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嬤嬤一番話說的是抑揚頓挫。
說到太子妃時更是神采飛揚,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王皇后已成過去,封家的姑奶奶才是以后的后宮第一人。
在場的小姐們都心領神會,收下了禮,算作應了封家的封口費,背地里傳不傳另說,反正這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王淳也沒有多言,靜靜地看著那老嬤嬤將已嚇破膽的封媛媛扶了回去。
眾人見沒有熱鬧可看,也都各自找自己的樂趣去了。
韓琪這才走近葉槿喬,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看著她。
“蓁蓁,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厲害了?四兩撥千金啊!我剛剛還以為你會像上回那樣給她打一頓呢,幸好,你變聰明了,不然吃虧的又是你自己。”
葉槿喬看著她眼里掩不住的喜悅,是啊,自己以前是有多笨啊,明明一句話就可以解決,卻偏要用拳頭,以為打贏了,其實一直是輸家。
她便淡淡的說道:
“我從來不打女人”
韓琪還未聽清,一旁的上官含真已經搶著道:
“我就說上次你肯定被封媛媛陰了,我哥還不信,就封媛媛那小身板,你打她一拳,沒有十天半月,她能爬起來跑到太子妃那里去告狀?”
葉槿喬看向眼前這個紅衣似火的少女,真好,大家都還是最初最美好的模樣!
“喂喂喂!葉槿喬,你用這種惡心的眼神看著我做什么!”
上官含真夸張向后跳了兩步,又似乎覺得有些丟臉,抓著手里的馬鞭指著葉槿喬道:
“別以為我剛剛是在幫你講話,我只是單純看不慣封媛媛囂張的樣子罷了,咱們倆之間的賬還沒開始算呢,你敢不敢跟我再比一場?”
葉槿喬卻不答,而是走向一旁準備離開的王淳,她行禮后問道:
“王小姐,聽聞貴府春宴向來也是女子間切磋才藝的最佳場所,不知可有女子一起以武會友,交流武功心得呢?”
王淳一愣,尚文貶武一直是前朝就有的不成文規定,何況女子之間?
但大周剛立國時,局勢動蕩,又的確出現過好幾位特立獨行的女子以武力救國救民,其中又以她嫡親的姑母王皇后最為被世人熟知。
看著眼前不卑不亢的女子,她似乎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么羞愧可言?
于是,王淳笑了,用世家嫡女的雍容語氣說道:
“葉家妹妹的想法非常有趣,常聽長輩說起當年。
姑母二八年華,于月下飲酒舞劍,其身姿之飄逸,氣度之非凡,后世子孫,莫敢與之相比。
今日難得遇見葉妹妹之氣概,倒勾起了我心中的無限向往來。
只是有一項,以武會友,點到為止,且莫傷了姐妹之間的和氣。”
葉槿喬那里不從?趕緊拱手謝過。
卻見王淳怔了下,笑著福身回禮。
這才知道自己行的是男子之禮。
又鬧笑話了,葉槿喬只得摸著鼻子也笑了起來。
那邊的上官含真早就不耐煩起來。
她一把扯過葉槿喬,道:
“你現在怎么這么婆婆媽媽起來了?難道還怕我會打傷你不成?”
葉槿喬不由覺得好笑,這話,以前的自己也常常對別人說罷。
她側身一個踏步,便現身到了上官含真的身邊。
在她還未反應過來之時,已拔下了她頭上唯一一根金簪。
一甩手,那金簪便破空插在了不遠處一顆香樟樹上了。
接著,她快速錯身閃開,讓上官含真的鞭子撲了個空,笑著道:
“虎妞,今兒咱們玩點別的,老是你打來我打去的多不雅觀,咱們今天試試這個,看誰能先拿到你的簪子,就算贏,輸的那方答應對方一個要求,怎么樣?”
上官含真見自己的簪子飛去了樹上,又是一鞭甩出。
“你以為我會怕你?你還是好好想想,待會要是我的要求你做不到,可別哭鼻子!”
可惡,該死的葉槿喬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小名叫虎妞的?
兩人你來我往,誰也不服誰,便在這涼亭中的空地間,追逐起來。
四周是別的姑娘們念詩撫琴,或笑鬧或輕語之聲。
暖風習習,花香陣陣,月色與這滿園的燈火燭光交融,似幻似夢。
涼亭內的韓琪,素手拾起一杯溪流中的果酒,一口飲盡后不免也生出一股豪情來,高聲喚自己的丫鬟道:
“拿我的琴來!”
不久,悠揚的琴聲伴著歡快的氣息便流淌在涼亭內外的每個人耳中。
這邊葉槿喬到底是許久沒能用輕盈的身體使內力了,有些生疏的對著上官含真的猛烈攻勢,但很快,她便控制了主權,似乎是逗著對方使出一整套上官家祖傳的拳法,還能在空隙間指導上官含真一番。
這樣年輕的身體,真是太自由了。
樹下的王淳,眼也不眨的看著空地上的兩人,一紅一素兩道交纏不斷的身影。
先是紅衣兇猛攻擊,素衣有些遲緩不敵,慢慢的素衣漸入佳境,行云流水般衣袂翩飛,而在素衣逐漸主控全場時,紅衣仍舊不屈不撓,每一道力度使出盡全力而為···
王淳看著那漸漸打上了香樟樹上的兩人,吩咐兩個婆子看著這邊,便急急的離開了此地。
她突然就找到了往年她畫的春日夜宴美人圖中所缺少的東西了。
是少女的力量和勇氣!
她有信心,自己這次一定能畫出一副不同于往日的絕佳春景圖來。
在樹上打的忘我的兩人顯然忘記了一切,眼里只有對方和對方出拳的方式。
最終還是葉槿喬棋高一著,墊著腳尖,以身高優勢拿到了金簪。
然而她還未拿穩,上官含真又是一掌襲來,金簪“啪”的一聲,便掉進了底下的小溪中。
竟是寧愿毀了也不愿讓對方拿到。
葉槿喬也是沒有想到,上官含真對贏的執念竟有如此之深。
她跳到另一顆樹枝上,示意休戰,笑道:
“這可是你自己打掉的,別指望我會賠給你!”
“誰在乎?你也沒拿到,就不算贏,我才不可能會輸給你呢”
上官含真喘著粗氣,說著說著自己也是底氣不足,表面上仍舊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高傲模樣。
卻在葉槿喬準備飛身下樹時,趁她一個不妨,飛身搶過她身上掛著的一枚玉佩,便趕緊逃開。
她回頭炫耀般拿著玉佩放進了自己的貼身荷包,對著葉槿喬囂張道:
“敢不敢再和我比一場?這一回我們比輕功,輸了的仍舊是答應對方一個要求,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