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夜立即追下樓,但見到的,卻只是一片空空如也——除了雜草樹木,哪里還有藺影的身影?
他去哪了?
不,他受了傷,應該不能走動,應該是誰把他帶走了!?
是誰?
玄夜看著空曠的地面,只感覺身體陣陣發寒……
“老大,找到麒藺影了嗎?”眾兄弟也聞聲追出了樓。
在這之前,以潘天應為首的楓林一行自然是被他們好好“疼愛”了一番,其中韋冰更是被他們一人關照了一拳,且著落點皆是面部,估計拉他去親子鑒定他娘都認不出他!
玄夜沒有回頭,只是看著空曠的地面,木然說道:“找到了,又找不到了……”
眾兄弟聽得一頭霧水——什么叫找到了又找不到了?找到就是找到,怎么能又找不到了呢?
“夜兒。”這時,在眾人身后,又走出了一人——是冰哲云。
“你是誰?!”眾兄弟立即警惕地看向他,紛紛將玄夜護在身后。
冰哲云掃了她的一眾兄弟一眼,并沒有絲毫卻步,反而又進了一步,帶著一股強烈的壓迫感,令眾兄弟不由捏了把冷汗,也不覺向后退了一步。
玄夜也回過身看向冰哲云,黑眸中竟寫滿了無助。他愣了愣,安撫道:“應該是安叔把他帶走了。”
“安叔?”黑眸動了動,又多了分疑惑——有這一號人物?(安叔:|||Orz|||)
他點了點頭,解釋道:“安叔是藺影的保鏢,一般不會離藺影太遠,只要接到信息就會馬上出現。”
玄夜突然憶起藺影初到昭家時,和他一起來的,還有一個人,一個猥瑣的男人(安叔:再次|||Orz|||),他身手不凡,稱是保鏢也不為過——會是他把藺影帶走的嗎?
“那他會把藺影帶去哪里?”玄夜又追問。
“麒家。”冰哲云回道。
又是麒家!
這時,眾兄弟出聲說道:“老大!我們把韋冰這小子也拖下來了!”并將已是面目全非的韋冰推了出來。
“老大……”韋冰低著頭,不敢看玄夜,他想道歉,但是道歉也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事情。
“……”玄夜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看得他的頭又低了三分。
眾兄弟不忍心,連忙替韋冰解釋道:“其實韋冰也是被逼的……”
原來,韋冰的母親意外摔下樓梯,造成重度腦出血,急需手術治療,而醫院的手術費要兩萬塊,且不見錢不給動手術——這讓單親家庭又經濟困難戶的韋冰哪里去找兩萬塊?
正當醫院要將重傷的韋母移出手術室時,是XX星聞的楊名的出現才讓手術順利進行。為了還情,韋冰答應幫他們引誘麒藺影。
“你……”玄夜開口,吐了一個字音,引得韋冰抬首,怯怯地回視,見她仍是不變的表情問道:“后悔了嗎?”
聞言,韋冰一愣,隨即又羞愧地垂下頭,低聲道:“后悔。”
“后悔什么?”玄夜又問。
“我不該騙藺影大哥……”韋冰低頭回道。
“還有呢?”玄夜不禁挑了挑眉——什么時候藺影的地位變成“大哥”級的了?
“我……”韋冰有些掙扎,但仍是回道:“不該接受楊名的資助……”
“不接受,手術怎么辦?”
“我……”這正是他的難處,既不想接受楊名的資助,又無法拒絕……
“笨蛋。”玄夜給了他一個爆栗,罵道:“你難道忘了還有我們嗎?”
“老大……”
見他愣住,她又道:“不過你也并沒有選錯,換成我,也會接受楊名的資助,畢竟我們是遠水,也難救近火。”
“老大……你不怪我?”韋冰睜大雙目,看向玄夜的目光不免有些期盼與激動。
玄夜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手,放到韋冰面前,似乎要和他握手言和。他不敢相信地看著她伸出的手,心里按耐不住激動,幾乎要喜極而泣,也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握住了她的——突然一陣天旋地轉,眨眼間他便躺到了地上,全身有如車裂一般!
一個漂亮的過肩摔后,玄夜拍了拍手上的塵土,認真回道:“嗯,不怪。”
眾兄弟的下巴幾乎著地,皆是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再看韋冰,雙目不停轉圈,已是昏厥。
“老大,還要找麒藺影嗎?”眾兄弟問道。
“不用了,先散了吧。”玄夜說完,便同冰哲云一起離開原地。
沒多久,玄夜便感覺不對,回首一望——只見一眾拖帶著昏厥的韋冰,也是不離不棄地尾隨著,不離太遠也不靠太近。
玄夜滿臉黑線,問道:“我要回家,你們跟來做什么?”
“老大你難道忘了伯父交代的任務我們還沒有完成呢?”浦勝帶頭回道,說得是理所當然,又不免有幾分得意。
“……”玄夜無語,看來他們是拿著雞毛就當令箭了。
昭宅。
眾兄弟跟著玄夜二人回家,沒有見到昭父,卻見到了正快速搬運行李的某大叔——那一身黑色的西裝,配上一副勁酷的墨鏡,再加上臉上明顯而猙獰的疤痕,還有那掩不住的黑社會老大的氣質——不正是初見藺影時撞見的那個猥瑣大叔?
當即,玄夜快速上前,攔住了他搬東西上車的動作——他手上抱著一堆厚重的書,她記得,這是藺影的書!
“你在做什么?”玄夜沉著臉問道。同樣的開場白,卻是不同樣的心情。
明顯,他是在為藺影搬運行李,就像初見時一樣,只不過這次是要讓藺影離開。
“玄夜小姐?”安叔不禁一抖,以前血淋淋的教訓還記憶猶新啊!但很快他便又直起身板,手抬了抬臉上的墨鏡,鎮定地看著玄夜,模樣好不威武:“我是奉老爺的命令為少爺收拾行李,從今天開始,少爺將離開昭家,重新回到麒家生活,打擾多日,我安叔代老爺少爺表示感謝,謝謝!”
話音剛落,人便已被玄夜踩在腳下:“藺影被你們帶走了?帶去了哪里?誰允許你們帶走的?”寒徹入骨的聲音讓聞者無一不抖上三抖。
觀看的一眾無一不為玄夜腳下的安叔捏一把冷汗,但沒人敢上前阻攔,只能遠遠祈禱安叔能留個全尸。
安叔也是冷汗如瀑,回道:“我也是奉命辦事,不知道那么多呀……”
“藺影不是你從學校帶走的?”玄夜的臉色又沉了幾分,腳下也微微施力。
“等等等等!”安叔立即辯解道:“有話好商量嘛,只要我安叔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是這少爺去了哪里,我確實不清楚……”
“……”玄夜耐心全無,一腳狠狠踩了下去,但腳未及踩,人便懸空而起,回頭——是正伸長雙臂抱起她的冰哲云。
安叔抓準時機,快速翻滾遠離危險之地,見玄夜被冰哲云牽制著,不禁竊喜地爬起身逃離,但剛轉身便撞上了一排肉墻——糟糕!忘了還有他們了!
攔住安叔去路的,正是方才視而不見見死不救的浦勝一眾!(安叔欲哭無淚:一群不知道尊老愛幼的混小子!)
“哲云哥,放開我!”玄夜不滿地對身后的冰哲云道。
“安叔只是遵命行事,你問他也得不到結果。”冰哲云說道,但隨后也放開了她。
“老大,要怎么處理他?”一眾兄弟對玄夜問道。
處理?安叔滿臉黑線,縮退著想逃,卻被N雙眼睛盯著,只能又縮了回來。
玄夜走到安叔面前半蹲下,手一伸,揪起了他的衣襟,問道:“藺影被你們送回麒家了?”
“這個……”安叔含糊道:“好像……是吧……”
“咚!”玄夜給了他一記爆栗,“什么好像?到底是不是?!”說完又附贈了一記!
最終,忠心耿耿的安叔還是在暴力下屈服了!
“你們就算去了麒家,也不一定能見到少爺。”安叔勸道,又指著冰哲云道:“不信你可以問表少爺。”
“哲云哥?”玄夜順著安叔的手指移目向冰哲云,見他眉宇微蹙,似乎安叔并沒有說錯,于是問道:“哲云哥,他說的是真的?”
“……”冰哲云沉默,目光中有些復雜——他該怎么跟她說,藺影有一個有著嚴重戀子情節的爹……
見他不好開口,她也不再追問,又轉向安叔,說道:“你是要回麒家吧?帶我一起去!”
“這個……”安叔有些為難,卻見玄夜看著他的表情突然從未有過的森寒,直寒徹他的腰骨!打了個冷顫,他立即回道:“好、好!現在就去!”
很快,玄夜和冰哲云搭上安叔的車,一同離開了昭宅,留下一眾兄弟大眼瞪小眼——他們怎么辦?
被遺忘了!
與此同時,白云高中教學樓下,兩個人正相對而立,一個神色嚴肅,但缺少威懾力,一個面帶微笑,卻不怒自威——不用猜,前者是溫柔如水昭玄君,而后者便是笑面狐貍冷言了!
冷言暫且不提,若平時見到玄君,一般都會有幾個過去搭訕的人,而現今二人間的氣氛詭異,讓本是要搭訕的人都望而卻步,紛紛駐足遠觀。
“你說我是幕后人——有證據么?”冷言開口打破僵局。
“沒有。”玄君如實以告。
“那我可以告你是誹謗么?”冷言抬了抬眼眉,唇角又上揚幾分。
玄君抿了抿唇,并不因他的話而退卻,直視著他又道:“若不是真有的事,也不會被人傳言,即便不是你主謀,也是和你脫不了干系。”
“我沒做過,你信嗎?”冷言突然問道。
“……”玄君愣了愣,有些反應不及。
冷言看著他,目光炙炙,再次問道:“你信嗎?”
玄君心下一怔,看他不像是說謊,也不知該不該相信他的話,可是自己所聽的又是怎么一回事?
見玄君不回答,冷言又冷笑一聲,也不再多說,向前,與玄君擦肩而過。
玄君沒有阻攔,轉身,看著冷言遠去的背影,想著他那句“你信嗎”,又在心里問自己:信嗎?
無言……
也許,是信了吧……
持續了三小時的車程,玄夜一行終于來到了傳說中的麒家——從外看是銀灰石墻和米色護欄,上面爬著藤蔓及結著許多小花,從護欄的間隙中看不到里面的建筑,不知是天黑的原故,還是位處內院深處。
安叔的車未到門前,門便自動開啟,很順利地便進入了麒家內院。一路上的路燈都有如白晝般,照得一草一木都無比清晰。往內行入不久,麒家的主宅也漸漸呈入眼簾——只有一層高的古宅式建筑,卻一點都不破舊,每一塊磚瓦都在燈光的照映下閃閃發亮,而這樣的建筑卻大得出奇,以為已經靠近,卻還有好長一段距離——可想而知是該多大才會有這種錯覺!
“我就不陪你們進去了,如果是哲云少爺,老爺會出來見的。”安叔說完,便把車停在了主宅前,然后就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你也一起。”玄夜不給機會反抗,一腳便將可憐的安叔踹出了車,直讓他跌了個狗吃屎!
“哎喲!哎喲!我的老臉!我的老骨頭!”安叔一手揉著臉,一手摸著腰,可憐模樣盡顯無疑——只可惜身邊一個是冷血無情,一個是漠然旁觀,盡顯人世凄涼!
“去通報。”玄夜又是無情踹了他一腳。
安叔涕淚橫流,順從地先一步進了宅門。
“等會兒見到伯父,不要和他對著干。”冰哲云開口提醒道。
“知道了。”玄夜正色道。畢竟是藺影的家人,心里還是有幾分緊張的,手心也不覺沁了許冷汗。
不久,安叔便從宅門走出,請冰昭二人進屋。
“老爺,人帶來了。”
“嗯,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安叔撓了撓頭,對面前的男人點頭哈腰,隨即退到一邊。
尾隨而來的昭冰二人走到男人面前,走在前頭的冰哲云很自然便打起了招呼:“姨父,哲云久未問候,希望您不要怪罪。”
“怎么會?”男人絲毫沒有怪罪的意思,反而熱情地單手攬住他的肩,用力拍了兩下,豪邁笑道:“看來在國外的生活還算滋潤,并沒有變瘦啊,哈哈!”
“多虧姨父托人照料。”冰哲云客套道。
“嗯。”男人頗為滿意地點頭,又轉向被忽視許久的玄夜,抬了抬眉,頗為驚奇:“你就是辰風(昭父)的女兒?果然奇特!”說的是她的扮裝,英氣逼人,又有一種介于男性與女性間的美妙氣質,僅此一眼,便讓人刻入腦海!
“伯父,您好。”玄夜也在打量著男人,從他英俊中帶些滄桑的臉,再到不同于藺影的強健體魄,身著居家休閑裝,面上帶著和煦的笑,伴著一種成熟男人特有的韻味——不用說,這便是藺影的父親,麒翔然!
“都不要站著,坐,坐。”
麒翔然將二人請到客廳沙發入座,隨即又讓人準備茶水點心。
讓玄夜奇怪的是,他的態度出奇的好,甚至能說,好得過份。
他并沒有尋問他們此行的目的,只當他們是來賓,而他則是熱情待客的主人——他不想問,玄夜卻不能不問。
“伯父,藺影在哪里?”玄夜問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看到他的臉色有一瞬間下沉。
“小影?他在麒家A別墅呢。”麒翔然笑瞇瞇回道。
“可以告訴我住址在哪嗎?”玄夜立即又問道。
“沒問題,先等等。”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和一支鋼筆,就著紙便寫了起來。完后,交給了玄夜。
玄夜看了看上面的地址,不由蹙眉——周公園渡假村?
如果沒記錯,從麒家到那邊至少也要五小時的車程!
“你們先在這邊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去也不遲。”也不問他們找藺影是為什么事,麒翔然熱情不減,又招呼道。
“不用了伯父,我想快點見到他。”玄夜謝絕他的好意道。
“既然這樣,我也不挽留了。”麒翔然仍是笑瞇瞇的模樣。
事情真有這么簡單就解決了?
冰哲云不禁懷疑,但也僅僅是懷疑而已,見玄夜已是迫不及待要離開,他也不好再留下,匆匆與麒翔然告別,便隨著玄夜離開。
安叔將二人又送出屋外,心想:這小祖宗總算是走了!
正沾沾自喜之際,又被玄夜踹上了車!
“開車!”玄夜不容反抗地命道。
安叔涕淚橫流:原來噩夢沒有結束,只是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