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完了？”

　　亢龍平靜地問著。迦勒底那邊說的每個字他都聽得到，即使他能隔著大江攻擊，也沒有馬上動手。

　　他就是要讓迦勒底使出渾身解數，再逐一破解。

　　光殺了那三個從者還不夠，他要讓立香徹底屈服，然后接受自己的想法。

　　“漢庭不動九天兵，瀘水重興五月征！”

　　亢龍吟詩，場景變換。江面消失，眾人回到了平地上。

　　立香身后傳來水聲。原來是一條湍急的河。這個寬度就算是從者也很難跳過去，那水流更是可以把落入其中的人立刻沖得無影無蹤。

　　再看亢龍身邊，聚集了一群裝備盾牌和長槍的兵士。他們列成方陣，舉起盾牌，慢慢前進。

　　背水一戰。但立香并不擔心。

　　只說了一句。

　　“大家一起戰斗了這么長時間都熟悉了，互相補足就好！上吧！”

　　*****

　　戰斗再開，三人齊沖上去。

　　趙云率先出手，對著一個兵士的盾牌刺出龍槍。

　　“唔！”

　　手感還可以，并非不能硬闖。

　　“喲！”

　　伍六七從趙云頭頂躍過，準備踩著兵士的頭沖過去。兵士自然舉起長槍迎擊。

　　但這樣一來就疏于了對正面的防御。

　　“嘿呀！”

　　趙云用力一挑，兩個兵士的盾牌就被挑翻。修瑪緊隨其后，一劍一個結果了他們。

　　“去吧！”

　　隨即釋放數個同行之影，闖入陣中，肆意破壞。

　　像這樣的陣型，只要打開一個缺口，就很容易從內部瓦解。

　　話是這么說，但三人這波配合還是讓亢龍小有驚訝。

　　“原來如此，互相補足。”

　　趙云正面突破的能力，伍六七的機動性，再加上修瑪以一敵多的本事。若是能完美配合，也許對自己會有用。

　　但是完美配合這四個字，可不是隨便就能做到的。

　　只見亢龍緩緩抬起一只手。黃袍上三條金龍躍入掌心，化作一團耀眼的光球。

　　“哼！”

　　將光球扔進人群。

　　轟——

　　就如同投出了炸彈。爆炸聲中，三條金龍沖天而起，帶來巨大的沖擊波。

　　呼——

　　橫掃戰場。重甲兵士們被吹得東倒西歪，連河水都被掀起一層浪花。

　　立香趴在地上才沒被沖進河里。不過還好，修瑪他們提前料到有這種事，早早抽身，沒有受傷。

　　三人圍攻上去。亢龍將和氏璧變成雙劍。

　　雖然不知道迦勒底的新計劃是什么，但亢龍猜應該是以修瑪為中心。所以趙云和伍六七不過是在爭取機會。

　　龍槍魔刀對雙劍，三人過了幾招后，亢龍堅定了這個判斷。趙云伍六七的攻勢并不兇狠，更像是拖延。

　　那么自己只需盯住修瑪便是。

　　嗖——

　　飛出的三條金龍返向亢龍，趙云和伍六七看準時機退后。

　　當三條龍都回到黃袍的那一瞬間。

　　“嗬啊！”

　　果然，修瑪來了。

　　她清理雜兵一直在用普通武器，此時突然造出霜隕嵐切。

　　鐺——

　　與亢龍雙劍對撞。魔力放出，一時間冰雪紛飛。

　　兩人過了三招。修瑪并不專心和亢龍拼劍，而是把魔力都用在制造風雪上。

　　甚至將雙劍也融為風雪的一部分，只為讓它更大更狂。很快，風雪交加到外面的趙云和伍六七都看不清人影的程度。

　　“這算什么！”

　　亢龍絲毫不懼，雙劍變六劍，圍著自己猛烈旋轉。

　　六劍的魔力與風雪對撞，將這狹小空間內的魔力撞得亂七八糟。

　　砰——

　　風雪爆散。

　　“嗯？”

　　同時亢龍也發現，原來這么大的風雪只是一層偽裝。

　　它們的后面，是漫天的飛葉！

　　“嘗嘗這個！”

　　修瑪雙手一落。

　　“萬葉飛花！”

　　飛葉如無數刀鋒，四面八方射向亢龍。

　　“呵！”

　　他只是冷笑一聲，原地不動，六劍便自動起飛。

　　鐺鐺鐺鐺——

　　以眼花繚亂的速度將每一片靠近的飛葉彈開或者斬落。那么密集的葉子竟然沒有一片能在亢龍身上留下痕跡。

　　但修瑪也成功讓亢龍原地不動了。趁這個機會將大部分飛葉聚攏一處。

　　化為龍形。

　　“切金斷玉！”

　　張開大口，從天而落。

　　“無聊！”

　　但亢龍兩根手指一挑，腳下升起兩條金龍，將葉龍擋住。讓它寸步難行。

　　修瑪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不是吧？”

　　然而沒有多少驚訝的時間。在她腳邊也鉆出兩條金龍，截斷了她的退路。

　　“糟啦！”

　　“修瑪閣下！”

　　伍六七和趙云想去營救。但是地下鉆出四條金龍，將二人攔住。

　　一次性投入了八條龍。因為亢龍已經感到厭煩了。

　　“這就是你的計劃？你不會以為吾不知道吧？”

　　咔嚓一下，葉龍被兩條金龍咬碎，變成凋落的枯葉。

　　“吾知道你吸收了少司命魔力。不出所料，你同樣吸收了少司命的能力。但不過是徒有其表罷了！”

　　亢龍一揮手，四龍齊出。

　　“就算是真正的萬葉飛花，也奈何不得吾！”

　　全部砸向修瑪！

　　咣——

　　全方位無死角的突襲，在修瑪的位置挖出了大坑，一時塵土飛揚。這撲殺的力道足以將修瑪直接打入十八層地獄。

　　“修瑪！”

　　立香大叫著想跑過去。

　　“等等藤丸君！不對勁！”

　　卻被達·芬奇用更大的嗓門叫住。因為塵土很快落下。

　　所有人都看到四個龍頭咬住了……

　　“什么？”

　　亢龍萬沒想到，它們咬住的人不是修瑪。

　　而是與修瑪樣貌相似的少女。

　　頭發變短了，發色變淡了。身上雖然還是紫色的戰甲，但樣式有所區別。

　　她舉著一面十字形的盾牌，擋住了所有龍頭的攻擊。

　　那姿態，看得立香驚呼。

　　“瑪修！？！？”

　　亢龍更是詫異。

　　“這到底是……”

　　“確實是徒有其表。”

　　聲音從背后傳來。亢龍一驚。

　　“因為那是我用魔斧圣工模擬出來的東西。”

　　回過頭來，為時已晚。

　　“我掠奪的……”

　　背后，一個身材矮小，長發飄飄，渾身赤裸的少女。

　　“……根本就不是萬葉飛花！”

　　噗嗤——

　　將短刀刺進了亢龍的身體！

　　*****

　　“唔哦！”

　　六劍回旋，亢龍逼退身后的少女。

　　他傷得不重，那一刀沒有觸及靈核，只是皮肉傷罷了。

　　但也讓他的魔力出現了短暫的失控，八條龍全都縮回了黃袍中。

　　同時，兩個少女也合二為一，變回了修瑪的樣子。

　　“機會來了！”

　　修瑪發聲喊，伍六七和趙云當即會意！

　　“嗬啊！！”

　　趙云先沖上去，龍槍直逼亢龍心口。

　　亢龍剛從偷襲中回過神，只能倉促讓三劍接住龍槍。

　　“呀啊！”

　　那邊伍六七也殺過來。人還未至，魔刀先出。亢龍用另外三劍接招。

　　他終于露出了破綻。金龍并不是能反復使用的東西，修瑪他們在戰斗中已經發現了。亢龍一直在使用數量恰到好處的金龍來攻擊就是證明。

　　適才他以為勝局已定，才放出八龍。現在被反將一軍，只能處于守勢。

　　這樣的機會，三人當然不可能放過！

　　“嗬！嗬！呀！”

　　趙云龍槍翻飛，專攻正面，一招接一招。

　　他并不急于命中亢龍，只管不斷施壓，讓自己時刻處于亢龍視線內。逼迫對方意識到自己，做出防御。

　　“嘿！”

　　伍六七將魔刀拉到最長，仿佛魔鞭，不停尋找亢龍防御薄弱的位置。

　　見縫插針，招招致命。

　　“別……得意忘形！”

　　被兩人逼得緊了，亢龍放出還未使用的那條金龍。

　　咔咔咔——

　　但是剛飛出來就被修瑪的幾個黑影擒住。只得縮回去，毫無用武之地。

　　“你的花招沒用了！”

　　霜隕嵐切再現。修瑪巧妙地讓自己與亢龍的位置若即若離。

　　如果趙云的攻勢不到位，她就跟上代替趙云進行壓制。

　　如果伍六七沒來得及偷襲，她便補上一個黑影去攻擊，絕不放過任何機會。

　　三人的攻勢連綿不斷，完全不給亢龍須臾喘息之機。

　　戰況終于從一邊倒變成了僵持，甚至是優勢。

　　“好！好啊！上啊！壓住他！”

　　戈爾德魯夫高興地喊著，還揮著拳頭，恨不得自己也上去打兩拳。

　　達·芬奇沒那么興奮。她還在想剛才修瑪的樣子。

　　“那到底是什么？為什么看到了瑪修？而且另外那個少女……”

　　“和修瑪很像。”立香說。“簡直是修瑪的靈魂……不對，是靈核和身體分離了一樣。”

　　“這就是她從少司命那里掠奪的能力嗎？”

　　明明是戰斗的緊要關頭，達·芬奇卻對新事物來了興趣。

　　少司命這個從者看來有些特別。立香說的應該是對的。靈核與肉體分離，而且還能各自行動，這種現象聞所未聞。

　　至于那個少女，也許只是根據修瑪現在樣子生成出來的形象吧？

　　很有研究價值啊。

　　達·芬奇怎么想，修瑪不知道。她此刻正暗暗感謝桑基恩給自己做的靈魂綁定。

　　少司命那個能力，只有少司命這種“靈核本身擁有獨立形態”的從者才能做到。一般從者把靈核從身體里摘出來，就跟把心臟或者腦子從正常人身體里摘出來一樣不可能實現。

　　修瑪本以為掠奪的應該是萬葉飛花流。但得知掠奪了靈核分離后，她確信自己一定能用。

　　只不過用一次就拉倒吧，這招不適合在正面戰斗中用。即使靈核有形體，能做出的攻擊也十分有限。剛才那刀換平時肯定能傷到亢龍的靈核。

　　但也多虧了這次奇妙的體驗，讓修瑪確認了另一件事。不過這事以后再說。

　　好不容易抓到了亢龍的破綻，必須在他調整過來之前盡可能造成傷害。

　　“可惡的迦勒底！”

　　亢龍被三人逼得不停移動，又不斷反擊，但怎么也擺脫不掉三人。

　　打退一個，另外兩個就會追上來。

　　他已經吃了不知多少下，龍槍魔刀和雙劍。雖然有黃袍加身，還沒受傷。但這黃袍的強度也是有限的。

　　一旦黃袍報廢，基本也就宣告了失敗。

　　真是難以置信。

　　剛剛自己也是一對三，而且能輕松反擊。但現在他們的動作突然變得靈活而協調。

　　僅僅是因為立香說了句“互補”，便能有如此默契嗎？

　　又或者，對集結于同一個御主麾下戰斗的從者來說，這才是他們真正的實力？

　　若是這樣，那自己也要有所覺悟了！

　　“好！”

　　亢龍冷靜下來，操控六劍，專心防御。

　　即使被刺中，被砍中也無所謂。他感知著黃袍的戰損，計算著反擊的時刻。慢慢積蓄力量。

　　時機成熟后，魔力爆發。

　　“嗬！”

　　九龍齊出！

　　呼——

　　金龍盤旋，由內而外，形成密不透風的護盾。

　　憑這招，亢龍終于逼退了三人。

　　但也消耗了相當的魔力。因為這次放出的九龍不是攻擊一次后就回到黃袍中，而是增大了形體，讓它們一直伴隨自己。

　　這有些孤注一擲的做法，自然有原因。

　　“哼！”

　　借助九龍護體，亢龍縱身一躍。

　　“醳紱辭榮賦北征，急流勇退見高情！”

　　吟詩過后，場景變化。

　　變成無邊無際的荒野，空中的亢龍剛好立在這里唯一的城樓上。

　　九龍在城下盤旋，嚴防死守。

　　“不妙！”

　　達·芬奇一眼便看出端倪，不用監測她也明白。

　　“拉開地形差，還完全進入防御姿態，這是在憋寶具啊！”

　　“休想！”

　　修瑪他們也知道是這樣。但是三人無法沖上城樓。

　　九龍根本不主動進攻，而是形成了三層防御。第一層的三條龍分別針對三個從者，后面的則根據需要進行補位。

　　組成密不透風的防御，讓三人束手無策！

　　“是時候了，迦勒底！”

　　那邊，亢龍已身處魔力風暴的中央。

　　他將幾乎全部力量投入在這一擊中。

　　“淹沒在歷史的長河中吧！”

　　雙手高舉。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轟轟轟——

　　遠處傳來響聲。眾人一瞧。

　　“水！？”

　　在這望不到邊的荒原上，同樣望不到邊的洶涌潮水正向著迦勒底眾人涌來。

　　那是名副其實的歷史大潮，也是亢龍的寶具！

　　“是非成敗，轉頭皆空（青山依舊，幾度夕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