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仙峰寺之路
“唔!”
這蜈蚣好快,也是只狼沒想到人里面有蟲子。他退后的同時試圖用刀去擋,結(jié)果被蜈蚣一口咬住了刀。
再一瞧,從僧人身下鉆出幾只黑色的……蟋蟀?但是跟頭一樣大,嘰嘰喳喳的朝只狼爬來。
只狼只能松手,退得遠遠的。蜈蚣的身體不能繼續(xù)伸長,便咬著刀縮回去,又丟在僧人身邊。
這下只狼尷尬了。且不說沒刀不好完成任務(wù),那可是神子的刀,不能就這么扔了。
怎么拿回來呢?
“果然是你啊。”
只狼正在琢磨,聽到有人叫自己。一看,是黑笠之貍。
“你怎么在這里?”只狼問道。
“瞧你說的,”貍笑道,“我一個前任亂波眾,會出現(xiàn)在仙峰寺很正常吧?何況我是來上墳的。”
他推了推斗笠,看到僧人身邊的刀。
“你好像遇到麻煩了啊。不如我來幫個忙怎么樣?”
“有勞了。”
簡單的對話過后,兩人也沒說怎么辦,就很默契地左右分開。
只狼與僧人保持著距離,貍則是大膽地走過去。
嘶嘶嘶——
黑色蟋蟀朝貍爬去。只見貍從腰后抽出短刀,加速的同時來回一砍,就把蟋蟀全部切死。
僧人,或者說那條蜈蚣被貍吸引了注意力,突然從僧人口中竄出。
但是貍個子矮,又特別靈巧。一個側(cè)翻,再向前一滾,就躲過了蜈蚣的撕咬和纏繞。
迅速靠近僧人,一刀過去,直穿喉嚨。
“呷呷!!”
蜈蚣痛苦地扭起來,接著像個被壓縮的彈簧一樣縮緊,再彈出去,試圖咬住貍。
貍一低頭,用他那頂堅固的斗笠一頂,自己就被頂飛了,也遠離了蜈蚣。蜈蚣抓不到貍,長條的身子甩來甩去。
而這會兒,只狼早就把刀拿走了。
誰也沒抓到,蜈蚣又鉆回僧人體內(nèi)。只狼眼看著被貍刺穿的僧人喉嚨,一點點愈合如初。
“呼,還挺順利啊。”
貍走過來,摘下斗笠扇著風。
“非常感謝。”只狼道。
“小事一樁。話說你怎么到這兒來了?”
幾句交流過后,貍戴好斗笠,若有所思。
“不死斬啊,想想也是。如果說這破寺院還有什么值得外人矚目的東西,也只有那把刀了。”
“你可知不死斬在哪里?”
“不曉得啊。雖然那東西是從外面帶過來的,但早就被上人藏起來吧。最可能的地方……”
貍指了指遠處的高峰。
“估計就是那邊,寺院的正殿了。在這幾座山峰的后面,從這里向那邊一路走,很快就能看到了。”
一路走?
只狼根本看不到路,斷掉的木橋倒是看到不少。莫不是僧人們連寺院內(nèi)的橋也摧毀了?
那他們還活不活了?
哦,這還真說不定。只狼又瞧了眼那個僧人。他歪著頭,一動不動,應(yīng)該是死了吧。
貍注意到了只狼的目光。
“別看他那樣,其實他還活著。如果是這寺院的人經(jīng)過,他不會攻擊的。記得我跟你講過的附蟲者嗎?”
“這就是?”
“沒錯。這蟲子進入寺院恐怕有十多年了。那個又黑又小的是幼蟲,會被塞進那些所謂有資格的人身體里,逐漸變成那種蜈蚣一樣的東西。這就是僧人們說的不死。”
“可是,這……”
“很可笑,是吧?哼,依我說,他們早就死了,只不過是蟲子替他們活著而已。”
說著,貍不忘向那僧人露出鄙視的神情。僧人的頭微微晃動,嘴也張著,大概是里面的不死蟲還在覬覦著好不容易看到的兩個活人。
貍摸出葫蘆喝了一口。
“越是往上,這種怪物越多,最好離它們遠點。還有亂波眾和雙頭刀,要去正殿,可得小心啊。”
“感謝提醒。”
“呵,那我走了。”
躍上一棵樹,貍朝著反方向的一座小山峰跳去。
只狼則是面向更高峰,邁動腳步。
*****
在仙峰寺里能看到不少菜地,還有菜地里忙碌的和尚跟太郎。
嗯,其實太郎最早就是仙峰寺研究出來的。
據(jù)說在金剛山上盛產(chǎn)一種柿子,名叫“太郎柿”,水分非常足。而且這些水分可以轉(zhuǎn)化為人的氣血,偶爾吃一些,能調(diào)養(yǎng)身體。
但如果大量食用,那就會導(dǎo)致氣血過剩。經(jīng)過特殊處理,還能讓人變得軀體肥大,相對的,智力會十分低下。
看那些太郎傻乎乎的樣子,跟警戒這個詞完全無緣。只狼很輕松地繞過那些人,繼續(xù)前進了。
上山的路有石階,但是不能走,時不時就會有僧人沿著石階,邊走路邊誦經(jīng)。好在周圍又是樹又是草,還有許多棱角分明的山石,只狼有許多選擇可以避開他們。
直到這個地方。
“呣。”
面前有一座廊橋,橫跨兩座山峰,甚至壯觀。
也甚是奇怪。這一路上只狼看到的木橋全斷了,現(xiàn)在冒出一座完好的橋就很違和。
或許是僧人們?yōu)榱吮WC最低限度的便利,所以怎么都得留下幾座橋吧?可也是,應(yīng)該不至于全都破壞了。
四下無人,只狼快步走過去。靠著廊橋的一根柱子,往橋上偷看。
“嗯?”
橋上有人,套著盔甲,坐在中央。
話說這種盔甲,只狼從未見過。用一塊塊鋼板組成,把全身蓋得嚴嚴實實。頭上也套了個頭盔,只有眼睛鼻子那里留著縫隙,恐怕也是這身盔甲僅有的空隙。
地上放著一柄劍。雖是平放,但只狼看得出,那劍和自己一般高。
太詭異了。別說葦名,整個日本都找不出第二個這樣的。
“那邊的!”
正當只狼琢磨著怎么辦時,那人發(fā)現(xiàn)了只狼,帶著嘩啦啦的響聲站起來,又提起那把大劍。
拖著劍,他盡可能小跑過來。顯然這身盔甲很重,他的速度和只狼走路一樣。
“你!”
劍士指著只狼。
“為了我的兒子,給我把刀放下!”
“不可能!”
只狼果斷拒絕,心說我好不容易搶回來,怎么又來了一個搶刀的?
“愚蠢!”
劍士說完,手一使勁,拖著大劍就是橫掃。
鐺——
只狼硬接這劍,接完就后悔了。這就跟被太郎兵的錘子砸中一樣,應(yīng)該說比那個還沉。
這劍可能不夠鋒利,但絕對夠重。與其說砍死,不如說是用來把人砸死。
挨了一劍的只狼身形趔趄。劍士立刻雙手握劍。
“唔哩呀!!”
咣咣——
不停地砍下去,舉起來。每下都能砸出個坑,看上去跟犁地似的。
但是只狼躲起來并沒覺得多難。仔細想想,這么重的武器,自然是不能輕松揮舞。
那就好辦了。
幾劍下去,那劍士力氣漸衰,動作漸慢。只狼快速繞個半圈,接近劍士的身后。
不等對方回過頭,便跳起一刀。
咔——
試圖捅進劍士的脖子。但是那地方也有鋼甲保護,捅不進去。
“沒用的!”
劍士揮劍轉(zhuǎn)身,逼退只狼。
“你休想穿透我這鋼鐵的鎧甲!”
只狼打量了一下,嗯,看來這劍士說的沒錯。
但問題是,剛才這么一來一回,只狼與劍士互換了位置,前往廊橋的道路暢通無阻。
“告辭。”
只狼掉頭就跑。劍士傻了,想追,哪里追得上。
“別跑!”
等他跑到廊橋上時,只狼已經(jīng)過了橋,沒了影。
氣得劍士只能大喊大叫。
*****
藏在幾塊位置較高的石頭的空隙里,只狼不時觀察著下面的路。
劍士雖然追不上他,但是喊聲驚動了許多僧人。估計這會兒整座寺院都知道有入侵者了。
下面是人來人往。
只狼也不著急。這個位置還挺安全,他干脆坐下,掏出俊勝給他的干糧,吃了起來。
吃著想著,他覺得剛才自己做出了不合常理的舉動。
那個劍士,其實沒必要硬碰硬。在對方靠近前,只狼本來有機會用套索跳到廊橋頂上,直接跑過去的。
但為什么沒這么做呢?
他想了半天,覺得答案應(yīng)該是聽到對方說讓自己把刀放下。
這可是神子所賜,平田家的傳家寶。就是把自己的命丟了,也不能弄丟刀。
話雖如此,忍者也不該意氣用事。這要是被義父知道,肯定會傷心失望,然后讓自己在山里待三天好好反思。
不行不行,我要冷靜。
快速吃完東西,只狼又來了一顆月隱糖,繼續(xù)觀察。
僧人越聚越多,還在不停走動。沒多會兒,過來一個披著蓑衣,帶著斗笠的僧兵,拿著一桿雙頭刀。
這種僧兵只狼以前見過,和亂波眾一樣是仙峰寺特產(chǎn),武功相當了得。當年義父曾同時和三人切磋,竟有些落入下風。
只狼不覺得這是自己能對付的,何況還有那么多和尚。
走為上計。
人一多,再來回走,只狼可選擇的路徑也少了許多。他不得不放慢節(jié)奏,步步為營。
每個藏身點都挑選靠近山崖的角落之處。附近但凡有一個人,他也絕不過去,寧可多藏一會兒。
若遇到有人立在路中央,就只能冒險貼著山崖,一點點蹭過去。
足足一個時辰,只狼才從山崖爬到正殿外。
或許是太長時間沒發(fā)現(xiàn)異常,僧人們也逐漸放松了警惕。許多人回去忙自己的事,正殿外也只有四個人。
但有兩個是穿蓑衣的,守著門口。硬闖不太好。
趁他們不備,只狼翻上正殿的屋頂,想看看能不能再走運一次,找著個缺口什么的。
他真走運了。
嘩啦——
踩到一處不怎么結(jié)實的瓦,摔了下去。雖然他反應(yīng)快,立刻抓住橫梁。但碎瓦掉在地上,在空曠的正殿里發(fā)出特別響的聲音。
自然是驚動了外面的人,他們連忙推開門。
“什么人?”
兩人一眼就看到了碎瓦,那地方都漏光了。
“在梁上嗎?”
他們跑過去,向梁上望。只狼暗暗叫苦。他轉(zhuǎn)移了位置,但對方來個關(guān)門打狗,自己就無處可走。
而且仔細看來,這正殿的墻下坐著一個個蒙頭的僧人,絕對是附蟲者。
這要是打起來,怕不是兇多吉少。
“不要喧嘩。”
忽然有一個年邁,又有些威嚴的聲音,對兩個僧兵說著。
梁上的只狼看得真切,是正對大門的那尊大佛下,正在盤坐的僧人。
光看此人的袈裟,便知是個大人物,或許就是仙峰上人。
僧兵連忙行禮。
“驚擾住持了。但有賊人入侵寺院,恐就在這正殿中……”
“這里,沒有什么賊人。”住持平靜地說,“那瓦片乃年久失修,自行脫落,不必驚慌。”
“呃……”
別說僧兵,連只狼都聽愣了。
“還不退下?”住持警告道。
“是。”
兩個僧兵只得出去,還得把門帶好。既然住持說沒人,他們也只能信。
待大門發(fā)出砰的一聲,住持慢慢呼氣。
“出來吧。”
躲藏已無意義,只狼從梁上躍下,立在住持身后。
他拔出刀來,并未放松警惕。但他首先要問。
“為何如此?”
面前的僧人一動不動。這個感覺,只狼忽然意識到和周圍的附蟲者很像。他慢慢退后兩步。
“老衲,一直在等這一天。”
住持的身體,似乎有了一絲起伏。
“等待,有人來取不死斬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