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后,玉皖卿簡單的整理了一下衣物,準備先去姐姐們撿到自己的那片河水附近的村莊詢問。
跟姐姐們告了別,玉皖卿很快就來到了那個河邊,眺望遠處并沒有什么村莊,甚至沒有一戶人家,順著河水的上游,玉皖卿慢慢的走著,沿途的風景并沒有讓她回想起任何有用的回憶。玉皖卿手里緊緊握著那塊刻有自己名字的長命鎖,嘴里呢喃著:“爹、娘,你們在哪啊?”
遠遠的終于看見了一個村莊,玉皖卿興奮的跑了過去才發現,本來就人煙稀少的地界,這村子里的房子也被遺棄了,多虧了是白天,不然晚上來的話,說不定真的會遇見一些可怕的事情。
玉皖卿看見一虛掩房門的大院,聽見里面有哼曲的聲音,上前拍了拍門推門而入。大院中間的搖椅上正坐著一個年過花甲的奶奶,奶奶是耳不聾眼不花,聽見聲音忙問:“誰呀?”
“您好老人家,我想問問,你們這十年前,有沒有丟過孩子的?”玉皖卿很有禮貌,微微彎下身來的問著。
這奶奶看見玉皖卿脖子上晃蕩著的長命鎖,眼睛突然瞪大了起來:“皖卿?!”
奶奶一下子從搖椅上站了起來,握住玉皖卿的長命鎖仔仔細細的看著。又抬頭看了看她的臉問:“你是誰?從哪里得到的這塊牌子?”
見奶奶如此激動,玉皖卿趕緊說:“這......這是我的名字,我一直再帶身上。怎、怎么了嗎?”
“臭丫頭!竟敢在這里胡言亂語!”奶奶轉身就拿起了角落的掃帚想要將她掃地出門。玉皖卿被追的滿院子跑,大喊:“我沒騙你!這就是我的!這是我的名字!”
奶奶追累了,掃帚扔在地上指著她問:“你說這是你的名字,證據呢?”
“奶奶,真的很巧,我來這邊就是為了尋找我的身世的。當年我被遺棄在河中,救我的姐姐們發現我的身上帶著這塊長命鎖,所以這上面就是我的名字。至于怎么來的,我真的記不起來了。”玉皖卿委屈的說著。
奶奶快步走了過去將玉皖卿轉了一圈扒開她的肩膀,一塊胎記映入眼簾。奶奶的臉色變得煞白,嘴里忙說:“不可能!不可能!”
“奶奶你怎么了?”玉皖卿看著奶奶踉蹌的樣子趕緊過去攙扶。
“你不是在皇宮里當太子妃嗎!”奶奶問著,玉皖卿一頭霧水:“什么太子妃啊,我在城里的淑麟樓做花旦呀。”
“那、那皇宮里那個玉皖卿,又是誰!”奶奶低頭自顧自的說著,咬牙切齒似有深仇大恨。
“你是皖卿?”奶奶不可置信的問著。“是,這鎖就是我的名字,我記不清我姓什么。”看玉皖卿認真的樣子,加上身上的那塊胎記,奶奶竟然流下了淚水,一把抱住了玉皖卿。
“我知道你是誰!你是玉皖卿!我的好孩子!”奶奶激動的說著。
奶奶一手拄著拐棍,另一手背在身后。玉皖卿在旁攙扶,二人正在往更高的地方走去。
“真是沒有想到,皇宮里的人竟然不是你。那我便知道那人究竟是誰了。”奶奶對皖卿說著。
“您從剛剛就一直提到皇宮?我跟皇宮有什么關系嗎?”玉皖卿問。
“你的真實姓名叫玉皖卿,你娘叫董潤珠。你是我接生的,所以我知道你身上到底哪里有胎記。”奶奶笑著,緊接著又說:“你叫玉皖卿,宮里的太子妃也叫玉皖卿,你說怎么回事?”
“哈?我跟太子妃撞名字了?”玉皖卿天真的問著。
“你娘跟你爹,是重組的家庭。你爹他叫宋金來,帶著一個姐姐叫宋靈珊。”奶奶走累了,在旁邊的大樹樁上休息,玉皖卿則席地而坐仔細聽她娓娓道來。
“你跟宋靈珊截然相反,你活潑開朗、善良大方。她心胸狹隘、睚眥必報。所謂是三歲看大、七歲看老,在我們的眼里,早就知道你們未來會發展成什么樣的人。”奶奶說著。玉皖卿這才知道原來自己還有個姐姐。
“當年你姐姐14歲,你9歲。宮里破天荒的開始在民間選拔太子妃,所有女孩都可參加,由于你姐姐到年齡限制了,于是你爹便只給你報了名。”
“但不知怎的,入宮當天,你蒙著面紗走進宮轎,你爹說你是過敏起了疹子,而大女兒跟你娘都得了風寒沒有出門送,我們當時也不以為然。本想著選秀里面都是人中龍鳳,你去了也只是湊個熱鬧,沒曾想你竟然過了層層關卡真的成為了太子妃。”
“我們大家都高興萬分,你爹娘每次城中趕會時都會帶你們姐妹二人下山,我也就經常能看見你們,我們所有人都非常喜愛你,你當上了太子妃,我們周邊幾個村子必定也會跟著沾光,誰能想到你竟然派人下來將村中的人都趕盡殺絕!”奶奶聲音激動。
玉皖卿趕緊說:“奶奶!不是我,我在這呢,宮里那個不是我!”
奶奶點了點頭,起身跟玉皖卿接著趕路,她說:“從選秀那天起就再沒見過大女兒的蹤影,村里就有流言傳出,參加選秀的那人并非是你玉皖卿,而是宋靈珊。由于流言四起,宮里的女人開始慌張,為了堵住我們的嘴,竟然想到如此惡毒的手段,用莫須有的罪名將我們全部屠殺。而我那天正好在山上挖筍躲過一劫,否則......”
奶奶的雙手顫抖,玉皖卿也能感受到她內心的不甘和憤恨。
奶奶帶著她來到了一處破舊的竹屋,看起來是很多年沒有人居住,感覺一碰這屋子就會坍塌一般。玉皖卿問:“這里是?”
“這是你家。”奶奶說著。玉皖卿一聽這話,立刻跑到屋內,但她依舊什么都不記得,只是環顧四周,盡力的回想當年的一切。
奶奶進屋緩緩的說:“這里的一切都沒變,只是少了人氣。”玉皖卿看見桌子上有著一個牌位,上面刻著“亡妻董潤珠”的字樣。玉皖卿拿起牌子好好擦了擦,仔仔細細的看著上面的五個字,她想到奶奶剛剛說的話,急忙拿著牌位走了過來問:“奶奶!這是什么!”
“這...!”奶奶看了看牌位突然啞了起來,玉皖卿看著她的樣子似乎懂了,眼眶瞬間泛紅:“您剛才說過我娘叫董潤珠,這上面的意思......不就是我娘已經去世了嗎?”
奶奶嘆了口氣:“哎,不知道啊!自從選秀那天往后,不僅沒見到宋靈珊,也見不到你娘,再往后宋金來就被接進了皇宮享受生活,而你娘到底在哪,誰也不知道。”
“真是沒想到......”奶奶在身后搖了搖頭,找到一張竹椅坐了下來,仿佛很累的樣子。
玉皖卿抱著牌位痛苦,她難過的是找到了自己的身世卻沒見到母親,而母親最終也成為了懷中的牌位,即便如此,自己竟也一點也回想不起來娘的模樣。
玉皖卿擦了擦眼淚回頭看著坐在椅子上望著門外的奶奶,她問:“如果是這樣,那么皇宮里的太子妃,偷了我的名字。而能接爹進去享福的只有宋靈珊。”
奶奶點了點頭。玉皖卿接著說:“如果爹對我娘好的話,為何牌位不一起帶走?留我娘一人在這里孤苦伶仃!”
奶奶閉上眼睛說:“她現在不孤單了,你不是來找她了嗎。”
“我為什么會在那個關鍵時刻掉進河里!為什么娘不聲不響就死去了!一定是她們!”玉皖卿死死的握著手中的牌位,眼淚兇猛的流出。“我一定要查明真相!我一定要進宮拆穿她們的真面目!”
玉皖卿低頭看了看懷中的牌位,用袖子仔仔細細的擦拭,對著牌位說:“娘,皖卿來晚了,我這就帶你回去。”
玉皖卿起身抱著牌位,跟奶奶說:“奶奶,我送你回去吧。”
只見奶奶閉著雙眼沒有回應她,玉皖卿想了想又說:“要不我帶您回淑麟樓吧,那里的姐姐們都對我可好了,你在這自己一個人肯定也很孤獨。”
奶奶還是沒有回應,玉皖卿心里有不好的感受,上前搖了搖她,身體還溫熱,但臉色已經蠟黃沒有血色,玉皖卿顫顫巍巍的用手指去試探奶奶的呼吸,瞬間收回了手。奶奶已經駕鶴西去。
這世上唯一站在自己這邊又知道自己身世的奶奶已經走了。玉皖卿跪地痛哭,趴在奶奶的膝蓋喊著:“奶奶!”
奶奶孤獨了這么多年守著村子,想必就是為了今天,冥冥之中注定的使命完成,放下所有的雜念歸西,想必是跟皖卿的娘董潤珠一起,在天上保佑著玉皖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