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利攻下第一座工廠的亨利和迦勒底安分了兩天。亨利要偵察下一個目標，迦勒底也需要分析從工廠帶回來的資料，以便找到在這個世界召喚從者的方法。

　　雖說刑部姬主張二次元的世界應該讓二次元的從者們搞定，不過達·芬奇還是覺得摸索一下召喚三次元從者的方法比較好。

　　畢竟迦勒底擁有這些從者的資料，召喚出來也容易相處，說不定還認得立香。

　　至于二次元從者這邊，想要建立可用的資料庫，信息還嚴重不足。就算靠刑部姬，也不過是能看穿個真名而已。

　　說糟糕點，達·芬奇甚至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判斷一個二次元的人是不是從者。她目前依靠的，是臨時改寫了一部分程序的泛人類史從者偵測系統。這破玩意只將古雷勉強認定為從者，精密度還有極大提升空間。

　　“迦勒底真好啊，偶也有點想去了！”

　　今天是大晴天，亨利在房子里忙著維護阿爾法和貝塔。房子外，MODEL-A纏著立香問這問那。

　　它已經把迦勒底過去一年的大冒險都聽完了，聽得津津有味。

　　“MODEL-A，又在添麻煩。”

　　古雷抱怨著走過來，要把MODEL-A從立香眼前抓走。MODEL-A靈巧地飛到了立香頭上。

　　“哎呀，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嘛！”

　　“就是就是，”連立香也這么說，“我挺喜歡跟別人多聊聊的。古雷，不說說你以前當賞金獵人的事嗎？”

　　“唔……以后再說吧。”

　　這小子還挺靦腆，立香心想。雖然已經締結契約了，不過立香還沒聽古雷親口說過過去的經歷。

　　只從刑部姬的填鴨式教學和MODEL-A那稀碎的話里知道個大概。

　　古雷的時代在ZERO之后很久，世界被一個名叫阿爾伯特的科學家暗中操控。此人是二次元里典型的“自我悲天憫人”類型，認為人類已經無可救藥，與雷普利的矛盾無法調和。于是他在政府內安插了一個替身操控政府，又籌備了一大堆計劃試圖重啟世界。比拜爾還極端，但手段更加隱蔽。

　　他準備了一個備用身體，以便發生意外后能繼續自己的計劃。這個備用身體就是古雷，MODEL-A則是專門為古雷準備的生命金屬。A就是阿爾伯特名字的首字母。

　　然而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在計劃剛剛完成，準備重啟世界的時候，就被古雷親手殺死了。

　　多少有些諷刺。

　　“看來契約沒什么問題。”

　　達·芬奇瞧著古雷和立香的樣子，又檢查了一遍觀測數據。

　　就在昨天，古雷發覺雪兒切斷了和自己的契約，他變成了落單從者。于是達·芬奇趁機提出要立香和古雷締結契約。

　　立香覺得這事不太可能，但卻意外成功，而且用的是三次元的方法。

　　這更讓達·芬奇確信了她的一個假說：二次元的召喚系統是從三次元，也就是泛人類史復制過去的。

　　順著這個角度思考，再加上對轉換塔資料的分析，達·芬奇有預感，能找到在二次元召喚三次元從者的辦法。

　　最大的難題是，二次元不歸三次元的抑止力管轄。所以直接利用召喚工廠的系統召喚三次元從者是不可能的，那玩意只能準確地召喚二次元從者。

　　但達·芬奇不同意立香馬上召喚二次元從者。她希望再花些時間，提升召喚的指向性以及契約的穩定性。否則，召喚出來的二次元從者隨機性太大。萬一跟雪兒一樣碰上個不聽話的家伙，那麻煩就大了。

　　迦勒底的天才正在構思一個大膽的方案。有沒有辦法在二次元世界的召喚場地穩定召喚出三次元的從者呢？

　　這個答案，或許可以在今天下午入侵工廠時去尋找。

　　*****

　　位置，第二召喚工廠。

　　這里與第一工廠的位置正好相反，位于城東。迦勒底一行在城市外環繞了個大圈才到，路程比上次多了一倍。

　　計劃則和上次一樣。仍然是利用異常體當炮灰吸引火力，再強襲工廠。只不過同一招不可能生效兩次，這次敵人必定會強化守備。

　　亨利之所以繼續這么干，不光因為這是他和迦勒底能想到的最有效率的辦法，也是因為古雷這個新戰力的加入。

　　他的MODEL-A能復制敵人的形態和能力，這意味著古雷屬于遇強則強的類型。只要讓他安全發育起來，以后的戰斗會順暢許多。

　　“但還是要多加小心。從者姑且不說，那個戰斗特化機器人搞不好也會來。”

　　工廠外某條林蔭道上，亨利在車里一邊控制無人機偵察，一邊對立香和阿爾法說。

　　立香也注視著無人機拍攝的畫面。

　　“戰斗特化，意思是專門用于戰斗的機器人？”

　　阿爾法聳聳肩。

　　“算是我們這個世界的傳統了。之所以強調特化，是因為機器人只要帶有某種功能，那么它多少都能被算作戰力。你們既然知道我們的世界不少事情，應該也聽說過威利博士吧？”

　　“聽說過聽說過。”

　　刑部姬馬上搶答，這幾天她似乎把社交恐懼癥治好了不少。

　　“一百多年前的機器人科學家，超有名。”

　　“那老頭子就是個將民用機器人改造成戰斗機器人的高手。不管是修剪花草的，探索古墓的，土木挖掘的，操控天氣的，他都能改成戰斗機器人。也是沒誰了。”

　　“拜他所賜，”亨利接著說道，“后來許多機器人的設計都變成了民戰兩用。平時干活，有事參戰，這樣比較節約資源。”

　　他將無人機移動到指定地點，顯示屏的畫面靜止。他揉了揉眼睛。

　　“不過一百年來，隨著戰爭的接連爆發，兩用機器人已經不夠看了。于是出現了專門用于戰斗的機器人，也就是戰斗特化。這幫家伙的戰斗力都非同小可。說能達到從者的級別應該也不為過吧？”

　　也就是游戲里的BOSS唄，刑部姬心想，那確實麻煩。《洛克人》系列一向以高難度著稱，剛玩沒多久的玩家被BOSS勸退簡直不要太正常。

　　不如說他們甚至連BOSS都見不到。

　　“雪兒有多少這樣的戰斗特化機器人？”達·芬奇問道。她有點擔心戰力夠不夠了。

　　“原本是八個，都是雪兒在打敗拜爾后不久臨時制作的，為了抵抗異常體。雖說用了不少機器人的殘骸拼湊，但戰力沒得說。只是……”

　　亨利打了個哈欠。

　　“……后來有那么一段時間，異常體的攻勢無比兇猛，連城里也一度拉響警報。有七臺機器人在那個時期被打爆了，只剩下一臺，我幾個月前還能偶爾看到他。”

　　“剩下的一臺是？”

　　“冰火雄獅。很高大的家伙，擅長用冰和火雙重攻擊。”

　　阿爾法一邊說，一邊比劃了一下。達·芬奇似懂非懂地哦了兩聲。

　　她腦子里，愛迪生的形象一閃而過。當亨利在顯示屏上展示冰火雄獅的樣子時，達·芬奇更加有理由懷疑，這個雄獅是愛迪生不同世界的同位體。

　　嗯，扯得有點遠。

　　“他的攻擊方式很豐富，”亨利讓冰火雄獅的圖像變成結構圖，說道，“雙手分別操控火焰和寒冰，頭部能發射冰火融合彈。不管什么距離他都能應對，所以這次我打算這么安排。”

　　又在操作臺上按了幾下，亨利指著工廠的俯視圖說。

　　“阿爾法負責在院子里擾亂敵人，其他人還是和上次一樣突擊。我們現在有貝塔和古雷兩個遠程攻擊手，可以考慮快速干掉那頭獅子。”

　　阿爾法擠著眼睛，明顯是不高興。

　　“我說大叔，有必要跟那些雜兵糾纏嗎？讓我也跟著去吧。”

　　“必須盡量讓守衛工廠的從者和士兵分開，總不能讓迦勒底同時對付兩方吧？而且這次說不定會遇到更多從者。”

　　亨利敲了敲阿爾法的肩膀。

　　“聽話阿爾法，這樣最有效率，也最安全。萬一里面的人遇到危險，你也是個照應。”

　　“嘁，知道了。”

　　這話可沒法打消阿爾法的不滿，但她也沒多說。只是先下了車到外面透氣。

　　亨利苦笑起來。

　　其實他心里非常清楚，阿爾法的建議才是最有效率的。在幾乎確定敵人會加強防備的時候，分散戰力怎么想都不是明智之舉。

　　亨利這樣安排，是因為他忌憚那兩個在正面對抗中打敗了阿爾法和貝塔的家伙。如果再遇到他們，不這樣提前安排好，就算是全滅都有可能。

　　這真不是開玩笑。

　　*****

　　時間是下午4點。

　　異常體大軍如期而至，規模比前兩天少了一半。面對已經嚴陣以待的工廠守軍，想必不會堅持太久。

　　這次需要加快速度。

　　“有人來了！”

　　“一定是那些恐怖分子！拉響警報！”

　　崗樓上，士兵們發現了在半空飛行的阿爾法，警報聲隨即響起。大門也是早早關閉。

　　不過這次修瑪不需要扛著立香翻墻了。

　　轟——

　　有貝塔和古雷的子彈，大門直接被轟成碎塊。眾人沖了進去。

　　“大門破了！快來增援！”

　　“收到！這邊馬上……哇！”

　　前去增援大門的士兵被空中的阿爾法任意收割。當士兵們把槍口對準她時，她便專注躲閃。只要對方有想去增援的意思，她就毫不留情地攻擊。

　　有個士兵想跑去大門那邊。阿爾法側身翻滾，躲過子彈俯沖，長槍出擊。

　　士兵的頭顱被刺穿，倒下了。

　　“下一個！”

　　她很快瞄準另一個士兵。對方近乎絕望的射擊也沒能阻止她，最后還是被捅碎了腦袋。

　　這個女人正在把不能參與進攻轉換塔的怨氣發泄在士兵身上。

　　“阿爾法！適可而止！”亨利快要發飆了。

　　“別管那瘋子了大叔！”是修瑪的聲音，“怎么走？快指示！”

　　突襲的四人組快進入廠房了。亨利咬咬牙，只能先專心指揮。

　　“先進……等等！來了！”

　　他不需要喊什么來了。因為那個龐然大物正從廠房頂上跳下，像炮彈一樣踩出大坑，立在眾人面前。

　　“少校的推測果然沒錯！”

　　高大的身軀，一半紅色一半藍色，還有那個獅子頭造型。立香都不需要跟資料對照。

　　“冰火雄獅……”

　　“既然認得我，就準備好上路吧，入侵者！”

　　雄獅雙拳對撞，手被展開的獅子頭形火炮套住，進入戰斗狀態。

　　另一邊，貝塔做出同樣的動作，握住了雙槍。

　　“你們快走。”

　　“知道了！”

　　立香古雷修瑪扔下貝塔就跑了，這是計劃的一部分。如果在距離轉換塔很遠的地方遭遇冰火雄獅，就讓貝塔牽制他。

　　剩下的就看雄獅給不給面子了。

　　立香、修瑪和古雷謹慎地觀察這個大個子的動作，但對方并沒有把他們放在眼里。

　　直到三人沖進廠房，雄獅也是一動未動。

　　完全出乎貝塔的意料。他的槍口對準雄獅。

　　“你倒是很大方。”

　　“畢竟是他們自己選擇的……”

　　雄獅的炮口里，灼熱之氣和寒冰之氣滲了出來。

　　“……選擇了比我還要麻煩的對手！”

　　*****

　　雖說讓貝塔牽制了雄獅，亨利和達·芬奇也不覺得勝券在握。人家既然能把防線擴大到廠房外，就說明里面肯定還有準備。

　　但奇怪的是，從入口到核心區域，立香他們都看到轉換塔了，也沒見到一個士兵。

　　三人在暗處躲了好一陣，依舊不見有人出來。

　　絕對是陷阱。可無論達·芬奇和亨利怎么觀察，怎么偵測，都找不到疑似陷阱的要素。

　　甚至連從者的反應都沒有。

　　“總之小心點吧。”達·芬奇只能這樣說。

　　“就是。躲躲藏藏的沒必要，趕快搞定吧。”

　　說著，修瑪亮出雙劍，大方地走出藏身處。古雷觀察了一陣，也走了出來。

　　“可算出來了，我還在想你們躲在那里干什么呢。”

　　接著就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來自上面。

　　兩人立刻抬頭望去。

　　唰——

　　從轉換塔上落下一個優美身影。如箭矢般急速墜落，卻如羽毛般輕盈著地。

　　就連為了緩沖而做出的單膝跪地動作都帶著美感。

　　立香修瑪古雷居然呆了一會兒，才發現這個女人已經站了起來。

　　黑色的偏哥特風連衣短裙，白色的短發下是遮住半張臉的黑眼罩。身后一把長刀，但看上去不是背在身上，而是漂浮著。

　　“確認目標。人類1，雷普利從者1，未知從者1。”

　　她發出平穩的聲音，右手平舉，長刀就乖巧地飛到手中。

　　修瑪和古雷已經擺好架勢，立香握緊了右手。

　　“刑部姬，能認出來嗎？”

　　“當然。這么有特點的打扮，公主記得可清楚呢。”

　　刑部姬大聲地對立香說。

　　“小心啊御親！對方是寄葉部隊的戰斗型人造人，【2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