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人已經走遠，留下宋鸰筱一臉沉重的。
里頭受傷的男子被扶了出來，她其實什么都聽見了，鳳泉國出事，那是小師父繼承的國家……
只是不知道信中寫了些什么，惹得慕修蒂什么都來不及安排就擅離軍隊，前往鳳泉。
她知希望蘇淺淺能平安無事，這么多年走過來了，這次也一定可以……
有將士走了過來，給她說了一些注意事項，并說明自己會奉命護她周全。
想到慕修蒂，宋鸰筱似笑非笑，他雖然急迫，但還是很細心安排好了一切。
她抬頭望向天空，刺眼的光照在臉上，暖暖的，也不知道慕燁如何了……
城池被破，敵國入侵，他呢？
怎么還不出來找大軍匯合？
鳳泉國領土遠不及紅楠遼闊，城池也不多，但卻常年存在，是外國不敢觸碰的國家。
毒素在百姓身體里蔓延的速度遠比蘇淺淺想象要快得多，他們還沒找到根源，中毒者就已經蔓延到了主城。
蘇淺淺只能派兵去鎮壓，緊閉城門，但失狂的百姓攻擊力爆棚，傳染能力也很強。
只要是士兵在鎮壓途中不小心被咬了一口，或者噴到了失狂百姓的鮮血，幾乎都會發生不良反應。
城外的動靜大，自然瞞不過主城中的百姓，原本好不容易壓下來的慌亂，突然一下再次復起，壓都壓不住。
魏章進對此事也十分看中，跟著蘇淺淺親自帶領軍隊去處理。
夜紅夢自然也是如此，可他們還沒等到地方，就被突如其來的一群百姓嚇了一大跳。
只見那百姓咧著嘴，貪婪望著他們，像是要將他們吞食了。
夜紅夢沒忍住脫口而出：“誰將中毒的百姓放進城？”
來不及多想，越來越多的人跌跌撞撞走了出來，他們的眼神空洞，兩手自然下垂，只知道去找新的目標開始撕咬。
蘇淺淺后退兩步，跟夜紅夢、魏章進圍成一個三角區，時刻注意著身旁的動靜。
“只怕沒有那么簡單。”蘇淺淺眉頭皺成了一團，眼神伶俐注意著那些中毒的百姓，“他們身上干凈，皮膚上也沒有傷口。”
“啊？”夜紅夢不太敢相信，“難道，難道他們自己中毒的？”
但仔細想想，怎么可能呢？
肯定是哪里出現了紕漏……
“不對。”魏章進眼里暗光一閃，“最先中毒的城池到這里，怎么也有一個月的路程，不可能蔓延如此之快，肯定是接觸了什么，可是難道是糧食嗎？”
“糧食都是城里自己種的，秋分時候收割好儲存起來，不太可能。”蘇淺淺分出精力應著他的話。
下一刻，一個百姓撲了過來，張手就掐住蘇淺淺的脖子，用力一扯，兩人一起摔了出去。
“丫頭！”
“陛下！”
他們想要上前去幫，另一個百姓也隨之撲過來，一個接著一個，顯得有些吃力。
蘇淺淺摔得腦子昏昏沉沉，偏偏面前的是百姓，她不敢下死手，只能抓住對方掐著自己的手，試圖解開束縛。
可是她對敵人留三分情面，敵人卻什么都不顧，只顧著開始撕咬。
尖利的牙齒刺入脖子間，帶來一股劇烈的疼痛，她感覺到有濕熱的液體流出。
耳邊傳來的都是親人、將士們的呼喚，句句急切，句句透著擔憂。
“嘶……”百姓咬著她的嘴驟然松開，往旁邊滾了兩圈，開始嘶喊。
蘇淺淺借勢趕緊起身，她看見那撕咬他的百姓在地上滿地打滾，表情痛苦萬分，時不時發出痛苦的申鳴。
“丫頭！”夜紅夢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因為命令她沒有拿刀劍，只赤手空拳防著百姓們的攻擊，快速將她拉到自己身后，“你怎么樣？”
蘇淺淺捂住脖子上的傷口，鮮血還在不停滲出，染紅了肩上的衣裳：“我沒事。”
她目光始終不離那倒地不起的那百姓，他只是咬了自己一口，就失去了攻擊性，難道……
血，她的血……
“孩子，你身上血脈與別人不同，雖救得了世間萬物的毒素，但卻唯獨救不了你自己，是惡是善切記要分清，莫要后悔自己所做的每個決定……”
三年前的那次見面，夜貞綾的話再次回響在她耳邊，語氣溫和，言語間盡是關愛。
那是她長大后第一次見到母親，也是最后一次。
她繼承了母親鳳凰血脈，當時與母親見面想必只是一時的影像，為的就是讓她能夠平平安安度過一生。
什么都不重要，活著最重要！
可是……
蘇淺淺哽咽，可是她怎么可能眼睜睜看著鳳泉國覆滅，怎么可能真正下死手去對付無辜百姓，他們只是被戰亂牽連者罷了，何錯之有？
她怎么可能見死不救！
眼看著失狂的百姓越來越多，蘇淺淺的內心刺痛萬分，雙眸微微泛紅。
她的血縱使解得了毒，可是這么多人，分布不均，除去主城，城外還有幾座城池，把她生吞活剝了，也救不了多少人。
魏章進撇開百姓，也退到這邊來，看見蘇淺淺脖子上被咬傷的口子，內心一震：“陛下，你……”
“他奶奶的！”夜紅夢沒忍住爆了粗口，“干脆老娘將他們全殺了，也省得與他們周旋！”
“不可。”
又一個百姓撲過來，被蘇淺淺給一掌打暈：“全軍撤退，退回皇城。”
“他們遲早是要進來的。”夜紅夢恨鐵不成鋼，“我一生逍遙自在，很少插手朝廷上的事情，但我也知道取舍，百姓中毒，解藥毫無音信，我們又自己配制不出來，這些百姓已經沒有意義了！”
“你讓士兵去控制他們，卻又不能殺其性命，可他們哪里會因為我們對他好就手下留情，這一點，我們已經占了下成！”夜紅夢前半生都逍遙慣了，從來沒這么憋屈過。
蘇淺淺也明白夜紅夢說的有道理，可是要是將中毒者全殺了，原本人滿豐盈的國家將會變得人員荒蕪，這樣的國家存在還有什么意義？
目光再次轉向那個喝過她血的百姓，此時的他好似沒有那么痛苦，已經撐起身子，迷茫看著這一切。
“國師！”時間緊迫，蘇淺淺選擇跳過夜紅夢的話題。
魏章進回頭，幾乎是一眨眼的瞬間，蘇淺淺用沾滿脖子鮮血的手一揮，灑向他身后的百姓。
百姓一接觸到她的鮮血，紛紛倒地不起，捂著頭痛呼。
蘇淺淺趁著間隙，拉過魏章進，讓他看著這一切。
“我的血可以解毒。”她說。
此話像尖刺一般打入魏章進的心中，他忙搖頭：“不可。”
“你知道？”蘇淺淺將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忙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你一直都知道對不對？”
“陛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