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勒底進入新基地第十五天，也是蛇影真正開始控制地球的第十五天。

　　休息多日的厄斯托拉今天終于能正常走動，馬上去了冬木市郊外的某棟建筑。前幾天他連邁腿都顫顫巍巍，活像上年紀的老人。

　　沒辦法，那場戰斗帶來的消耗非同小可。

　　“要不，還是多休息一下吧。”

　　陪在他身邊的薩洛莉特擔心地說。關注蛇影軍團每個人的健康狀況是她的職責，無論是人類還是非人類，甚至無論是敵是友。

　　同樣陪著一起出來的還有德洛莉卡。她恢復得很快，厄斯托拉完全不擔心。

　　他揉著肩膀。

　　“沒事，最困難的部分已經挺過去了。”

　　“但也不意味著可以亂來啊。”

　　“呵呵，不用擔心。這個星球上已經沒有能對蛇影構成半點威脅的存在了。”

　　帶著兩個部下，厄斯托拉走近電梯，直線下降。一如他現在的內心，正不斷放下，放穩。

　　計劃最后的難關已被攻破。剩下的就是慢慢搞建設，等待那個時刻的到來。

　　實現造物主夢想的時刻。

　　電梯門開了。

　　這地方任誰來了看一眼都會說是監獄。這個答案對了八成。

　　寬闊的走廊內，有蛇影的士兵來回巡視。這些家伙的個頭比厄斯托拉還高些，也不似普通蛇影士兵那樣全是黑影。

　　它們是“蛇影圣殿守衛”，蛇影軍團的原創兵種之一。其結構類似于《惡魔城》的裝甲兵，外表被厚重的板甲覆蓋，手執長劍盾牌。頭盔的空隙間依然能窺見內部的黑影。

　　用游戲的話說，這些守衛是蛇影軍團的精英怪，超級兵。完全按照對從者戰的標準設計。雖然看起來是肉盾，但其實攻擊和防御技能相當豐富，足以應對各種場面。

　　不過它們制作起來很費時費力，所以數量不多，只會被配置在要害據點。

　　比如這個地方。

　　走廊兩側是成排的牢房。每間牢房里都關著一個三次元的從者。根據關押對象的特征，牢房內部的束具也有所不同。

　　目的只有一個：讓從者能維持現界，但無法使用任何力量，只能像雕塑一樣意識不清地待在牢房里。

　　不多不少，總共一百人。

　　第一波的十個人真的只是試水。雖然依靠Ruler的寶具，蛇影之手占得上風。但是后續的三次元從者一個接一個地登場。

　　厄斯托拉不得已，把還沒出發的東方不敗等人都叫過來，又投入了蛇影軍團的海量戰力。戰斗變成了戰爭，很快擴張到全冬木市，以及附近的許多地方。

　　足足打了十天，厄斯托拉終于把這一百騎從者全部關進大牢。

　　代價是包括他在內，蛇影所有從者重傷。軍團的損失不計其數，更有十多處據點被毀得一干二凈。

　　幸好，埃洛莉斯和布洛莉雅的工作及時完成。但凡再讓一波從者出來，撐不住的就是蛇影了。

　　行走在牢房之間，厄斯托拉以幅度很小的轉頭迅速掃視那些俘虜。在束具的施壓下，絕大多數從者都會陷入休眠。沒休眠的就一直對精神和靈基施壓，直到休眠為止。

　　除了一個從者。厄斯托拉正站在他的牢房外。

　　隔著柵欄門。

　　“感覺怎么樣，英靈衛宮？”

　　*****

　　被束具困住雙手的衛宮跪坐著，向厄斯托拉投去不屑而不屈的眼神。

　　他背后有三根從墻壁伸出的電線，分別插進他的后腦，后心以及腹部。這三根線能擾亂從者的魔力，再進行動態抽取，只留下勉強夠維持現界的量。

　　雖是有些土氣的設備，但對于擁有“單獨行動”技能的Archer衛宮來說，是最適當的拘束。

　　只需在抽取的同時反過來刺激衛宮現在脆弱的靈核，就足以使他昏迷。但厄斯托拉需要他清醒。

　　至少能說出話。

　　“哼，不用你操心，好著呢。我甚至有力氣把你的心臟射穿。”

　　衛宮這樣說，底氣的硬度和話的狠勁呈現鮮明反比。

　　薩洛莉特搖著頭。

　　“不要逞強了，對身體不好，還是少說些話吧。”

　　“這笑話可夠冷的。那你們只讓我保持清醒是為什么呢？想聽我能罵出多難聽的詞嗎？”

　　厄斯托拉冷笑。

　　“我可沒有那種嗜好。我就是來觀察你的。”

　　“是嗎？既然這樣，讓我猜猜吧。”

　　衛宮先好好喘兩口氣。即使只是說話，他的胸口也像漏風一樣難受。

　　“你們的身份，我確實搞不清楚。但你們的目的，我多少能明白。”

　　“說說看。”厄斯托拉來了興趣。

　　“你只讓我保持清醒，說明我和其他人有不同的地方，而且那正是你們需要的。不過我也有自知之明，不覺得自己有什么特別。硬要說的話……”

　　衛宮再次深呼吸。

　　“……可能就是我的契約吧？”

　　厄斯托拉沒有回答，也沒有表情。衛宮知道這就是說中了。

　　“我和其他英靈不同，并不是因為名聲，功績或者力量之類的原因被選中。單純是因為阿賴耶不知怎么就看上了我，讓我成了代行者。我與阿賴耶的關系比其他英靈更為緊密，這大概是我唯一的特征。”

　　厄斯托拉還是沒有動靜，與德洛莉卡一樣。薩洛莉特則是露出小小的驚訝。

　　衛宮便說了下去。

　　“這座城市，我有印象，大圣杯就在這里吧？你們想必已經控制了大圣杯，又刻意維持一眾英靈不讓他們消失，再留下與阿賴耶關系密切的我保持清醒。這么看，你們的目的可不是統治世界毀滅人類那么簡單……”

　　代行者怒視著厄斯托拉。

　　“……維持英靈的現界，是想準備一口氣打開通往根源的通路。如果試圖接觸根源，阿賴耶必然會出現。所以你們真正要對付的，是根源，是阿賴耶本身！”

　　只有這種可能性了。

　　根源，幾乎所有魔術師的終極夢想之地，被認為存于世界外側的領域。據說那是這個世界萬物與萬象的開始。抵達那里，就等于到達了全知全能的境界。至少魔術師們如此認為。

　　抵達的方法有許多。最有名的肯定是圣杯戰爭了。

　　原本，英靈召喚是人理抑止力阿賴耶為了從人類威脅中保護人類，從而創建的決戰魔術。能夠召喚的只有原始七職階中各自的代表英靈，也就是“七冠位”。但后來魔術師們為了探究根源，將這個魔術進行變換扭曲，就成了圣杯戰爭中的召喚。

　　在大圣杯儲存足夠的魔力后進行英靈召喚，賦予職階變成從者。從者互相殘殺后，小圣杯收容死亡從者的靈魂。當他們返回英靈座時，就會將世界穿孔，打開通往世界外側的通道。

　　通道會被大圣杯固定，變成連接根源的大門——理論上是這樣。因為目前為止沒人成功過。2004年冬木打了圣杯戰爭，也分出了勝負。但勝利的御主只要了錢。

　　當然這不能否認圣杯戰爭系統通往根源的可能性。問題僅僅是凡人的靈魂與力量能否沖破阿賴耶的阻攔，又能否承受根源之渦。

　　這些先不提。根據圣杯戰爭的流程，只需六個由大圣杯召喚的英靈靈魂就能連接到根源。現在蛇影俘虜了一百個英靈，還都是阿賴耶親自送過來的。這已經不是單純想開通道了，完全是要建個地鐵出來。

　　“這就是你們的目的嗎？為了從根源把這個世界毀得一干二凈嗎！？”

　　激動地說了一堆話，衛宮的呼吸已是風中殘燭。喘不上氣的壓力讓他低下頭。

　　厄斯托拉只平淡地答了一句。

　　“算是那樣吧。”

　　“算是……呵，那可真是了不起的幻想啊。我都想放聲大笑了。”

　　“我理解。畢竟你們這幫英靈無論多么全能全知，能看到的也不過是這個星球的事象而已。想讓你們理解在此之外的概念與可能性，大概跟教盲人識字差不多。但沒關系，我有的是時間。”

　　厄斯托拉轉過身去。

　　“用不了多久你們就會明白，所謂的根源，抑止力，其實沒有想象中那么牢固……”

　　逐漸走遠。

　　“……在‘帕多梅之心’面前。”

　　*****

　　迦勒底來到新基地一個月后，這天中午，達·芬奇和桑基恩正在一起調整基地的最后趨于——模擬室。

　　雖然桑基恩原本的洞穴也有這功能，但是太詭異了，容易讓人打著打著就上頭。所以PASS，重新建設。

　　也不用搞什么花里胡哨的，弄成原來迦勒底那樣就好。設計已經完成，現在就等魔族仆從們組裝完工，達·芬奇和桑基恩隨時監督調整。

　　整個過程枯燥而漫長。

　　“嗯嗯，是這樣。”

　　于是達·芬奇問了桑基恩一些關于奈恩星的事，特別是十六魔神。加上杰瑞，應該是十七魔神了。

　　但是達·芬奇之前咨詢過刑部姬，《上古卷軸》游戲中只有十六魔神這個稱呼。雖然也提到了第十七位魔神【吉格拉格】，但他已經在其他魔神的詛咒中變異，可以認為消失了。

　　至于魔神厄斯托拉，桑基恩說他不清楚。

　　總之，除了桑基恩與杰瑞之外，其他魔神的態度在蛇影發動戰爭后不久，就陸續顯露出來。

　　【阿祖拉】，象征黎明與黃昏，暗精靈無比信仰的魔神，追求平衡的謎語人。目前與蛇影敵對。受她影響，暗精靈的故鄉晨風省高調宣布反對蛇影，結果被打得很慘。

　　現在暗精靈大多與熱砂軍團合流，繼續戰斗。

　　【波耶西亞】，象征欺騙與陰謀，喜歡讓信徒制造混亂與背叛，從中觀察凡人的意志。所以不難想象，他在這場橫跨次元的災難中保持了觀望態度，想必每天都樂呵呵地看著凡人在戰斗中掙扎吧？

　　【梅法拉】，象征謊言與殺戮，跟波耶西亞是一路貨色。唯一區別是波耶西亞喜歡觀戰，而梅法拉更喜歡親自參與。戰爭開始至今，她出現了許多次，既攻擊蛇影也攻擊熱砂，搞不懂在想什么。

　　但這個女人從不干沒有目的的事，這一點毋庸置疑。

　　【諾克圖娜爾】，象征黑夜與陰影，盜賊的守護神。她與凡人之間的關系僅僅停留在契約上，泰姆瑞爾幾個出名的盜賊組織都與她有關。這些盜賊才不會為了正義賣命，畢竟誰給錢誰是主。

　　所以盜賊們的生活沒受多少影響，那么諾克圖娜爾也就不會與蛇影有沖突，屬于中立派。

　　【美瑞蒂亞】，象征太陽與光明，最不像魔神的魔神。自比為照耀萬物的太陽，對凡人的態度高高在上。性格嫉惡如仇，戰爭開始后很快與蛇影為敵，也在支援熱砂。

　　不過桑基恩和杰瑞知道，她參戰是因為看蛇影不爽，并非同情凡人。

　　【瓦爾迷娜】，象征夢境和夢魘，桑基恩曾經的盟友。但她和杰瑞有過節，所以不可能站在桑基恩這邊。甚至說她巴不得蛇影繼續擴散恐慌，這樣她就能天天做她最喜歡做的事。

　　在凡人的噩夢中收集他們的記憶。

　　【梅魯涅斯·大袞】，象征野心和毀滅，魔神中侵略欲望最強，最好戰的家伙。他過去不止一次試圖入侵凡界，總是失敗卻總不放棄。奈恩星現在被蛇影搞得亂七八糟，桑基恩敢說大袞一定會再整個大活，說不定已經派信徒去準備了。

　　【莫拉格·巴爾】，象征支配與奴役，吸血鬼的神，殘暴無比。癡迷凡人靈魂的他只對收割靈魂感興趣，過去也曾入侵凡界。杰瑞留言中提到的，魔神試圖將凡界變成自己領地的事，就是莫拉格干的。

　　如今奈恩星死了許多人，正是莫拉格最開心的時候。說他能與蛇影聯手桑基恩都信。

　　【謝爾格拉】，象征瘋狂與思維，一個瘋言瘋語的老東西，很少有人能跟他玩到一起。似乎在戰爭剛開始時出現過，現在已經音信全無，略過也無所謂。

　　【赫麥尤斯】，象征知識與命運，從不以真身示人，狂熱收集一切知識的好奇魔神。他的目的就是收集知識，無論多么危險。而且以他那敏銳的觀察力，可能很早就注意到奈恩星能通往三次元了。

　　現在的狀況對他來說簡直是樂園，說不定會趁機把自己的觸手伸到三次元去。

　　【海爾辛】，象征狩獵與野性，跟杰瑞在很多方面接近，是競爭對手。凡界對他來說就是巨大的狩獵場，自然不會允許外人隨意插手。已經跟杰瑞組成統一戰線。與美瑞蒂亞一樣，是熱砂的堅實后盾。

　　當然他也只是為自己而戰。

　　【瑪拉凱斯】，象征誓言與詛咒，獸人的守護神。他的興趣和關注點僅在獸人這個種族之間，對其他種族并不關心，這和他的誕生有一定關系。不管怎樣，他雖然不是杰瑞的同伴，但也是蛇影的敵人。

　　剩下的，象征力量與契約的【卡拉維庫斯】，象征瘟疫與疾病的【魄伊特】，象征腐爛與枯萎的【娜米拉】，這三位桑基恩都一句帶過。因為他們根本不參與這場戰爭。

　　也可能是因為桑基恩對他們都沒什么好感。

　　“呼，受教了。”

　　聽著桑基恩的長篇大論，達·芬奇說道。雖然很長，但確實有挺多干貨。

　　說話的工夫，模擬室已經組裝得差不多，是時候調試一下了。

　　達·芬奇望向門外。

　　“來得正好。”

　　招著手，讓修瑪進來，又笑呵呵地對桑基恩說。

　　“接下來，就請你們試試這新的模擬裝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