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寧、云小芳趕回花卉園區,金寶、康健還在田寧的辦公室里尋歡作樂。辦公室已是弄得凌亂不堪,地上到處是豬骨頭和雞骨頭,再就是空酒瓶子。
“金總、康總,這樣的生活環境,你們不怕得上禽流感?”田寧問。
“怕是怕,但是沒有辦法,只能是隨彎就圓。”金寶回答。
“不這樣,你能著急忙慌飛回來嗎?”康健問。
“康總說的也是。”金寶附和笑著說。
“實驗樓安上了玻璃,雖然還沒有裝修,麻臉墻寒酸是寒酸點,但空氣好,咱們挪挪窩?!笨到〗ㄗh說。
田寧、金寶、康健就坐在即將竣工的實驗樓上了,環境好多了。田寧打開南北窗戶,對流的風讓人的心里很舒暢……田寧看著金寶、康健,康健就推了推金寶,金寶就推了推康健,推來推去還是康健先開口了。
“田總,無論如何,花卉園區合股的協議該簽訂了??纯催@座實驗大樓,金寶投資多占大股,金寶理所當然就是董事長了。我康健占小股,屁股卻是和你一邊大,平起平坐,應該都是副董事長?!笨到≌f。
“金總、康總,按照國際慣例,這技術股……”
“花卉園區就屁股大一塊地方,奢談什么國際慣例?我和金寶就定了,二比一就是二比一。你應該尊重多數股東的意見,事實在這里擺著?”康健說。
“田總,你還有什么說的?”金寶問。
“多數股東定的可以是可以,我沒有什么意見,但要給我一個月的準備時間,合作協議才能簽。”田寧要求說。
“過一個月你還是這個德行,我看就不要等了,等了也是白等。”康健說。
“你們老哥倆先談著,我去去就回來?!碧飳幷f。
田寧來到總經理辦公室,只有云小芳一個人在。他坐在云小芳的對面,流下了辛酸的眼淚。流過眼淚,田寧的眼圈紅了,就紅著眼圈說了金寶、康健逼宮的事兒。云小芳聽了在辦公室走上幾圈,給田寧支招兒有二:一是要甩掉包袱,就是康蕊房本的事兒。如果這件事兒查到田寧的頭上,田寧有八張嘴也說不清楚,還極有可能把康蕊拐累進去。因為,二十六萬元法院已返還了田寧,房本就是贓物了;二是讓金寶張開金口,看需要多少建設資金才能滿足需要。如果能在田寧的掌控之中,盡量地讓金寶去樂呵。云小芳還讓田寧記住兵法云:“各個擊破”的道理。田寧領到尚方寶劍,回到辦公室見到云小芳早給收拾利索了,就給云小芳打電話,讓把康健請到他的辦公室??到淼搅颂飳庌k公室,見到一個房本擺在辦公桌上。田寧抱著猴居士撫摸腦袋玩,見到康健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
“康總,請看看辦公桌上的房本?”田寧說。
“你不是說過,房本不在你的手里嗎?”康健問。
“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時間在變化,物件也在變化著。”田寧說著臭話。
“歲數不大,城府可深?!笨到≌f。
“合股協議晚簽一個月,房本你可以拿回去了。如果不同意拿回去,咱們法庭上見?!碧飳幷f。
康健撫摸房本,錢雖不多但也是錢,再說一個月時間轉眼就過去了,面對田寧的要求,他就沒有不答應的道理。康健點點頭,拿著房本走出田寧的辦公室,來到停車場開著奔馳轎車走了。金寶站在實驗樓上,云小芳叫來金小小陪著他。金寶隔著玻璃窗戶遠遠看著奔馳轎車開走了,心里就想了,這個人意志怎么這樣的不堅定?
“這個犢子,怎么說走就走了?”金寶是在問自己。
“爸,他就是個犢子和小人,得到了好處還能不走?!苯鹦⌒≌f。
云小芳在樓下喊,金寶就下了實驗樓,跟著云小芳來到田寧辦公室。田寧早把猴居士攆到了大楊樹上,在非洲黑檀木紅木B2000實木茶盤前玩著茶道。三個白釉漂亮的JDZ小茶盅,里面倒上了半盅淡紅色的茶水。
“金總、云副總,請喝茶,阿里山霧茶?!碧飳幷f。
“不要說是阿里山霧茶,就是玉宴,也吃不下喝不下?!苯饘氄f。
“金總,這個為什么?”云小芳問。
“實驗樓上凍前竣不了工,得損失一袋子錢,得買多少茶?”金寶說。
田寧慢慢品著茶,金寶看著心里撓開了癢癢。這小子心可真大,怪不得俞小凡預測過田寧高出自己一頭。他媽的不喝白不喝,還阿里山霧茶?金寶端起茶杯,喝著苦溜溜的茶水,幾小盅下肚心里敞亮多了。
“金總,實驗樓到了掃尾階段,應該說是高興的事。俗話說得好,編筐編簍,全在收口。”田寧說。
“還扯什么犢子?兩手攥空拳,收不了口了?!苯饘氄f。
“說,資金缺口究竟是多少?”
“二十萬就夠,我可沒有獅子大開口?!苯饘氷割^算說。
“你現在去財會室找主管會計,花卉園區先墊付二十萬。前提條件是,合股協議要晚簽一個月?!?p> 金寶得令到會計室拿到二十萬,精打細算實驗樓簡單完工能拿下。這是金寶夢寐以求的,不要說合股協議晚簽上一個月,就是晚簽上幾個月,與金寶何干。
田寧開始專心致志伺弄十萬株花,每天還要無數次地轉動轉運珠,盼望著好運早一天到來。仲芳打來電話,看號碼是身處本地,看樣子好運真的要來了?田寧這樣想。
“美女大畫家,什么時間飛回來了?”田寧問。
“飛回來了,飛回來了?!敝俜歼B連回答。
“美女大畫家,問一句不該問的話,達到了春種秋收的效果嗎?”田寧問。
“我把馬爾金先生請來了,就住在‘一壺茶樓’?!?p> “最好讓他來花卉園區見我,這里清靜,防止墻外有耳,有什么話都好說。”
“他不肯,你還是彎彎腰來‘一壺茶樓’吧?!?p> 田寧撂下電話心里一沉犯了尋思,馬爾金為什么不肯到花卉園區來,是不是不守信用要撕毀合同?假如來到花卉園區就不好張口。這筆跨國買賣對花卉園區來講,是能不能打翻身仗的關鍵一仗,無論如何也要打勝。田寧立刻叫上云小芳,兩個人一同去見馬爾金。一路上,田寧在不斷祈禱……云小芳看到田寧虔誠的樣子,連一句話都沒有說。在“一壺茶樓”的高檔客房里,田寧、云小芳再一次同馬爾金見了面。馬爾金穿著一身紅色的唐裝,在仲芳的伺候下,幾天就容光煥發了。見到田寧和云小芳,先是進行摟抱的環節,接著就是親吻了云小芳的粉腮。
“馬爾金先生,來中國度蜜月,幸福不?”云小芳問。
“還沒有正式結婚,談不上什么度蜜月。我和仲芳商量過了,假如真有那么一天,我倆到哈爾濱虎園去度蜜月?!瘪R爾金高興說。
“這個想法倒是不錯,可以生下幾個兩合水的虎犢子?!痹菩》颊f。
仲芳聽了不順耳,把報紙卷成筒兒輕輕地打一下云小芳的頭。云小芳回敬一下沒有打著,就拉著仲芳的手出去了。云小芳很聰明,她怕田寧和馬爾金談買賣時,仲芳在里面攪合,興許攪合黃了。
“田總,我說三件事兒,你都得幫忙?”馬爾金說。
“只要我能做到的。尊敬的馬爾金先生,十件事我也肯幫忙?!?p> 馬爾金就說出了下面三件事:一件事是買賣合同既然簽了,就要一絲不茍地去執行;第二件事是付款的時間,六萬株蝴蝶蘭陸續裝上飛機,就階梯式付款;第三件事是要在本地辦家外資企業,專門經營花卉。田寧一一地答應了,馬爾金的心情就格外的好。首筆合同執行完,蝴蝶蘭再周轉就由成立的這家外資企業進行打理了。田寧就想,馬爾金這個外國人有陽光的一面,也有陰暗的一面。有讓你過得去的一面,也有讓你過不去的一面。但總的來說,田寧還算滿意,就邀請馬爾金到花卉園區去參觀。馬爾金、仲芳跟著田寧、云小芳來到花卉園區,走進了陽光玻璃暖棚。不是六萬株而是十萬株蝴蝶蘭生機盎然,開始打著花骨朵兒了,用不了幾天就要心花怒放了。正在工作中的花靜純認識馬爾金,大大方方走過來,一只手拉著仲芳,一只手拉著馬爾金。
“聽說了,都聽說了。中俄結合,生下的小孩賊漂亮。”
“賊漂亮,是賊漂亮。”仲芳眉飛色舞說。
“賊,我的小孩是個賊?”馬爾金愣一下。“哈拉稍,這是什么花,開得太漂亮了?”馬爾金喊。
馬爾金掙脫花靜純、仲芳的手跑了,差點把花靜純、仲芳帶個跟頭。他跑到大花墨蘭前面,圍著轉上幾個圈舞。大花墨蘭的花期正盛,昨天晚上上的水,青翠欲滴不算,葉片上的染色素更是讓人驚奇不已。馬爾金摘下葉片轉手交給仲芳,仲芳看著葉片有點發呆。
“看到這樣美麗的墨色葉片,身為畫家是不是產生了靈感?”云小芳問。
“植物形成的顏色堪稱大自然的神奇造化,非人能為?!瘪R爾金客觀地說。
“聽說俄羅斯有一位畫家,染料是從植物的葉片中提取的,不知道是真是假?”云小芳問。
“在貝加爾湖我的家里,你曾走進過我的絕密地帶?”馬爾金說。
“沒有,沒有,只是一種猜想而已,不然為什么要用上問號?!痹菩》颊f。
“云副總,你是一個小精靈?!瘪R爾金說。
“花助理,你是不是有一些瘦了,有一些黑了?”田寧問。
花靜純沒有想到田寧能觀察到自己,就去摸尖了的下巴頦,然后又拿出小鏡子照照。小鏡子里的花靜純確實是瘦了許多,但還沒有達到人比黃花瘦的地步。云小芳看著花靜純認真的樣子,轉而面向田寧捂著嘴“嗤嗤”地笑,笑得田寧莫名其妙。
因為花靜純跟云小芳坦誠過,最近一段時間不知道怎么了?眼前老是有著田總,田總……是飯也吃不香,喝茶也不解渴,身上就消瘦了下來了?;o純怕把話捅露過去錘巴云小芳,兩個姑娘就心知肚明地“咯咯”笑了,然后陪著馬爾金、仲芳沿花床觀看,每一朵含蕾的花兒都像要咧開嘴對馬爾金笑出來,馬爾金不時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仲芳當然是要陪著笑了。田寧催促馬爾金離開陽光玻璃暖棚,馬爾金就是不想離開了,就是圍繞著花床轉悠,弄得田寧毫無辦法。
田寧想留仲芳、馬爾金在職工食堂吃晌午飯,看著馬爾金對仲芳渴望的眼神也就不得不放行了。田寧吃過晌午飯想小睡一會兒,可他怎么也睡不著。開始后悔蓋實驗樓了,不蓋實驗樓也不會把花卉園區鬧成了這個樣子。但反過來想,不蓋實驗樓花卉園區不會有大的發展,還有可能停滯不前。事情總得要一分為二地看,利還是大于弊。猴居士在床底下撓著,田寧拽出來猴居士。猴居士鬧著眼疾,可能跟田寧把它送走了幾次有關。它又千方百計地跑了回來,主人不待見它了,它就猴急猴急,兩只眼睛還有不紅的道理。田寧找來“珍珠明目”滴眼液,給猴居士滴上幾滴。猴居士許是不刺撓了,就安靜了下來。手機的鈴聲響了,是金寶打進來的。
“田總,再有二十幾天,實驗樓就基本竣工了?!苯饘氄f。
“金總,你的話里有話?”田寧問。
金寶果然是話里有話,他有個小哥們在一家地方性銀行工作。這個小哥們答應了,只要實驗樓竣工了,有關部門作出評估報告,銀行會發放樓的評估價60%的貸款。田寧知道這是俞小凡出的主意,金寶根本就想不到。一旦貸款成功,花卉園區想風平浪靜也不可能了,不但金寶要來威脅他,就是俞小凡也會來鬧個天翻地覆。貸款資金若是抽走,負債再留給自己,每年的利息都會壓得抬不起頭,田寧才不做這樣的傻狍子。
這天下午,在總經理辦公室只有云小芳、金小小兩個人。金小小臉色潮紅地看著云小芳,把云小芳看得低下了頭。金小小要請云小芳單獨吃頓飯,云小芳答應了,地點定在“一壺茶樓”。下了班,云小芳來到了“一壺茶樓”,金小小還沒有到,云小芳就來到了衣湘竹的辦公室。衣湘竹不在,宮本鑒樹卻是坐在經理的椅子上翻看著一本相冊,見到了云小芳把相冊壓在了肘下。
“宮本鑒樹先生,鄭鶴聲先生你可認識?”云小芳像是試探著問。
“認識,認識,我倆還是同窗?!?p> “你是鄭鶴聲先生在日本留學時的同窗?”云小芳問。
“是的,是的,不會錯的。鄭鶴聲先生在大阪蕓術(藝術)大學蕓術部寫真學科留學時,我倆恰好在一個班,很快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意想不到吧?鄭鶴聲竟然成為一個高級間諜?!痹菩》颊f。
兩個人談興正濃,衣湘竹走進辦公室。宮本鑒樹將肘下的相冊遞給衣湘竹,衣湘竹打開保險柜將相冊放了進去。
“云副總找我有事?”衣湘竹問。
“金小總請我吃頓,他還沒有到,就前來拜見衣經理,正好碰見宮本鑒樹先生。閑著沒事兒也是沒事兒,是一陣子的神談?!?p> “你們談,我還有事,就告辭了?!睂m本鑒樹說。
宮本鑒樹前腳剛出門,金小小后腳給云小芳發來微信,發完微信不一會兒,金小小舉著一朵玫瑰花來到云小芳的面前,單腿跪在地上求婚。云小芳看一眼玫瑰花,又看一眼金小小。云小芳沒有接過紅玫瑰,而是倒了一杯茶水平心靜氣地喝著。田寧嫻尋蹤追過來,伸手把紅玫瑰拿過去。金小小起來坐在云小芳、田寧嫻對面,癡呆呆地看著兩個人,眼珠像掉進凹槽里卡住了,還就轉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