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得正是時候修瑪！”

　　立香抹去頭上的汗。方才為了抵抗素子的精神壓力，不得不讓自己亢奮起來，說了一大堆挺中二的話。

　　現在一想都有些丟人。

　　“看來我疏忽了。”

　　素子沒想到有自己的寶具盯著，士兵們也會敗北。不對，應該說正是如此才會敗北吧？

　　有那么十幾秒，也可能是幾秒鐘，她被立香的情緒反過來壓制，暫時疏忽了對士兵們的監控。

　　修瑪也抓住了那幾秒的破綻。實際上素子回過神的時候，已經看到修瑪將士兵們撂倒的一幕了。

　　但有件事她沒想明白。

　　“修瑪，你剛才干擾了我的寶具是嗎？”

　　按說修瑪如果想打斷寶具，只要攻擊自己的本體，自己就不得不解除寶具。但剛才寶具空間的碎裂并非是自己解除，而是被人強行干涉，從外面硬砸開的。

　　素子就是打死也不相信立香有這本事，所以答案只可能是那個女人。

　　修瑪歪了歪頭。

　　“聽不懂你胡謅些什么。我只是集中精神，想知道你在干什么而已。”

　　這是哪門子理由？素子直皺眉。她敢說修瑪一定具有某種干涉電子空間，甚至可能就是干涉空間的能力。

　　無意識中使出來的嗎？還是說有其他原因呢？

　　“去吧修瑪！突破這里！”

　　立香打開手環。達·芬奇和刑部姬問長問短的話，他隨口應付過去。

　　他很興奮，非常興奮，可能是在電子空間里用力過猛了吧？很久沒這樣直抒胸臆了，有夠爽。

　　素子那邊是越來越不淡定。

　　“沒辦法，既然寶具困不住你……”

　　她跳著腳，肩膀放松，甩了甩拳頭。你問為什么不用武器？因為素子這義體的質量本身就是粗暴的鈍器。

　　“……只好我親自出馬了。來吧小丫頭，我來指點指點你。”

　　“口氣不小啊大媽！”

　　修瑪雙劍一并，火焰和閃電交錯。立香總感覺雙劍的魔力比之前更強了，因為他的魔術回路與修瑪連著，應該不會弄錯。

　　用禮裝簡單治療一下修瑪，立香盡量躲在后面。接下來，不管是令咒還是禮裝技能，有什么用什么。

　　在更多士兵來之前突破這個地方。

　　*****

　　“呃！”

　　第N次與ZERO的武器對撞，仍未討到分毫便宜的2B不得不休息片刻。

　　真讓人無語，沒想到戰斗居然會膠著成這樣。

　　她和ZERO是最先發生戰斗的，接著才是9S和A2。剛才接到通訊，迦勒底已經攻進大廈。外面的部隊被阿爾法拖住，素子正在跟修瑪交戰。

　　都到這個地步了，自己居然還沒有搞定ZERO。

　　2B沒有小看ZERO的意思，畢竟是從一百多年前就被冠以英雄之名的神話型雷普利。但她相信自己也不弱，怎么說也是經歷過無數修羅場的。

　　何況雙方的身體水平有著明顯的差距，即使這樣還是打了個平手。

　　不敢想象巔峰時期的ZERO到底有多可怕。

　　“不能再拖了。”

　　2B深呼吸，側身。沒有擺出平時舉刀的架勢，而是放低身體，引刀向后。

　　恐怕戰斗時間越長，ZERO原本的實力就恢復得越快。雖然在看不到對手動作破綻的情況下，這么做并非明智之舉。

　　但為了破局，只能如此了。

　　“寶具，展開！”

　　聽到寶具這個詞，ZERO立刻舉槍，稍微蓄力就射出光彈。

　　“Phostaui En Korau（憑依之業病）！”

　　呼——

　　ZERO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射出的光彈如同掉進了深淵，轉眼就不見蹤影。

　　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ZERO能看到的是手中的光劍。

　　以及對面微弱的寒光。

　　“原來如此。”

　　他平靜地說，理解了狀況。

　　雖然不知道這是電子空間，還是類似草薙素子視聽攔截那樣的障眼法。總之，創造這個環境應該是2B寶具的第一步。

　　那第二步必然是……

　　唰——

　　ZERO急退，想讓過那快到模糊，幾乎無法辨認的寒光。

　　結果并不理想，他的臉被劃了一道口子。

　　唰——

　　又是一刀，比剛才還快。這回ZERO基本是看不清了，只能憑感覺躲閃。

　　“嘁！”

　　左肩留下更大的裂口，還好不影響活動。

　　但他根本看不清2B的位置，更別提躲閃反擊了。

　　他加速后退，幾乎跑起來。一邊跑，一邊朝著2B可能出現的位置射擊。

　　同時思考對策。

　　是光劍的光芒暴露了位置嗎？這么想很合理。但ZERO更覺得，既然2B的寶具以黑幕為前提，那么她一定有在黑暗中準確分辨敵我的方法。

　　所以收起光劍大概也沒用，自己還少了最重要的攻擊手段，光靠槍根本不行。

　　唰——唰——

　　這兩刀ZERO猜對了方向，躲了過去。

　　運氣還挺好，2B心想。她不停變換位置，改變攻擊路數，讓ZERO無法找到規律。

　　不過話說回來，沒想到自己的寶具居然是這個啊。

　　這就是曾經一場戰斗的復刻，在某個工廠里，也是像這樣。

　　2B在逃出工廠的途中遭遇停電，周圍一片漆黑。好吧，那其實是9S在破解工廠系統的時候引發的副作用。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她被大型機械生命體在黑暗中襲擊。但結果是她反殺了對方。

　　回想起來，那真是一場激戰。她判斷敵人位置和攻擊的方法，只有敵人身上偶爾發出的光，以及攻擊時的各種聲音。

　　這場狀況獨一無二的戰斗被刻進了靈基，變成了寶具。而2B的身份，也從反擊者變成了攻擊者。

　　所以為什么她能找到ZERO，答案無比簡單粗暴。

　　她并不需要依靠ZERO發出的聲音，或是光劍的光芒來判斷位置。

　　而是她只要待在這個空間里，就能知道敵人的一舉一動，沒有任何理由。

　　別問，問就是靈基這么構成的。

　　咔——

　　又一次得手，ZERO的右肩也掛彩了。

　　很好，保持這個節奏，就算是ZERO也束手無策。

　　“嗯！？”

　　正要沖上去給ZERO一記重斬的2B，忽然看到光劍的光芒急劇增大。

　　她立刻止住突進的腳步，身體順著慣性側向跳躍。

　　轟——

　　一道光波原地拔起，是ZERO的光劍蓄力攻擊。

　　好危險，2B轉個身調整姿勢。剛才那一下若是正面接招，自己就算不殘也要掉層皮。

　　不愧是ZERO，居然用身體逐漸熟悉了自己的攻擊節奏，然后提前預判自己要動手的時機，用蓄力攻擊一決勝負。

　　2B稍微停下，無聲地退后兩步。

　　沒有必要著急。既然知道了對方的手段，將其化解便是。

　　蓄力攻擊需要一定的蓄力時間，所以ZERO必須預判才能用這招反擊。換言之，只要動作夠快，不給他蓄力的時間，就能輕松壓制了。

　　唰——

　　2B再次加速，逼近，揮刀連續攻擊。看不見的刀鋒組成一張網，將ZERO牢牢控制在中央。

　　ZERO依然是盡量躲閃招架，但效果還是不佳。

　　他一定在適應自己的攻擊路數，2B心里一清二楚。

　　就是現在！

　　唰——

　　突然急轉彎的2B，朝著ZERO的背后砍過去。

　　漂亮，是我先出手。雖然ZERO的光劍蓄力了，但絕不可能來得及！

　　“哈啊！！”

　　咣——

　　*****

　　圍觀的士兵們緊盯著那塊突然出現的黑色空間，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么事。里面連聲音也傳不出來，是完全隔絕的空間。

　　然后，它散去了。

　　呈現在眾人眼前的，單膝跪地的ZERO。

　　以及已經倒地的2B。

　　“這，怎么……”

　　2B的身體外殼被突如其來的蓄力攻擊打碎了一半，露出里面脆弱的內殼。這玩意只是用來包裹身體零部件的，就跟包裹商品的紙殼一樣脆弱。

　　劇痛讓她身體發麻，動彈不得。

　　相反，ZERO只是腰間挨了一刀。雖然在冒電火花，但他仍然能動。

　　“……你，是怎么……”

　　面對2B的疑問，ZERO只丟過去一個明快的回答。

　　“快速蓄力。”

　　“快，快速蓄力？”

　　“過去，雪兒為我提供的許多裝備里有這樣的功能。亨利真是個有心的人，他在我這具身體里把這個功能復原了。”

　　“可，可直到，剛才，你都……”

　　“我都沒用。這是當然的吧？膠著的戰斗，誰先沉不住氣出王牌，誰就輸。”

　　2B張口結舌。這還真是簡單易懂的答案啊。

　　果然是自己太著急了嗎？如果再堅持一會兒，說不定就能發現ZERO的隱藏手段。

　　“該死！”

　　拳頭狠狠地捶在地上，2B的胳膊頂著身體。

　　艱難地坐起來。

　　“你還是躺著吧。”已經站起來的ZERO說，“你的身體已經撐不住劇烈動作了，再打下去等于是自毀。”

　　“自毀……就自毀！”

　　咬緊牙關，2B也站起來。

　　沒有一貫的優雅，有的只是狼狽。眾目睽睽之下，在敵人施舍的時間中拼命站立的狼狽。

　　連士兵們都看不下去。

　　“已經夠了，2B小姐！”

　　“停手吧！我們幫你維護！”

　　“我……不需要！”

　　維持住站姿，2B的雙手握住長刀，用最大的力氣握緊。

　　ZERO直搖頭。

　　“你作為從者來說已經夠格了，為何非要戰斗到死？”

　　“放走你，你分離圣杯，我們一樣……會消失！”

　　“死和消失是不同的。”

　　“對我而言，是相同的！”

　　2B顫抖著舉起刀，但已經舉不到齊肩的高度，最多只能在胸前。

　　“我……必須保護人類！”

　　“我理解你的心情，”ZERO說，“我也一樣。所以……”

　　“不，你不理解！你這令人羨慕的家伙！”

　　“2B……”

　　“我們……是為了保護人類而戰。可我們的世界……沒有人類！”

　　ZERO沒有了言語。談到這個問題，他是沒有發言權的。

　　“可你，ZERO！你有能……保護的人！你有……期待你的人！我，我們，只是想和你一樣，所以……”

　　2B全身的部件都在悲鳴，頂著即將被擠壓成碎片的危險，放出最大功率！

　　“……我絕不放棄！”

　　絕體絕命的人造人作出悲涼的宣言，向ZERO發起最后的突擊！

　　“消失吧，ZERO！”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