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want to play a game.”[space]
“Live or dead, Make your choice.
(生還是死,做出你的選擇吧)。”
人偶比利正森森的盯著蘇青,手上老舊的左輪手槍,正指著自己的額頭。
蘇青一開始以為這是西部牛仔之間的決斗。
關于這種左輪對決蘇青還是了解過一點的,畢竟守夜人這個花心大蘿卜就是一個西部文化狂熱者,整天穿著老式的牛仔裝。
蘇青檢查了一下左輪的子彈,六個轉輪盤中只有一發子彈,這更確定了他的猜想。
牛仔是指在18至19世紀的美國,其西部廣袤的土地,一群熱情無畏的開拓者。
在美國歷史上,他們是開發西部的先鋒,因為富有冒險和吃苦耐勞精神,也被美國人稱為“馬背上的英雄”。
而所謂西部牛仔的決斗,一定程度上,是因為狂野剽悍的民風和自然環境形成的。
干旱和勞苦使開拓者內心焦躁,利息的糾紛就經常發生染血事件……最后開拓者們統一制定了規矩。
就是造成沖突的兩人,自愿選擇進行決斗。
決斗規則是兩人對立,比誰拔槍快。但是拔槍快的人不一定是先掏槍的人。
如果先掏槍而打死對手,這反而代表恥辱,后掏槍的打死對手則代表一種榮譽,實力的象征。
而那個哪怕因為先掏槍而活下來的人,也會永遠的被定在恥辱柱上,一輩子再也無法抬頭。
很多牛仔哪怕選擇被對方的槍殺死,也不愿意那樣茍活著。
但這樣的決斗并不局限于牛仔。1837年普希金與丹特士的也曾進行過決斗。
而那場決斗是個陰謀,最終使得“俄羅斯詩歌的太陽”隕落,年僅38歲。
蘇青簡單的檢查了一下這把左輪,發現槍械的內部并沒有做過手腳。
但是,蘇青無法排除幻境的布置者在一瞬間,是否會改變這把左輪的內部結構。
而且,蘇青也想不出其他的解決辦法。在幻境中,他沒有主動選擇的權力。
他只能順著幻境中的規則繼續下去,直到布置的人露出馬腳或者主動打破幻境的規則。
不過幸運的是,布置幻境的人并沒有選擇馬上結果蘇青。他似乎是更想欣賞蘇青的恐懼,通過折磨自己來獲得快感。
突然,人偶比利手中的左輪突然動了一下,蘇青下意識的想要后退了一步。
但他驚恐的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動彈,周圍的空間和時間仿佛都被凍結。
他,除了大腦還能繼續思考,眼睛還可以眨動外,所有的一切都如同那群鴿子一樣,被莫名的力量靜止了。
人偶比利的手緩緩的的彎曲,丑陋的手抓著一把比他手掌還大的左輪。
人偶的手指緩緩的彎曲…
蘇青此時閉上了眼睛,在瘋狂的暗示自己,他不想讓敵人看出他的恐懼。
“這只是虛幻的…”
這是面對死亡,人類心理本能的畏懼,對生命的敬畏。
蘇青此時才發現,他也是恐懼著死亡,所謂的“覺悟”顯得如此可笑。
但意料之中的槍聲并沒有想起來。
人偶比利嘎嘎的怪異笑聲讓蘇青重新睜開了眼睛,此時的人偶似乎很享受蘇青對死亡的恐懼。
“Most people are so ungrateful to be alive,but not you.not any more.
(人活著多半不知感激,但你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人偶怪異的聲音在空間中回蕩,蘇青此時還是被莫名的力量禁錮著。
“咔嚓!”
人偶這時候突然猛然轉動了左輪槍的轉輪,轉輪飛速旋轉著……最終緩緩的停下。
人偶比利嘎嘎的壞笑著,對著用著詭異的聲音說:
“Gamebegin.(游戲開始)”
“咔嚓。”
這是比利扣動扳機的聲音,但是他是將左輪槍對準了自己的面門。
槍膛是空的,子彈沒有射出。
蘇青此時才真正明白,這個左輪的游戲竟然是“俄羅斯轉盤”,而比利的回合已經過去…現在輪到他了。
這是一款發明于沙俄時期的賭命游戲,但這游戲從根本上已經不在公平。
參賽人員需要拿出賭的東西,而且這必須是能使對方滿意的東西。
在這場賭注中,蘇青賭的是自己的命,而人偶比利沒有拿出對應的賭注。
或許,它認為自己沒有馬上殺掉蘇青,就是最好的賭資了,不過蘇青也沒有選擇的資本。
兩把左輪中都只有一發子彈,每個人輪流開槍,大多時候,拼的就是運氣。
禁錮蘇青的力量消失了,而人偶比利,和之前蘇青一樣,在同一時間停止在了空中。
只剩下他那個怪異的眼珠子還在打轉。
蘇青此時終于明白了,人偶為何不直接用左輪射擊被禁錮的自己。
這把左輪,被規則限定了只能用來殺死持槍者“自己”,而且除了持槍者自己外,沒有人能扣動扳機。
所有的一切,都在不公平的基礎上無限強調著“公平”,這是一次蓄謀已久的報復和謀殺。
一切都是為了享受蘇青在被折磨,直到死亡前的絕望。
蘇青的言靈被禁止了,但是直到之前才發現,他猜測自己見到男人的一瞬間,就被下達了“自己是普通人”的心理暗示。
曾經在日本吃過一次虧的他,竟然再一次在同樣的手段上吃虧了…蘇青還是太依賴Skuld。
但這次Skuld并沒有在蘇青陷入幻境的時候提醒他,而且不管他怎么溝通都無法進入那個“里世界”。
回憶之前的細節,這幻境其實漏洞百出。
仔細想想,以他被“青銅與火之王”錘煉過的混血種身體,怎么可能因為咖啡的溫度感受到刺痛。
可是現在已經遲了,游戲已經開始,他已經陷入幻境。
但是,俄羅斯轉盤這個游戲并不會讓他馬上斃命,因為人偶比利是先手開槍的,注定比他先開完六槍。
而蘇青只要在剛轉的時候,將子彈轉到了最后一個卡槽。這游戲他就可以贏了。
只是人偶比利還是遵循這游戲規則。
釋術者忘了一個細節,就是哪怕封印了蘇青的言靈和身體素質,但有一樣東西…是永遠不會改變的。
“知道王與坐騎最大的區別嗎?”
蘇青平靜的對面前的人偶比利說著,從比利的眼睛中,蘇青可以讀出它的疑惑。
當然,他也沒有指望人偶能回答,在他持槍的時間人偶的一切都被禁錮。
這種禁錮就仿佛故意營造出一種舞臺的氛圍,在靜止的空間中,能起舞的只有自己。
而舞臺上,就是轉動俄羅斯轉盤的人。
這是一場,注定華麗的死亡。
現在,站在這個舞臺上的,就是蘇青。
“白癡…最大的區別就是“本能”啊!”
說完,蘇青用手猛地轉動左輪中轉盤。
幻境只能改變人的肉體感知,卻永遠無法改變一個人靈魂的組成。
“青銅與火之王”對金屬的支配,賦予了他對左輪獨到的觸感。蘇青能夠摸,子彈的重量偏向于哪一邊。
轉盤在生銹的軸上嘎吱嘎吱的做響,最終停在最后一個卡槽的位置,這也是蘇青想要的。
“這場游戲結束了…還有什么花招盡管使出來吧!”
蘇青對著人偶比利平靜的說著。
“咔嚓…咔嚓…”
蘇青扣動了扳機,這是已經知道結局的游戲,但是…轉輪響了兩次…
蘇青瞳孔一縮,規則制定者沒有遵循所謂的公平,那個不知道的人不僅僅想要讓他恐懼…而且注定要殺死自己。
但是屬于他的回合已經過去,他又重新被禁錮在空中,對面的人偶比利重新恢復了自由。
它嘎嘎直笑著。
“It seems that there is a small problem with the game…(游戲好像出了點小意外呢…)”
人偶嘲弄的盯著蘇青,果斷扣動了扳機。
“咔嚓。”
比利的槍也是空的。
而回合已經再次輪到了蘇青。
幻境的主人成功讓蘇青以為這是一場某一定程度上“公平”的游戲,但這根本是無解的死局。
不管他的子彈是在第幾個卡槽,先輸的都是自己。
現在,是屬于蘇青的時間,他現在瘋狂回憶著過往在卡塞爾的經歷記憶,看看有沒有解決這種情況的方法。
但就如同你越是回憶熟悉的人,越是回憶不起那人的臉一樣…蘇青的腦海中竟然一片空白。
他仿佛感受到了之前葉勝兩人受困青銅城的絕望,不過此時的他沒有一幫S級和A級學生幫忙。
“青銅城…”
當時他自己是暫時借住了“Svartálfheimr”這個矮人國度的力量,解開了青銅城的地圖。
“Black sheep wall…”
自己竟然在這種時候回憶起的是路明非的胡話!他當初還打趣過路明非,說去陪他打星際…但是后來因為去了日本就草草了之了。
“跳出圍墻的黑羊…這是一只不遵守規則的“游戲bug”…”
蘇青突然意識到了,想要活下去,他就必須成為那只“Black sheep ”。
跳出地圖。
現在是蘇青的回合,他必須對自己扣動扳機。于此同時,那個人偶比利在這個時間中無法行動。
但他不知道在自己打破規則后,這個束縛人偶的力量會不會消失。
他現在只能賭。
言靈的強度和范圍在一定程度上是與一個人的精神和肉體力量掛鉤的。
所以說,釋放者無法構成一個絕對真實的幻境,也就是說這個幻境擁有邊界。
這小鎮人少的原因,是因為要刻畫一個人的面龐細節需要大量的精神。
同時,人之所以為人,就是思維的獨立性和多樣性,而盲目的勾畫幻境人物,也會有更大的風險露出馬腳。
就像那一群在夜間出現的鴿子,一直沉迷手機的銷售飼料的人。
蘇青有一種猜想,這幻境的范圍大概率就是中糧祥云小鎮,因為介于虛幻與真實之間,可以大幅度的減少言靈所需要的消耗。
人偶比利的眼睛還在滴流的轉悠,蘇青緩緩的舉起了手中的左輪,對準了自己的額頭。
但他沒有扣動扳機,轉身飛快的向后邊沖去,同時保存下了這發子彈。
原路上的房屋并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但是所有的雕像和人偶都變了模樣。
這更加確定了蘇青的猜測,幻境的范圍大概率就是中糧祥云小鎮。
眼下只需要想辦法突破。幻境的規則正在改變,因為蘇青發現之前在廣場上的人偶比利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了他的前面。
所有的人偶雕像都齊刷刷的活了過來,原本祥和的面目都開始猙獰,宛如地獄中的夜叉和餓鬼。
地面也開始變得虛幻,周圍的景物也開始有些模糊。但蘇青能確定的是,小鎮的本質并沒有變。
“Right now,you are feeling helpless.
(現在,你一定感到很無助)”
人偶比利成詭異的姿態漂浮在空中,背對著蘇青。
此時,人偶腦袋與身體連接的地方,突然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比利的腦袋整整旋轉了一百八十度。
那張詭異的面龐還在抽搐著,似笑非笑的臉仿佛在嘲弄蘇青的無能。
所有的雕像全部向蘇青沖了過來。哪怕他們的身體是石質的,速度也快的驚人。
突然,蘇青背后感受到一股涼意,他本能的向前一撲。
一把锃亮的斧頭狠狠的嵌進了他之前站立的地方。
握著斧頭手柄的手充滿了血漬,胳膊上長的濃密的毛發,黑壓壓的給人一種野人的錯覺。
他穿著一身破舊的屠夫圍裙,圍裙上面還粘著破碎的血肉塊,整體顏色成一種暗紅色——這或許是因為沾染過太多血液。
屠夫的身高接近兩米,比蘇青整整高了一個頭。
他的臉上糊著一個淡黃色的面罩,仔細看,卻是無數塊皮膚縫合而成。
上面還有一些白花花的蛆蟲在蠕動著。雖然不知道這皮膚源自于什么動物,但蘇青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測。
那些皮膚,都是取自這個男人殺害的人身上。
比利身后的雕像人偶此時都已經沖了上來,蘇青現在唯一的方法,只有找機會到兩邊房屋的屋頂上。
他找準機會踩在一個雕塑上,順勢向著路邊的一根路燈桿抓了過去。
就在他抓到路燈桿想要順勢竄到房頂上時,他突然聽到了人偶比利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Game over.(游戲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