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走。”
車子在沿河的路上停下,我們下車之后順著燈火通明的觀光路慢悠悠地走著,不時會有跑步或者騎自行車的人經過,風一吹,是再好不過的舒適。
我歪頭看著身旁笑盈盈的周子玉,不知怎的他今日話有些少:“你去海邊好像有些曬黑了。”
他漫不經心地踢了踢腳下的石子,低頭看了我一眼:“落星,你有想要的生日禮物嗎?”
我一直不愿意去想即將到來的日子,抱著一絲希望想著也許他忘了也說不定呢。此刻一下子被人點醒,竟像是沉睡在美夢中突然被叫醒的人,那感覺既有恍惚,也摻雜著怨懟。
我收斂起微笑,繼續向前走著,悶悶地回他:“我不過生日。”
身后的人跑了幾步橫擋在我的面前,伸手拽住了我的胳膊:“我知道,你害怕過生日那天要跟他說的事,可是這不是你逃避就可以解決的問題。你把自己在家關了這么長時間,我不想看你繼續這樣消沉下去了,你知不知道你看起來都瘦了一大圈了,知不知道我看著有多心疼。”
我抬起頭看著眼前眼眶泛紅,眼神中盡是心疼的男孩,猶豫了幾秒,終究是將手覆在了他拽著我的手上,扯著嘴角仰頭看他:“我知道,我只是……還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他緊緊地皺著眉,伸手將我拉入了懷中:“沒關系,我一直會陪著你的,會過去的,我可以讓你開心起來的。”
我輕輕地推開他,仔細地凝視著他的眼眸點了點頭:“我會的,我可以做到的。”至少此刻我相信你是能夠給予我足夠的勇氣的。
他松開緊皺的眉頭在我頭頂揉了揉,從兜里拿出了一只銀色的盒子笑著遞到我面前:“我親手做的,等過幾天你生日了,我再送你其他的東西。”
我看了看盒子,又看了看他滿懷期待的眼神,淺笑著拿過打了開來。盒子里面是一條由貝殼穿成的手鏈,大小不一光澤不一,合在一起卻異常地美麗,在燈光的照射下淡淡地泛著銀光。
我摩挲著貝殼上的紋路,對著他滿懷了笑意:“謝謝,很好看,我很喜歡,就當做生日禮物吧,別再送其他東西了。”
“我一顆顆在沙灘上找的,不值多少錢,你喜歡就好。這是我之前答應你的禮物,但是生日禮物可是必不可少的,你沒有推辭的機會。”
他俯身平視著我的眼睛,輕輕地在我額頭點了一下,又拉著我繼續壓起了馬路。
夏日晚風的一絲清涼,仿佛在與他歡笑嬉鬧中,帶走了我這段時日揮散不去的陰霾。
“哈……”
我們走到了路的盡頭,又折返回去,還沒走到車跟前,我就大大地打了個呵欠。
“困啦?我送你回家,都忘了時間了,你可不能熬夜。”
他將我送到家門口的時候,我已經是迷迷瞪瞪的了,看他從車上下來站在我跟前,大腦還沒反應過來,我就伸出手抱住了他:“周子玉,謝謝你啊,以后我一定給你買很多很多冰棍。”
說完我就快速地放開了他,他的手還懸在半空中,無奈地又放下。我對他招了招手,又打了一個呵欠:“快回吧,路上注意安全啊,到家了給我發消息。”
看著他走遠,直到消失不見,我才轉身回了家。胡亂地只刷了牙,我就換了睡衣上了床,看著床頭放著的銀色盒子,我似是有些不再害怕兩天后生日的到來。
硬撐著到十二點多,他給我發了平安到家的消息之后,我才安心地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直到生日之前,他每天都會給我發消息,每頓飯吃了什么都要給我發照片,儼然又變成了之前話癆的性格。不過大多數情況下都是他在說,我回復地比較少。
很快就到了19號的晚上,過了零點就是我19歲的生日了。我在暗黑的房間中跟周子玉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眼看著手機上的時間越靠近十二點,心就越跳個不停。
當十二點剛過的時候,周子玉和陳林岐同時給我發了消息。我點開許久沒有出現在列表的對話框,看著他發過來的“19歲生日快樂”一下子紅了眼眶。
我顫抖著雙手,在對話框打出了一句“謝謝”,又看他發了一條“生日禮物開學的時候給你”。
我閉著眼睛快速地在腦海閃過了我們之間發生過的一切,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在淚水模糊中發出了一條消息:我們分手吧。
我看著對話框不斷地顯示著“對方正在輸入中”,手指用力地握著手機,直到看到他終于發過來了一條消息:好,早點睡覺吧,別熬夜了。
我反復地看了幾遍聊天框中的消息,最終輕笑了一聲將手機關掉塞到枕頭底下。只是第二天起床的時候,浸濕了的枕頭提醒著我,我這一晚哭得有多撕心裂肺。
我跟他的故事,永遠地停留在了2016年我19歲生日這一天,我還很清晰地記得,那天晚上我蜷縮在被子里,緊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哪怕哭到難以呼吸,哪怕最后哭得連一絲力氣也沒有昏睡過去……
醒來的時候,我只覺眼睛酸疼地厲害,身上也燙地不像話。我艱難地起床看了一眼熟悉的盒子,手剛碰到門把手就眼前一黑再聽不到任何聲音。
迷迷糊糊中,我聽到有好幾個人說話的聲音,實在吵的頭疼,才緩慢地睜開眼睛去看聲音的來源。
“呀,你可算是醒了,有沒有什么地方還難受啊,餓不餓啊?”
我看到我媽焦急地看著我,旁邊還站著我爸,又看了看自己打著點滴的手,確認是在村里的診所,這才費力地開口:“我沒事,不難受了。”
她又仔仔細細地問了幾句,確定我真的沒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這才松了口氣:“你這孩子,肯定是昨天晚上著了涼了,發燒都39度多了,本來就不咋聰明,你說說要是可再燒糊涂了,這可然讓我怎么辦。”
我心里默默地對周子玉說了句抱歉,無奈地開口:“媽,我這么健康,你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的,我餓了,我想喝稀飯。”
“好了好了,叫星兒多睡會兒,你回家做飯去,我也去找醫生拿藥。”
我看著兩個人走出房門,望著天花板,良久之后苦澀地笑了笑,想著今年這個生日可真是過得永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