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溪抿了抿唇。

　　她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近在咫尺的席涼，只覺得一種難以掩述的羞辱感和厭惡感從心底里涌出，刺痛著她憤怒的靈魂。

　　“席涼，你腦子有病吧？”

　　她用盡全力推開席涼，往后退了兩步，微微喘氣，目光卻動也不動地留在他身上。

　　她的手都在顫抖，剛才推搡的動作幅度太大，力度不輕，疼痛如絲線入髓。

　　“……”

　　席涼反而冷冰冰地笑了笑，以傲慢又輕蔑一切的姿態伸手攥緊黎溪右手，黎溪頓時疼得面色蒼白，下意識地咬住下嘴唇。

　　“這點付出都不愿意卻妄圖想要得到公正，”席涼抬頭，看著黎溪，像看著落入陷阱再怎么掙扎也無濟于事的獵物，“黎溪，你未免天真過頭。”

　　“……放手。”

　　黎溪左手摁住席涼的手腕，再將其用力扯開。她倒吸一口涼氣，此時席涼在她眼里宛如魔鬼，稍微靠近都要變得不幸。

　　“那些只是你個人臆想的結論，你別以為這樣就能威懾住我。席涼，你那么喜歡戴綠帽你自己戴個夠吧，別拉著我和你共沉淪。我這幾年也給NPG帶來了創收，三七分成已經足夠我還你這些見鬼的人情了。”

　　黎溪左手緊緊握住，黛眉橫豎。她語氣又冷又利索，已經不想對這個曾經的上司維持言語上的得體了。

　　“如若這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那我黎溪也奉陪到底。”

　　她眼睛泛著清冷的寒光，憤怒似乎被另外一種義無反顧的情緒所裹挾著，找尋出口。

　　“反正在這個世界上，我也一無所有了。我不怕失去。反倒是你們日理萬機，還在我黎溪身上耽誤工夫，可笑可笑。”

　　她說完忽然有些可悲地笑起來，她望著席涼，仍舊不甘示弱。

　　席涼的眸子變得晦澀不清。他背著落地窗的光而站，長長的影子覆蓋住孑然一身的黎溪。

　　很像兩個人初次相遇的光景。

　　那是她第一次打輸比賽。瘦削的她就站在臺上，強忍著眼里的淚水，嘴唇倔強地抿著，朝觀眾席深深地鞠躬，然后和隊友下臺。

　　而他在臺下望著她。

　　“黎溪！”

　　玻璃門再次被推開，席暖大闊步進來，看到黎溪后微微收氣。

　　她朝黎溪輕輕搖頭，“跟我來。”

　　黎溪也不太記得自己是怎么被席暖拉走的了。她腦子有些僵硬，一股戰栗的冷意從腳指頭直沖天靈蓋。

　　要下足足26樓，黎溪陪著席暖走到18層的時候，她才有些找回些意識，“……”

　　席暖看了一眼黎溪，知道她緩過來了。

　　她搖搖頭，“你也太沖動了。”

　　“……對不起，暖姐。”

　　黎溪深吸一口氣，道歉道。

　　席暖頓了頓，緊皺的眉頭微微撫平，但是語氣沒了往日的平易近人。

　　“你應該第一時間來找我的，熱搜我會替你找公關撤下來。至于短視頻那邊，我不清楚來龍去脈，不過如果是你自己炒作為復出鋪路被反噬，那我也幫不了你。”

　　黎溪微微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席暖話里的意思。她在轉角平臺停下來，看著席暖，然后搖搖頭，“暖姐，那是別人偷拍的，我說過任何時候我都不會炒作自己，只用實力說話，這也是我對NPG公司的承諾……雖然我現在不是公司的簽約藝人。”

　　黎溪解釋得很明白。

　　席暖低吟一會兒后點點頭，選擇相信黎溪。

　　“防人之心不可無，你以后避著點戴新月，別再撞槍口上。戴家不好惹，就算是帝都圈的人都要禮讓三分。這些規則你應該都懂，不用我來教了。”

　　黎溪垂下眸子，腳底下的臺階似乎變得漫長，邁出的每一步又帶了重量。

　　她清楚就算自己避讓，也不會讓戴新月學會收斂。

　　這似乎是死局，仿佛只能魚死網破才能稍微看到一點微弱的光。

　　席暖看到她眉頭緊鎖，也沉默了一下。

　　“是我沖動了。”黎溪忽然深吸一口氣，說道。

　　席暖偏頭看向黎溪，有些意外。她本以為黎溪會自暴自棄或者言辭激烈，沒想到她反而迅速地平靜了下來。

　　“我再次熱搜對NPG來說也并不是一件好事……視頻那邊我會去繼續聯系處理的。不過希望讓她們知道我手上還有視頻，她們這對姐妹花能有所忌憚。”

　　席暖點點頭，終于問了自己最為介意的問題，“你手怎么了？”

　　“有些扭傷。”

　　黎溪不想讓席暖擔心，輕描淡寫道。

　　席暖欲言又止，下一層就響起“蹬蹬蹬”的腳步聲。她往下瞥了一眼，就見戴景宸氣喘吁吁地叉腰上來。

　　冷不丁對上席暖的目光，戴景宸立刻停住，松開插在腰上的手，下意識地解釋，“……我腰好的。”

　　黎溪：……

　　席暖：…………

　　席暖有些嫌棄地抱手，居高臨下，“你來做什么？”

　　“我、我來找席涼，有事。”戴景宸撓著后腦勺憨厚笑道。

　　席暖聽到席涼的名字嘖了一聲，恨屋及烏，連帶著看戴景宸也不順眼。

　　戴景宸：？？？

　　“暖姐，你們這是要去哪？”

　　戴景宸看看席暖，又看看黎溪，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急忙補充道，“暖姐是要處理那個熱搜的事么？我讓人打點了一下，已經撤下來了。”

　　他拿出手機打開微博熱榜，焐了一下后再遞給席暖。

　　席暖粗略地看了一眼，關于黎溪的詞條的確都已經撤了下來，實時熱搜榜上也沒有水軍興風作浪。

　　她略微有些動容，只是一想到這是戴景宸的妹妹戴新月掀起來的，面色仍然不見好轉，點了點頭，將手機還給戴景宸，“多謝，不打擾你去找席涼了，你上去吧。”

　　“嗯？”

　　戴景宸見席暖要走，急忙攔在她面前，耳根微微發紅，“暖姐，要不要一起吃個飯，也到飯點了。我知道這附近有家很不錯的泰國菜，你應該會喜歡。”

　　“我現在不喜歡吃泰國菜。”

　　“那、那西餐？caprice有你最喜歡的拿破倫酥和香煎法國鱸魚……”

　　一旁的黎溪默默往邊上挪了挪。

　　黎溪：孤寡孤寡孤寡孤寡……(?^?)

　　席暖被戴景宸纏著不耐煩起來。她蹙眉抱手，“你不是說有事要找席涼么，還不趕緊上去？”

　　戴景宸頓了頓，在心里吐槽席涼那小子哪有席暖重要，隨即訥訥笑道，“仔細想想席涼那張臉看著就來氣，我上去不就是給自己找氣受嗎？暖姐我和你們一起下去。”

　　席暖：…………

　　五分鐘后，剛爬上18層又走下18層的戴景宸：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