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莫拎著蔬菜粥回來，看到去之前在樓梯拐角遇到的顧承寒果真坐在黎溪旁邊。

　　他遞給黎溪蔬菜粥，打了聲招呼，“顧先生。”

　　顧承寒看了小莫一眼，點點頭，想將那快剩下核的蘋果丟進垃圾桶里，結果黎溪眼疾手快，從他手里拿過來，一邊吃一邊輕輕說道，“別浪費。”

　　顧承寒雖然打得一手好游戲，卻在動手方面沒什么天賦，連削蘋果皮都顯得有些笨拙。黎溪很珍惜地小口咬著蘋果，蘋果有些酸還沒熟透，卻有一絲甜甜的滋味。

　　小莫卻從顧承寒身上聞到了熟悉的煙草味道。

　　他微微一怔，昨天打電話那人的聲音和顧承寒的臉匹配起來，他似乎猜到了昨天的經過，有些愕然地盯著面前這個他曾以為的變態跟蹤狂。

　　“顧先生，方便的話移步出去聊聊？”

　　小莫對不了解卻還靠近黎溪的人始終保持警惕，他說著，將蔬菜粥打開蓋子，放在柜子邊上方便黎溪等下用勺子吃。

　　黎溪不明白小莫為什么要單獨和顧承寒聊。她咬著蘋果，暗地里朝小莫搖搖頭，她還是想和顧承寒多說上幾句話。

　　“也好，我也想和你聊聊。”

　　聽到顧承寒的話，黎溪再次怔住。

　　她莫名其妙地看著小莫和顧承寒出去，一個大膽又毫無依據的念頭冒進腦海。

　　顧承寒……不會喜歡男的吧……（→3→）

　　顧承寒和小莫走到醫院走廊盡頭的飄臺上，顧承寒習慣性地從口袋里拿出一盒煙，看到墻上貼著【禁止吸煙】的告示牌，又放回去，手搭在鐵欄桿上。

　　他精神有些萎靡，黑眼圈大，吹著風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小莫看他那樣也知道自己的猜測八九不離十，“顧先生，昨天應該是你打電話給我的吧？”

　　顧承寒身子一頓，不過他也沒打算繼續瞞下去，他開口說話，聲音就會暴露，“嗯。”

　　小莫不解地偏頭，皺眉看著顧承寒，“你既然擔心姑奶奶，為什么不直接送她過來？”

　　顧承寒良久沒有說話。

　　久到小莫以為他突發急性咽喉炎不能說話的時候，顧承寒收回壓在欄桿上的手，迎著微微涼的風，有些低沉地開口，“……不想讓她誤會。”

　　小莫了然，畢竟當初是黎溪單戀顧承寒，顧承寒可能對她只是前隊友的關心。他點點頭，又忍不住替黎溪說話，“姑奶奶不是那種拎不清會自作多情的人，這次我不會多說，你放心。”

　　小莫先行回去，顧承寒走去醫院的后院門口，拿出包煙敲出來一根，送到嘴邊點燃后吸了一口，含著好久才慢慢吐出來，煙霧繚繞。他忽然想到什么，皺眉，心煩意亂地將那根煙掐滅。

　　“真的是顧承寒顧教練！”

　　幾聲驚呼在身后響起，顧承寒將那截香煙丟進垃圾桶里，幾個女生圍過來，驚喜地看著他，“顧教練，你怎么在這里？”

　　“天哪，我居然見到真人了！！！橙子茍全他們也在嗎？我也想見落白，他春季賽發揮得很棒~”

　　是戰隊的粉絲。

　　他微微點頭，仍舊是生人勿近的姿態，只是語氣緩和不少，“別待在這里，煙味沒散去。”

　　——

　　黎溪站在床邊，白色半透明的窗簾被風輕輕吹起。她嘴唇下意識地蠕動了一下，低垂著頭，望著在那里被幾個女生圍住的顧承寒，目光慢慢地褪去神采。

　　她也曾經那樣憧憬崇拜著顧承寒，在不見光的歲月趔趔趄趄地追逐著他的步伐，跟著他歡喜，跟著他難過。

　　想一直一直走在他的身后，順著他的軌跡找尋著他殘留的溫度，幼稚地以為這樣就能過一生。

　　“姑奶奶。”

　　小莫的聲音在空蕩蕩的病房響起，黎溪回過頭，臉上浮起演員標準的微笑，“吊完水了，護士說休息一下就可以回去。”

　　桌上的蔬菜粥動也沒動。小莫搖搖頭，倒掉覺得有些浪費。黎溪走過來，腳步因為綿軟而有些虛浮。

　　“粥等下帶回去，熱熱就能吃了。”

　　和顧承寒、茍全道別后，小莫開車送黎溪回家。

　　小莫從后視鏡看了看黎溪，她挨著車窗，唇色發白，卻沒有閉眼休息一下的意思，只是神情恍惚，望著外面的車水馬龍。

　　黎溪素來堅強，心理素質強大，小莫也不是很擔心她，她總是會過幾天就能完全恢復如初。進了小區停好車后，小莫解開安全帶剛要下車，想到什么從扶手盒里拿出一支燙傷藥膏。

　　這是顧承寒回來后讓他以小莫的名義轉交給黎溪的。不過小莫記得黎溪家里備著藥箱，里面應該也有燙傷藥膏。

　　“姑奶奶，燙傷藥膏還有吧？”他捏著那藥膏問道。

　　黎溪推開門，聽到問話將頭縮回去，回道，“有，怎么了？”

　　“沒，我看姑奶奶你手背有些發紅，是不是昨天被燙到了？記得擦藥膏。”

　　小莫說著，將燙傷藥膏放回扶手盒，關上蓋子。

　　昨天黎溪發高燒腦子混沌，屋子里也一片狼藉，飲水機下面的地毯還濕漉漉的。小莫幫忙整理了一下衛生，又熱了粥端給黎溪，等她喝完看著她吃完藥他再飛回去劇組。

　　周紅前輩聽到黎溪發燒二話不說就讓小莫回來照看一下黎溪，現在也沒有催促的意思，反倒是黎溪讓他盡早回去，免得周紅的臨時助理跟不上進程。

　　黎溪去洗了個澡，昨天發高燒，吃完退燒藥渾身發燙，出了不少汗，身上黏糊糊的。她洗完出來，小莫看著她吃完藥后又督促她擦點燙傷藥。

　　黎溪本來自己也不記得手背被燙傷這件事，她擦著，尋思著沒想到小莫這都能察覺，等她以后混出頭了一定給他放個帶薪大長假，完成他的夢想。

　　小莫走后黎溪吹干頭發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還做了個冗長的夢。夢里是十八歲的她，離別前認認真真地在便利貼上寫下一行字，然后鄭重地貼在顧承寒的電腦上。

　　【不要熬夜】

　　她寫完眼里的霧氣浮起來。她用手背擦了擦。

　　夢晃動一下，她又回到了那個雨天，她和顧承寒初次見面。她作為替補，一邊驚愕他的好看一邊羞澀地揮了揮手，“你好，我是tx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