得齊整,白布蒙住,每一具之間留出一人寬的間隙,供人行走查看。
蘭若的心跳有些快,腦子里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她用神識覆蓋整個大堂,才小心揭開一具尸體上的白布,幸好。
幸好他不是睜著眼睛。
尸身保存非常完好,就像活著的時候一樣。靈力游走一圈,身體很健康,不是自然死亡,沒有受過傷。
只是魂魄不見了。
修仙之人逆天而行,天道所鐘,受天道束縛。奪取他人神魂,必受天罰,魂飛魄散。
所以這件事,才顯得格外怪異,和樸傳幽的事一樣。不同的是,樸傳幽似乎提前預知危險,卻最終沒有逃過,一招隕滅。
想到師父,害怕的情緒稍解,她仔細查探所有尸體,一模一樣,毫無線索。
“全部看過了?”沙上冥走上前來。
蘭若說是,她去查看其他房間的尸體,一無所獲。她找到沙上冥,問可不可以到處走走。
張家是個富戶,院子大,房間多,亭臺樓閣,假山園林,奇花異草,一概不缺。
蘭若逛遍張家,花費了一天的時間,最后在花園停下腳步,一叢悠悠的雪白曇花在夕陽下有一種妖異的美。她坐在石凳上靜靜地看著,直到夜幕降臨。
沙上冥找來時,她還一動不動盯著曇花看。吸收了月光的曇花,籠上一層朦朧的光暈,無風自動,攝人心魄。
他走過去將一株曇花連根拔起,甩了甩根上的泥土,然后扔給蘭若。“喜歡就拔一株回去,用得著坐在這里干看?”
蘭若抓起曇花,弄干凈身上的泥土,展開笑容,“謝謝冥師兄。”
沙上冥繃著臉,冷聲道:“我只給你一天時間,還有哪里想去調查嗎?”
蘭若搖頭,“冥師兄覺得這花怎么樣?”
不就是普通的白花,還有什么不一樣。
她拿著花,和沙上冥并肩行走。“這是曇花,晚上開,凌晨凋謝。可是,它白天的時候就開了,是不是很神奇?”
沙上冥道:“只要施個術法,它能一直不敗,有什么奇怪?”
“冥師兄有發現它被施了術法嗎?”
沙上冥皺眉感應,確實沒有。
她的手輕輕撫摸花瓣,“張家都是凡人,沒有人有這個能力保持花開不敗。”
難道她覺得這花和張家被害有關聯?
他頓住步子,轉身回去花園,刀光閃動,左手一揮,地面上只剩一個巨大的深坑,連花帶泥被他裝進儲物袋。
然后,他回到蘭若身前,一把將曇花搶過扔進儲物袋。蘭若愣了一秒,她眨眨眼,仿佛無事發生,繼續和他往前走。
到門口時,問了駐守的弟子是否知道花園里的曇花,他說并沒有注意。
回到客棧,路過花映紅的房間,蘭若想進去找她聊聊,卻聽到了不同尋常的聲響。
花映紅沒設結界,她站門口聽了一會兒,正要走開。沙上冥拔刀劈開房門,花映紅和沙上池滾作一團的情景映入眼簾。
花映紅的動作之快,不得不令人佩服。
“你這個妖女,你竟敢?!”
沙上池面上帶著紅暈,穿著中衣,胸膛大敞,上面還有幾道抓痕。他用靈力擋住沙上冥劈下來的刀,皺眉道:“阿冥,你做什么?”
蘭若的心靈受到了些許沖擊,她以為沙上池和沙上冥一樣不近女色,原來并不是這樣么?
花映紅攏好衣服,施施然走過來,手指刮過蘭若的臉,“真乖,今天謝謝師妹了。”
沙上冥聞言,猛地望向蘭若,那眼神像是要把她砍成稀巴爛。
花映紅輕飄飄卸下沙上冥的刀扔給沙上池,“看來我們得換個房間。”
沙上冥一個人對付沙上池都夠嗆,元嬰期的花映紅就更加無可奈何。為防他大鬧一場,他們合力壓制了他的修為,并把他丟給蘭若照顧。
沙上冥仍一直咒罵花映紅這個妖女,以及,沙上池這個妖男!沒錯,在他眼里,只要和天水島的人攪在一起,就是妖男妖女。
蘭若扯他出來,從儲物袋中拿出飛行法器,一腳踩上去往城郊飛。他修為被壓制,只得順從。
月色幽暗,二人停在郊外小樹林。蘭若扯出一柄劍扔給他,自己也拿了一把。她解開沙上冥的禁制,說道:“來吧,我們來打一場。”
濃重的夜色與他融為一體,手中的劍嗡鳴出聲,蠢蠢欲動。沙上冥并非劍修,戰意卻引起了劍的共鳴。他目視眼前的少女,不明白她的用意何在。
但他沒有這么在意,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戰,他胸腔中的怒火需要發泄。
劍往上一劃,白光涌動,狂風洶涌。這氣勢也太強了,真不愧是七弦宗的修煉天才,蘭若直接提劍沖了上去。
飛沙走石,靈力肆虐,兩劍相擊,爆發巨大的轟鳴,耀眼的白光照亮天地。幸而設立好了結界,才沒驚動整個明城的人。
沙上冥越戰越勇,怒氣發泄完畢,只余單純的戰意。蘭若柔纏似水,總能避開他的致命攻擊,然后再貼近,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兩個金丹后期修士的戰斗,打了三天三夜。
戰斗止息,小樹林被摧殘得不像樣,沒有一塊好土可供站立。兩人的劍在戰斗終止時,碎成渣渣成了土地的養料。
“你用的是什么功法?”不是天水島功法,也不是天情宗的功法,沙上冥感到奇怪。
“秘境。”蘭若用的攻擊手段皆是從秘境石碑處領悟出來,后來她便一直修煉此法。
她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冥師兄,可覺得痛快?”
他臉上有著不解,“你為什么突然拉我出來打架,難道你看不慣我?是因為我罵你師姐是妖女?”
“不是,因為我擔心你胡亂發泄,會毀壞客棧物品,傷及無辜之人,我也不想你和師姐起沖突。”
所以,你就把我拉出來打架?不想他揍別人,就自己跑出來挨揍,腦子沒病吧?
“你出自天情宗,我以為你會寧死不屈。沒想到待在天水島混得風生水起,還這么維護那個妖女。”
在他眼里,她貪生怕死,不要臉,走上歪門邪道。蘭若沒有否認,反而笑著道:“畢竟生命是其他一切的前提,我也怕死啊。”
“哼!”沙上冥轉身就走,“你如果想救那個妖女,現在就回去報信好了,我不會放過她的。”
蘭若慢吞吞踏上回城的路,沙上冥忍不住回頭望,“你不回去阻止我?”
她搖頭,“冥師兄,你打不過我師姐。”
既然這樣,你又為什么半夜拉他出來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