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鑄造！”

　　這次，修瑪既不造長劍點火，也不造短劍過電。而是造了和右京一樣的打刀。

　　右京的眼神中有一絲驚訝。

　　“放棄自己熟悉的武器，去挑戰別人擅長的領域。戰場上這樣逞強，可是會喪命的。”

　　“用不著你提醒。”

　　修瑪冷冷地回答，隨后竟然擺出了居合架勢。

　　“我知道我的戰力在高手云集的迦勒底只能算是D檔。不過我很走運，創造我的那個家伙賦予了我不錯的學習能力。”

　　右腳站定，左腳拉后。

　　“就拿你來試試看吧。”

　　拿我試試看？

　　右京絕沒有輕敵的意思。但他跟修瑪一共才打過兩回，難道這個女人已經把居合的要領都學去了？

　　不能妄加定論。拋開無用的先入為主，右京也擺開架勢。

　　在剛側過身的瞬間。

　　嗖——

　　突然起動，閃到修瑪身前的同時刀光猝然而發。

　　鐺——

　　這有些不合常理的一刀讓修瑪來不及反應。倉促用刀鞘一擋，身子都歪了。

　　右京趁機踩著修瑪的刀鞘躍起，空中一轉，順勢揮砍。

　　這招非同小可。借著起跳的速度和轉身的加速度，瞄準第一刀使對手失衡后創造的空隙，如雷霆落下。

　　它還有個讓人熟悉的名字。

　　“燕返！”

　　連疾飛的燕子都能斬殺的絕技，刀身仿佛沒有揮動的軌跡，從上到下幾乎是在瞬間移動。

　　鐺——

　　但是被修瑪擋住了。幸好她事先問過刑部姬，弄清了右京的招式。

　　在失衡的同時抽出刀來，勉強來得及招架，沒被當成燕子劈了。

　　刑部姬心里可是咯噔一下子。她只是給修瑪口述而已，也不知道說得清不清楚。但修瑪第一次吃這招就能防下來。該說是運氣好，還是修瑪的水平真到位了呢？

　　可能是后者。

　　因為修瑪防下燕返后立刻撤步，把刀完全扯出來，瞄準右京落地時胸口的位置。

　　突刺！

　　鐺——

　　右京及時豎刀，把修瑪的刀蹭開，反手揚刀。

　　修瑪也不貪刀，連退兩步躲過去。這個靈活的動作，很顯然是一開始就想好的。

　　雖然難以置信，但右京不得不承認。

　　“你的進步真是神速。”

　　“現在驚訝還太早了。”

　　只見修瑪收刀入鞘，變回居合架勢。左手握刀，右手一晃。

　　理想鑄造變出一支手里劍，丟向右京。

　　右京馬上就明白了。

　　這女人不僅學自己用刀學得有模有樣，甚至還要模仿蘋果那招。真是赤裸裸的挑釁啊。

　　右京當然不會被這種雕蟲小技迷惑。他能在看清手里劍路徑的同時盯住修瑪的一舉一動，想靠扔東西分散他的注意力是不可能的。

　　嗖——

　　手里劍飛來，右京略歪頭就躲過去。接著向前一靠，把距離控制住。這樣無論修瑪干什么都逃不過自己的眼睛。

　　沒錯，逃不過眼睛。

　　但并不包括眼睛看不到的地方。

　　唰——

　　只見修瑪左手一捏，不起眼的電光與飛出去的手里劍相連。

　　被迅速拉了回來！

　　“唔！”

　　右京到底是歷戰的劍士，及時察覺了修瑪的意圖。換成別人，要是感知到背后有攻擊，通常會選擇躲閃，調整架勢。

　　然而右京不需要。且不說他的感知能力因為患病所以更為敏銳，別忘了他總是擺成側身姿勢，余光多少能顧及到手里劍返回的路徑。

　　他瞬間的判斷是果斷沖上去，躲過手里劍的同時強襲修瑪。

　　重踏一步，身體前傾，避開手里劍軌跡。

　　拔刀！

　　咔嚓——

　　咔嚓——

　　兩道鮮血，應聲飛出。

　　一道是修瑪的。盡管她想招架，但是單手握刀怎么可能擋住右京的居合。她的刀被強行彈開，從腰到胸被斜著切出血淋淋的傷口。

　　“呃！”

　　疼得差點拿不住刀。好在立香的治療及時跟上，修瑪的傷勢很快抑制住。

　　另一道血，是右京的。

　　“什……”

　　比他砍中修瑪慢了一點點，他的后背也被砍了。

　　他不得不用刀支一下地。回頭看時，地上掉著一把帶血的刀，并不是手里劍。

　　“咻，那女人挺行的嘛。”

　　和總司過招的總悟無意中看到了修瑪的手段，不由得贊許道。在用電光連接手里劍的同時，修瑪將手里劍變成刀，偷襲了右京。

　　總悟不懂這里面的原理，他只知道這下右京要吃虧了。

　　“你還有心思東張西望？”

　　總司兩步跳過來。人未到，刀先至，片刻不離總悟身邊。

　　雖然兩人的戰斗還是那么鏡像，但這次明顯好多了。總司原本就不輸總悟，上次不過是被總悟弄得有些懵，亂了陣腳。

　　今天她拋卻一切雜念，只考慮如何勝過對手。

　　總悟卻還是面無表情地毒舌。

　　“至于這么認真嗎？小心太上火血管爆裂哦。你我好歹算同源，我可不想砍死別人卻濺了自己的血，簡直像拍蚊子。”

　　“啊！你這人很煩哎！”

　　總司明明想認真，卻時不時要聽總悟說不著邊的話，無語到手要使不上勁。

　　但是心里憋著一口氣，好歹讓她還保持了斗志。

　　轟隆——

　　這聲爆炸來自巴御前那邊。射出的火箭和忍者殺手的手里劍對撞，就像兩顆手雷。

　　忍者殺手一躍穿過煙霧。

　　“咿呀！”

　　手刀落下！

　　“咿呀！”

　　被傳染了的巴御前薙刀一橫，迎下這招。正打算收刀反擊，忍者殺手敏捷地抓住了薙刀。

　　就勢落地，向后一仰。

　　“咿呀！”

　　一招巴投，把巴御前扔高高。

　　自己則順勢保持倒立姿勢，兩手一撐原地起跳，使出自下而上的飛踢。

　　“咿呀！”

　　但在他起飛的時候，巴御前也做好了接招的準備。

　　“咿呀！”

　　薙刀擋住忍者殺手的飛踢，兩人就在空中過了幾招，不分高下，各自著地。

　　“真是漂亮，巴御前=SAN！”忍者殺手贊道。

　　“閣下也不賴，忍者殺手=SAN。”

　　巴御前回敬道，又話鋒一轉。

　　“但是為何不出全力？嘴上說要阻止我們，實際卻偷偷放水嗎？”

　　忍者殺手那冰冷的面甲似乎顫動了一下。

　　“何等戲言！我當然是全力以赴！”

　　“那就好。畢竟……”

　　巴御前抬了抬頭，望著逐漸聚攏而來的烏云。天色暗得很快，看來即將有雷雨降臨。

　　她把薙刀往地上一插，深呼吸。

　　“……我不能奉陪太久，下一招定輸贏吧！”

　　“正合我意！”

　　忍者殺手隨即兩手平舉，深吸一口氣，再長長呼出。短暫停歇后，又深吸一口氣，再長長呼出。

　　風林火山，茶道，然后是風林火山。

　　兩人之間陷入了不安的沉靜，但沒有持續多久。

　　“咿——呀——！”

　　砰——

　　忍者殺手站著的位置爆出一片煙霧，就像是槍口開火時的煙。

　　而他自己就是那射出的子彈，直撞巴御前！

　　咣——

　　撞上了。但巴御前的雙手早就運上力氣。盡管她被撞得滑出去一段距離，還是很快止住退勢。

　　她的胳膊肉眼可見地膨脹，她的眼睛有了血液的鮮紅。張開的嘴呼出不帶人類體溫的氣息，甚至連牙齒也尖銳了幾分。

　　沒錯，接招的時候，她激活了身體里的鬼種之力。

　　因為她要做的不只是接招。

　　“圣觀世音菩薩……”

　　趁忍者殺手的慣性未消，巴御前搶先抓住他的肩膀，一個前空翻，過肩摔。

　　忍者殺手雖然也有力氣，但抵不過有鬼種之力的巴御前。這回輪到他被扔上天。

　　“……賜予我力量……”

　　龐大的魔力貫穿巴御前全身，在她身上燃起灼熱的紅蓮。

　　她抓下長弓，只拉開弓弦，火焰就自動纏上去，化作一支烈焰箭矢。

　　“……和旭日的光輝吧！”

　　瞄準忍者殺手，寶具釋放！

　　“唵，阿嚕力迦，娑婆訶（真言·圣觀世音菩薩）！！”

　　轟隆——

　　烈焰箭矢命中空中的忍者殺手，當場把他打成了太陽，熊熊燃燒。

　　“咕啊！！”

　　帶著濃煙墜落。至半空時，巴御前已經抓起薙刀。

　　“咿呀！”

　　投出，刺穿忍者殺手，把他釘在一面墻上。

　　“御主，巴先走一步！”

　　留下這句話，巴御前也沒聽立香說啥便跑起來。踩著薙刀的長柄，借力一彈。

　　嗖——

　　在下面一眾人驚愕的目光中，跳到天守那邊去了。

　　*****

　　天守頂層。

　　“呣呣！”

　　弦一郎沒想到只狼竟如此難纏。他確信論武藝，應該是自己更強。

　　但對忍者而言，左右勝負的并不只是武藝。

　　鐺——

　　正要沖上去搶攻的弦一郎又一次被只狼的手里劍打斷動作。這個忍者扔手里劍的時機非常好，總是趁自己準備揮刀或者變向的時候出手，打亂節奏。

　　而且還是裝填在那個義手里扔出來的。投擲角度與一般投擲有所不同，更加隱蔽。

　　哪怕用最小幅度的動作彈開或者躲閃，只狼都會一步跨過來，攔腰橫斬。

　　以他的力氣無法完全壓制弦一郎。但當弦一郎穩住架勢準備反擊時，只狼會靈巧地跳開，再次拉開距離。

　　比速度，弦一郎根本追不上只狼。

　　“動來動去的！”

　　他內心越發急躁。事實上當他看見只狼的時候，心里就很不平靜了。

　　被龍胤拒絕的人，面對被龍胤接受的人，怎么可能耐得住胸口的怒氣？

　　“嗬啊！”

　　干脆，弦一郎不管不顧地沖上去，起跳重斬。

　　咚——

　　砍了個空。他立刻拖著刀，掃只狼的下路。

　　這一刀有些詭異。橫掃以上挑結束，連只狼起跳的位置都封住了，逼著他退后。

　　弦一郎隨后把刀一插，拽下長弓，順手搭上三支箭。

　　“別逃！”

　　三箭齊發。此時的只狼無比冷靜，箭矢的路徑看得一清二楚。

　　鐺鐺鐺——

　　全部彈飛。可惜他沒了手里劍，不然這波可能就一口氣拿下了。

　　而弦一郎抓起太刀，左右閃動兩下，追上只狼。

　　“接招！”

　　先是來回兩刀，然后身體短暫浮空。借著起跳助力，一口氣揮出五刀。

　　這仿佛江上扁舟般的輕巧，正是他的絕學。

　　“飛渡浮舟！”

　　鐺鐺鐺——

　　“呃！”

　　這幾刀只狼接得不好，位置和節奏太怪了。真就像扁舟似的，被一陣風吹過，便時快時慢，時近時遠。

　　最后一記重斬讓只狼手腕發麻。

　　好機會。弦一郎看準只狼胸腹的空檔。

　　挺刀直刺！

　　“哼！”

　　這成了他最大的錯誤。因為只狼根本不需要用刀去擋。

　　只見他側身堪堪躲過太刀的同時，抬腳一踩。把刀踩得斜在地上。弦一郎不由得身子一傾。

　　咔——

　　隨后便是只狼毫不留情的一刀錯身腰斬，從弦一郎的腰上帶出滿地的血。

　　“咕！”

　　他捂著腰，堅持著沒跪下去，連忙轉過身面對只狼。

　　只狼也不急于進攻，先保持距離，讓自己恢復架勢。

　　這個忍者，剛才明明陷入了絕境，居然還敢用如此冒險的招數。要知道那一腳如果踩不中，只狼可就要被捅個透明窟窿了。

　　“呼，呼……”

　　弦一郎的眼神變得有些惋惜。

　　“不愧是保護神子的忍者，確實厲害。”

　　他喘好氣，直起身體。

　　“可惜啊。你有沒有想過換個主人呢？”

　　只狼面不改色。

　　“真是戲言。”

　　“你說這是……戲言？”

　　這話，可說到弦一郎的要緊處了。

　　他的手狠命捶在胸口上。

　　“我從沒有過戲言！只要能保護葦名，管他是什么，我都要為己所用！”

　　然后，那只手扯住了甲胄，用力地扯。

　　“怪不得你會是神子的忍者。你們都一樣，只顧著自我滿足！”

　　甲胄被一塊塊扯下，連同衣服一起。弦一郎露出了赤裸的上身。

　　這身體略微呈現出駭人的深紅，仿佛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皮膚上似的。幾條血管和脈絡甚至清晰可見。

　　就連弦一郎的眼睛也變成了血紅。他慢慢舉起太刀，對著天空。

　　“但我必須拯救葦名！哪怕是異端之力，亦要掌握在手中！”

　　噼咔——

　　烏云里突然落下一道電光，將天守的房頂劈開，碎成幾塊落下。太刀的刀身也隨之閃耀著金色的雷光。

　　“就讓你見識一下……”

　　雷霆之刃，被弦一郎熟練地握在手中。

　　“……巴之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