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
“你覺得，龍虎山怎么樣？”
張清貘不知道這個夢境是不是完全反應現實世界，可這樣一個情景，他在龍虎山是絕無可能知曉類似的狀況的，龍虎山現在對所謂的在東大陸的舊時光，總是有點欲言又止的扭捏感和糾結，好似人人都有一股悲憤，對著以前的故地和舊日的時光，有著發自內心的懷念……
可另一個方面，好像一個個都又下意識地不去過多糾纏這個記憶，仿佛是噩夢，也仿佛是最為悲傷的疤痕……
當然，說是傷痕也沒錯，那么，不去撫弄這條傷痕，也就符合邏輯了……
可是，對于一些年輕人來說，就很無奈了……
自己就是龍虎山道人，但龍虎山是個啥？
不知道！
知道的都是一些很大略的東西，大體輪廓，而真正要害的細節，那是一點都不知道……
跟個外人一樣……
還不如個外人呢……
“龍虎山？”
“你問我？”
“你不是龍虎山的道人嗎？”
秋娘的語氣是有點吃驚，可沒有懷疑小道士的出身。
“就因為小道是龍虎山的道人……”
“才需要旁人評價龍虎山……”
“龍虎山是不是特別霸道？”
“連個道觀的名字，都要管？”
“沒必要啊！”
張清貘稍稍夸大了自己的感受，然而不是造假撒謊，只是夸大了而已……
龍虎山的考慮，他理解，不過這些被“管教”的妖精心中的憤慨，他更能感同身受！
他也是個小人物啊！
正試圖通過自己的努力成為大人物！
希望能行……
“呃……”
“原本我還一肚子氣的……”
“聽你這么一說，我感覺也就那樣……”
“一般般吧……”
“只是換了一個匾額……”
“也還行，沒廢什么功夫……”
秋娘眨了眨眼睛，神色有變幻，先是詫異，而后就一本正經的開始扯，感覺也不是裝模作樣，也有點真情實感……
可就是，有點，有點正經了點……
那就有點官話套話的感覺……
“龍虎山，不顯得霸道嗎？”
“對你們這種身份的，很不客氣吧？”
張清貘不死心，對方剛才明顯有點保留，好像突然有了點忌憚，如果說更早之前是堆在面上的帶點刻意的客套，那么剛才就多了點注意……
有啥好注意的？
“你是龍虎山的巡查使嗎？”
忽而，那張嬌嫩的臉不再感受到柔弱，展現出滿滿的嚴肅和認真。
這讓小道士嚇一跳，不知道自己觸發了對方什么樣的聯想……
他說了什么？
“巡查使？”
“不是……”
“你好像很緊張？”
“嗯，有一點緊張……”
“小道只是一個小道士，而看你的模樣……”
“你還挺在意的……”
“你覺得，一個小道士，當得了這個巡查使嗎？”
不過，好像有點記憶有點耳熟……
他之前聽說過？
“龍虎山雖然霸道……”
“但龍虎山很有規矩……”
“對于一些比較要緊的地方……”
“龍虎山還是很慎重的……”
“聽說，巡查使，就是維護這些規矩的……”
“不讓龍虎山的道人亂來……”
張清貘對龍虎山的好感又增加了一點，恩威并施，有法度，有規矩……
“可小道只是個小道童……”
張清貘立馬否認，即便是在夢中，他都沒有這個膽去冒充這樣一個讓人感到害怕的角色……
“不一樣……”
“這個所謂的巡查使，聽說不一樣……”
“是有天朝皇帝的認可的……”
“御賜的身份……”
“可以有帝國氣運的庇護……”
說得神神秘秘的，一邊說，一邊眼神往這邊鬼鬼祟祟的瞅……
這讓小道士一陣無語，這也同時明了了狐貍精的一個特點，對于強權，這些狐貍精一個個都有著發自骨子里的傾慕……
當然了，立場還是有的，不至于見了強權就立馬投降……
不過呢……
張清貘立馬就有強烈的吐槽欲望，只是不能宣諸于口。
帝國氣運？
這玩意已經真的爛大街了？
話說，老趙不是要對龍虎山翻臉嗎？
怎么感覺現在是蜜里調油，分都分不開了？
這是個手段？
給予恩惠來麻痹龍虎山？
好像，也不至于吧？
不是老趙的風格啊？
也不匹配老趙的實力和身份……
老趙完全有實力，有著完完全全的實力，身份是皇帝，也丟不起那個人，搞一些陰暗的權術，傳揚出去，那也是巨大的污點……
實在不是很劃算……
“有帝國氣運庇護，所以，一個小小的道童，都讓人感到忌憚？”
張清貘問，他也不怕對方質疑他的身份，反正，對方已經有些著了魔一樣的固執。
“那當然……”
“并不需要打殺……”
“只需要走訪各處，匯報你看到的各種狀況……”
“有帝國氣運的庇護，誰也不能妨害你……”
連這位狐貍精對皇帝都有崇拜！
能讓一個妖精對帝國氣運這種極為遙遠而虛無縹緲的東西如此有信心，當然不可能是帝國氣運本身怎么樣……
這玩意，估計就沒有幾個人見到過……
甚至，按照紫霄宮的說法，還有魔鏡的說法，特別是后者，明確定義，這玩意就是抽象概念，是不可直觀的，真的能夠看見，在眼睛中有輪廓捕捉到的，可能就只有紫霄宮說的所謂天眼的擁有者！
也就說，在他知道的人中，除了張天謬和可能的他自己之外，其他人一般都是見不到的……
龍虎山天師看不看得見實物，他不知道，但眼前這個狐貍精，肯定是看不到的……
盡管這是一個夢，一個被限定的情節，他進入這個夢，第一個遇到的生靈，就是這個狐貍精，就憑著這一點，這個狐貍精在這個可能被安排的情節里面，或許會有點特殊性……
但應該沒有到天眼的那個層次……
“皇帝對我們龍虎山如此厚待？”
“皇恩浩蕩啊……”
“可惜，貧道已經感覺到了秋天的蕭瑟了……”
“怕是，一腳踏空，就是無盡的懸崖啊……”
“到時候，一切都不可挽救……”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張清貘覺得不能簡單的你一句我一句的推進，太磨嘰了，反正這里是個夢！
可以直搗黃龍！
“啊……”
“你……”
果然，算是嚇唬住了，先聲奪人！
張清貘看著面前完全遮掩不住震驚表情的狐貍精，不由得露出了得意的笑！
當然了，映照在對面狐貍精的眼里，是高深莫測的笑！
“你不感到難過？”
“你還笑？”
“你很得意？”
我了個去！
原來你看到的，也是得意的笑啊？
張清貘心里直搖頭。
“這都是命啊……”
“無事不因果……”
“皆為前定！”
張清貘只好扮神棍了，反正他之前剛遇到過紫霄宮的兩位神棍，那個特別的氣質，還可以有一個新鮮的感觸……
既然面前的狐貍精有點認定自己透露出多少有點特殊，雖則他不敢直接認下那個“巡查使”的身份，可被對方繼續誤會下去，倒是可以，可能還有點特別的效果呢……
“你是？”
“預言家？”
接下來，那張臉上已經完全被震驚替換，沒有了之前的嚴肅和認真。
“你還知道預言家？”
“不過，貧道還不是預言家……”
“只是有時候糊里糊涂的，可以聽到一些莫名其妙的聲音……”
張清貘同樣也不敢認自己是預言家，只能說還不是，什么時候是？
可能是以后，反正不是現在……
他只能暗示，他有順風耳，跟老天爺有點關系……
看看這妖仙一道，有沒有懂行的……
而不敢選天眼，那是因為天眼太顯眼了，而且是個主動的技能，而耳朵就被動多了，被動技能，可能聽見，可能聽不見……
而且，他真的有一只借來的奇異耳朵，在張不凡老道那里，這玩意是個小神通……
真的要出事，也能拿來糊弄一下……
這玩意也叫順風耳，不過，要比老天爺給的順風耳好很多，因為這完全是老道自個的本事，又不用受制于人……
“哦……”
“是這樣啊……”
貌似恍然大悟了的語氣……
而張清貘這個時候，卻聽出來一點不一樣的韻味，好像，有點刻意了點……
可有點矛盾的，驚訝也不是假的……
狐貍精很驚訝，乃至可以說是震驚，整個人驚呆了！
可就是有點刻意，刻意了一點點……
狐貍精的本性？
還是，狐貍精本就有點想法？
如果老趙要覆滅龍虎山，那自然老趙是最先知道的，其次就是龍虎山了……
可是，除了當事的雙方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任何個人、組織、群體，可以知曉到一點點風聲呢？
嗯，就是當下，當下的這個黃大仙就很有嫌疑……
幻術啊……
這種虛虛實實的本領，跟預言和占卜多多少少也能有點相聯通的地方，或許，在某一次黃大仙施展幻術的時候，就莫名其妙看到了某些奇怪的畫面，或者，聽到了某些莫名其妙的聲音……
都有可能呢……
誰也說不準呢……
張清貘對于那位黃大仙，還是有點期待的，因為，人家名字就叫黃大仙……
這是不是一個巧合呢？
即便是巧合，也足夠他注意到了……
一個會道法的黃鼠狼，名頭是黃大仙，足夠讓人有一點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