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賊首領的名字是泛人類史從者的名字。至于其本人會是哪一邊，還無法推斷。

　　這里面肯定有事，修瑪能嗅出味道。若是立香他們見到這個首領，可能會發現某些了不得的事情。

　　她也開始期待那位首領不要死了。

　　“如果他活著，應該會去新野吧？”

　　“這個嘛，俺也是這么想的。”

　　徐大寶想了想，換上了肯定的語氣。

　　“對，錯不了。俺們那兒離新野六十里地，雖然遠，但是大哥和弟兄們也時常過去。”

　　六十里地，30公里啊。即使是從者，從敵陣中殺出來，帶著傷，還能不能走這么遠，真不好說。

　　也只能相信他了。

　　這邊聊完，那邊伍六七也挑好了他想要的刀。

　　又細又長，十分輕巧。很符合他刺客的身份。

　　雖然他自認為是個理發師。

　　“完事了？那就回吧。”

　　修瑪說著就往回走。伍六七趕忙跟上。

　　“別啊，這么著急？莫非你想好接下來要去哪了？”

　　“目標不變，還是新野。”

　　“立香他們會去那里嗎？”

　　“我感覺咱們應該比他們先進荊州。他們要帶著立香，不如咱們兩個人容易行動，估計會慢一些。山賊被滅的事，估計也很難傳得遠。”

　　“嘿……有道理。你還挺會思考的。”

　　“這是常識你個二貨。吃過午飯我就出發。”

　　修瑪瞄了伍六七一眼。

　　“你呢？”

　　伍六七把刀鞘的繩子一系，背在身上。

　　“當然是跟到底咯。畢竟我承諾過嘛。”

　　“你還記得就好，哼。”

　　嘴上不饒人，修瑪心里可是踏實了不少。若是能把伍六七帶回去合流，再讓達·芬奇分析分析，應該能找到解放伍六七另一個人格或者說形態的方法。

　　能打退東方不敗，殺穿曹操大軍逃之夭夭，這戰力恐怕與趙云相當。

　　兩人快回到住處時。

　　“嗨！”

　　碰巧遇到了凌琛。她看來是從閻小羅家過來的。

　　“早啊兩位，在逛街？”

　　“是啊，”修瑪指著旁邊的伍六七，“要不是這小子，我還能好好睡一會兒。你干什么去？”

　　“有客人來了，就是大王提到的那位從者。我正要去接。”

　　凌琛指著北邊。

　　“怎么樣，要不要一起去？”

　　當然要去了，修瑪正想認識一下呢。

　　一個羊也是趕，兩個羊也是放。能多拉攏一個是一個。這兩天她自我感覺非常良好。

　　于是三人一起朝村子北頭有點遠的地方出發了。

　　在村子里，你能看到村外的風景。曠野山峰，還有藍天白云，全都盡收眼底。但只能看，走不到那邊。

　　用游戲術語說，村子周圍存在“空氣墻”。也就閻小羅設置的，扭曲空間的結界。

　　結界一直存在，自然也會有魔力反應。如果有從者靠近，多少能感覺到這片一無所有的荒野藏著什么東西。但感覺歸感覺，能不能打開則是另一回事。

　　而且閻小羅會隨時注意附近是否有人向這里靠攏，發現不對勁就會讓戰小癸和凌琛去處理。這村子是閻王的陣地，她能感知的范圍可遠遠不止5公里。

　　順便一提，感知手段是閻小羅通過陣地建造鋪設的魔網，與圣杯的魔網不相干。故而不會被圣杯持有者察覺。

　　“你家大王夠可以的啊。”

　　聽著凌琛的話，伍六七感嘆道。

　　白無常驕傲地挺著胸。

　　“哼哼，我家大王在地府管理著無數亡靈，管理這個村子當然不在話下。”

　　又走了一會兒，凌琛站住腳。修瑪和伍六七也跟著停下。

　　原來如此。雖然看不見，但兩人的確能感覺到面前有一片很大的東西，仿佛夏天的熱浪。

　　“來吧，讓客人久等可不好。”

　　說著，凌琛摸出一張令牌，上面寫著個“閻”字。

　　這是鬼軍令，也是閻小羅的寶具。雖然看著沒什么，功能可不少。

　　比如像這樣打開結界。

　　呼——

　　隨著鬼軍令發光，修瑪和伍六七終于看到結界了。

　　準確地說，是通過眼前的景象變得扭動來判斷的。像是照著的鏡子被打碎了一樣。

　　隨著結界張開，扭曲的部分逐漸形成圓形的缺口，露出外部的空間。

　　那里有個人已經等候多時。

　　但這人。

　　“什……”

　　讓修瑪和伍六七萬萬沒想到。

　　“東方不敗！？”

　　*****

　　“哎？等等，怎么回事？”

　　凌琛還沒明白過來，修瑪已經亮劍，伍六七也緊張地舉著刀。

　　她一琢磨。

　　“你們……認識？”

　　“何止是認識！”

　　修瑪的劍指著東方不敗，好像要把滿腔怒火都發射出去。

　　“就是這個老頭在下邳城把我們打散的！”

　　“啊？下邳？哎？這么說……”

　　凌琛疑惑地看著東方不敗。東方不敗站得筆直，微微一笑，信步跨過結界。

　　“站住！誰允許你進來的！”

　　修瑪上前就是一劍。但東方不敗單手一伸，捏住劍刃。

　　順勢奪下，扔到一邊。

　　“老夫能不能進來，你說了不算。而且這么站著，萬一被發現就不好了吧？”

　　“啊對對對！”

　　凌琛急忙關了結界，又站在修瑪和東方不敗中間。

　　“有什么事，咱們到大王那里去說吧。現在都先冷靜一下，好嗎？”

　　有她兩頭勸著，緊張的空氣算是緩和下來。

　　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修瑪知道即使動手也討不到便宜。萬一再把村子波及，惹火了閻小羅可就不妙了。

　　見大家沒啥意見，凌琛便領著三人到閻小羅家里去。

　　東方不敗大步走在前面，這可幫了凌琛大忙。她跟修瑪并排走著，生怕一個沒看住就又吵起來。

　　不多時，眾人就在客廳落座。凌琛把事情跟閻小羅一說。

　　閻王懊惱不已。

　　昨天怎么就沒多提一嘴東方不敗的名字呢？要是說了，肯定不會弄得現在這么僵。

　　你瞧，修瑪的劍還未收起，跟伍六七站在一邊。看她那表情就明白，東方不敗在下邳給迦勒底打成了什么樣。

　　對面，東方不敗淡定地坐著，輕輕品嘗戰小癸遞來的茶。

　　閻小羅有點怨恨地瞪了凌琛一眼。凌琛不好意思地攤手。

　　她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本打算見面了再把東方不敗介紹給修瑪和伍六七呢。

　　得了，還是想想怎么辦吧。

　　“那，本王再確認一下。”

　　閻小羅先看向剛剛放下茶杯的老人。

　　“東方先生，你果真如修瑪所說，是蛇影的從者？”

　　“正是。”東方不敗面帶微笑。

　　“而蛇影是迦勒底的敵人，占領他們世界的罪魁禍首。”

　　“不錯。”

　　啪的一下，閻小羅的手掌糊在臉上，擋住了她無奈的臉。

　　“當初本王就感覺你不像個落單從者。”

　　“哈哈哈哈，這也是為了得到大王的信任嘛。老夫是真心想助大王一臂之力，建起這座村子。大王不必多疑。”

　　這老頭還真是不藏著掖著。瞧那表情，坦然自得，問心無愧。

　　所以閻小羅覺得奇怪。

　　她怎么說也是現任閻王，閱人無數。雖然東方不敗是有城府之人，但也不至于完全看不出他的話是真是假。

　　然而，閻小羅的內心居然在肯定老頭這番話，相信他的確是為了這些亡靈著想。

　　難道這是他發自內心的愿望？

　　“放屁！”

　　閻小羅這個想法被修瑪粗魯地打斷。

　　“花言巧語的老東西！你肯定是為了試探閻小羅她們的態度才這么做的！要是她們沒有歸順朝廷的意思，就里應外合把這里毀掉！”

　　“我倒覺得如果他有這個想法早動手了……”

　　伍六七小聲地說著。修瑪猛回頭瞪了一眼，嚇得他嗓子發緊，不敢吱聲。

　　那邊，戰小癸一會兒看看修瑪，一會兒看看東方不敗，已經做好隨時阻止兩人的準備。

　　凌琛則是滿臉愁容。她有些想法，不過這個場合輪不到她說話。

　　劍拔弩張的空氣持續了一陣。最后還是閻小羅開口。

　　“東方先生，本王感謝你的協助，也愿意相信你的話。但修瑪和伍六七同樣是本王的座上賓。事情變成這樣，本王不得不多些心思。還請不要見怪。”

　　東方不敗笑道。

　　“大王會這么說是理所當然。老夫想就此解釋幾句，如何？”

　　閻小羅望向修瑪，示意她先平靜一下。

　　“先生請講。”

　　“多謝大王。老夫的確是蛇影從者，會遵從蛇影的命令，但也僅此而已。命令之外做些什么，是老夫的自由，蛇影也不會過問。

　　“事實上不光是老夫，很多蛇影從者都有自己的想法。以老夫看，有人甚至并不愿意服從蛇影。在老夫這批從者中表現得更加明顯。”

　　閻小羅點點頭。

　　“那么東方先生接到的命令是？”

　　“不論方法，阻止迦勒底。殺掉御主亦可，全滅亦可，但都與這村子無關。否則老夫最初便不會幫忙，直接殺掉大王就是了。”

　　這話讓戰小癸的神經繃緊了一下，差點本能地拔槍。

　　東方不敗的話語有一種莫名的氣魄。哪怕只是隨口一說，也能讓聽到的人感受到他曾經真的如此想過，進而連判斷都出現問題。

　　強者的氣場，恐怖如斯。戰小癸又看向閻小羅。

　　嗯，大王也不負眾望，腿已經在微微打顫了。正小心地往椅子下面收。

　　東方不敗繼續說道。

　　“至于命令如何達成……反正圣杯就在洛陽，迦勒底遲早要過去，到時再理會也不遲。所以老夫還是想先滿足一下自己的心愿。”

　　趁著這句話，閻小羅調整好呼吸。

　　“莫非就是這村子？”

　　“沒錯。若是消滅了迦勒底，根源地就會延續下去。到那時，老夫想讓這天下太平，再無爭端。大王這村子老夫很喜歡。不管是亡靈還是活人，這里都是一片凈土。此乃老夫的真心話，絕無虛假。”

　　“呃……”

　　真心話，也許吧。反正閻小羅從東方不敗的臉上看不出異樣。

　　但也不得不再謹慎些。

　　“東方先生所言，本王認為值得相信。但這僅僅是東方先生個人的態度而已吧？修瑪說先生跟隨曹操為朝廷征戰，那么天子對桃源村是何態度呢？”

　　東方不敗摸著胡子。

　　“天子尚不知此地。天子的態度，老夫也難揣測。”

　　“若天子容不得桃源村，先生會怎么做？”

　　“當然是力保村子平安無事。”

　　出乎意料的果斷回答讓閻小羅微微后仰。

　　“先生難道不服從天子嗎？”

　　“方才講了，老夫只遵循蛇影的命令。若是滅了迦勒底，老夫也就無需再聽命與誰，當然要忠于自己的愿望。”

　　言辭懇切，令人信服。房間里的空氣忽然有些不對勁了，修瑪感覺到。

　　這難道又是把迦勒底獻出去保平安的節奏？話說我們還真是走到哪里都會被人煩啊。

　　果然，東方不敗冷笑一聲。

　　“若大王仍有疑慮，不如把迦勒底驅逐出去，交給朝廷。則桃源村必將萬無一失。如何？”

　　“先生說笑了。”

　　閻小羅的回答比東方不敗還果斷。

　　“本王已確信修瑪和伍六七不會對村子有害，故而接納。又豈能出爾反爾？”

　　“哈哈哈哈！老夫就知道大王會這么說。些許戲言，還請大王海涵。”

　　“那么先生這次來有何貴干呢？怎么看都不像是來村子里賞景的啊。”

　　“嗯，老夫估摸著，這二人會逃到這邊，所以來碰碰運氣。不想真碰到了。”

　　這話修瑪明白。

　　“來干掉我們是吧？”

　　“要是那樣，本王可不會坐視不理。”

　　閻小羅的雙手慢慢攥拳。戰小癸和凌琛會意，齊齊盯著東方不敗。

　　東方不敗又是大笑。

　　“大王多慮了。老夫怎會在這里打打殺殺？只是有些個人的興趣而已。”

　　說著，他的目光終于落在修瑪身上。

　　這熟悉的感覺，修瑪忽然明白東方不敗想說什么了。

　　“修瑪，來當老夫的弟子吧！”

　　“你有完沒完啊！”

　　果然是這話。要不是閻小羅看著，修瑪早就要一劍把東方不敗開瓢，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周圍人都聽懵了，望向東方不敗，想聽個緣由。

　　東方不敗笑道。

　　“諸位不需驚訝。老夫在迦勒底基地見到修瑪時就有這個打算。”

　　“好好聽人說話老頭！誰要當你的弟子啊！”

　　“那么你打算死在這里嗎？”

　　修瑪一皺眉。

　　“你什么意思？”

　　東方不敗起身。

　　“曹操早就知道你們會前往新野，所以已經派人殲滅了新野的山賊。”

　　“這我知道！”

　　“那你應該明白，曹操之所以去殲滅他們，是因為山賊首領是個不愿歸順的從者。而殲滅他們的，是不曾在徐州之戰中亮相的從者。此人實力不比呂布遜色多少。”

　　東方不敗伸出四根手指。

　　“而接下來，你們在前往洛陽的路上，至少還會遇到四名這種級別的從者。你打算怎么辦呢？”

　　“四，四個……”

　　修瑪一時語塞，擔心的事情居然成真了。畢竟東方不敗沒必要嚇唬人。

　　她咬咬牙。

　　“我們還有趙云！還有伍六七！我們會爭取……”

　　“蠢貨！！”

　　這聲暴喝不僅打斷了修瑪的話，還讓閻小羅心臟一抽，意識差點飛走。

　　凌琛和戰小癸連忙幫她掐人中，喂茶水。

　　東方不敗瞪起眼睛。

　　“老夫問的是你，你打算怎么辦！”

　　“我當然會戰斗到底！管你們是四個還是四十個，攔路的家伙我全都要干掉！”

　　“呵，胡說八道。老夫敢斷言，以你現在的實力，根本保護不了御主！他在到達洛陽之前就會死在血泊里，而你只能無力地看著這一切！”

　　“住口！”

　　修瑪再也忍不了了。

　　唰——

　　雙劍過電的同時腳步發力，就要上去劈砍。

　　然而連一步都還沒邁出去。

　　砰——

　　就被搶先動手的東方不敗一拳打在肚子上，打了個四仰八叉。

　　太快了。伍六七想要攔住修瑪，但終究慢了一步。

　　戰小癸和凌琛更是毫無反應。兩人都是第一次看到東方不敗出手。只這一拳，便明白了什么叫差距。

　　“無能狂怒。大喊大叫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東方不敗慢慢走到修瑪跟前。

　　“如果連這都不懂，你也就是個凡夫俗子而已。但老夫相信你能明白，能理解。你有變強的欲望，也有相當的資質。難道你想為了無聊的面子而浪費它們嗎？想止步于此去挑戰強敵嗎？”

　　老人伸過手去。

　　“如果不是，那就站起來！”

　　“呼，呼……”

　　修瑪捂著肚子。這拳讓她想起下邳那場戰斗是怎么被打昏的了。

　　同時也想起了自己的目標。

　　沒錯，我是立香的從者，武器。不管是什么對手，如果不能勝利，那我就沒有存在的價值。

　　啪——

　　把那只手拍到一邊，修瑪站起來了。

　　看著東方不敗的眼睛。

　　“你會教我打敗你們的方法？”

　　“呵呵，老夫說到做到。”

　　東方不敗背著手，向門外走去。

　　“放心吧。你家御主在破城前和趙云一起逃走了。以他們的路線，應該會從南邊進入荊州，往新野去。這段時間，你盡管跟老夫學習便是。”

　　在門口，忽然回首。

　　“老夫會讓你脫胎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