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其實我應該穿晚禮服式的過來來著,瞎,運動裝好沒氣勢。”小妖怪沖白萊菔咬耳朵。
“嚴肅嗷,按計劃行事。”
“yes,my sir。”小妖怪昂首挺胸大步跨進福利院的門檻。
安靜得很,絲毫沒有要迎接一下領養人的意思,小妖怪不管,甩甩手牽著白萊菔繼續往里進。
不幸的是,這么破破爛爛的福利院居然也有保安。
“誰?”一個穿制度、模樣在六七十歲上下的大爺打著哈欠從一旁亭子走出來,聲音洪亮、直沖九霄。
于是乎,出現了一個很令人捧腹的場景。福利院里,一小堆人湊在一處,頗有三足鼎立之勢。
一邊是不明所以的保安,一邊是一臉無辜的母女,一邊是聞聲趕來的福利院的人。
外圈圍了一群小孩子,不少走得歪歪斜斜,被管理人員拍幾下屁股趕了回去。
不遠處不怎么透明的窗子里還若隱若現幾個孩童攆動的人頭。
俗話說,三角形是最最穩定的形狀。三撥人還算是和諧。
有兩重原因。
主要原因之一,恐怕是白納星旁邊那位女士的穿著了。
看著闊氣又面善,雖然嘴巴長得奇怪了些,總覺得和臉不在同一個水平面上,但不能以貌取人不是?若是有愛心說不定可以捐助捐助福利院呢。
論主要原因之二,則是有管理人員認出了化過妝后的白納星。
一個穿著黃色短馬褂的管理阿姨湊近同院長講明,這孩子昨天剛從學校回來,準是不知什么時候又溜出去的。
院長眉毛豎起來:“昨天?我怎么沒記得看見過她?”
“院里這么多事,您哪看得過來呢。昨天準沒錯,我昨天中午過廊道給小寶沖奶粉,一當頭撞見納星回來了。”黃袍阿姨肯定。
院長湊近黃袍阿姨的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么。她明顯是嚇了一跳,肩膀一縮:“您可別嚇我,肯定您記錯了。”
白萊菔抄個手跟在小妖怪屁股后面冷眼看他們,對他們的蛐蛐咕咕很是迷惑,索性單刀直入,下午還得去上課呢。
高三已經開學一個月了,何況高一高二的課程二十年沒碰,現在估計正是復習階段,還可以趕一趕知識點什么的,她的時間寶貴,再落下課程后面可不好趕。
和小妖怪交流了一下,果然立馬會意:“今天來是謝謝院長這么多年的照顧了,這卡里是10萬,謝謝福利院這么些年養我女兒,白納星這孩子我就帶回去了。”
“那戶口……”
“戶口我們不強求,知道你們不容易,你們這個環境……孩子們也需要外界資助改善。”
院長怔了一下:“不是,別把我們想成這樣,不是要納星一個人的補助,我們擔心你再拋棄她,不給她上戶口。”
輪到白萊菔和小妖怪愣住了。
“李媽媽”淚光閃閃地走上前來拉白萊菔的手:“星,以后跟媽媽回去要聽話,常回來看看弟弟妹妹們……”
福利院的氛圍是白萊菔意料之外的。不過,學校的氣氛倒是和白納星的自殺能產生些許聯系。
沒有一個同學過問白納星上午去哪了,為什么星期一的早上就沒來上學。
白納星走進教室就像沙子投進海水里一樣。
正準備上課的老師鼻子朝天不屑地望了一眼推門進來的白納星,又去整理她的PPT了。
直到……課間。
牛奶瓶啪的一下打翻了。
登時,“啊——”的一聲招惹了全班人的側目。
不過聲音的主人并不是白萊菔,而且她的同桌田大壯。
白萊菔嚇了一跳,只是下意識張嘴,意識到如果是白納星絕不會出聲,又生生憋了回去。
慶幸里面沒有一滴奶,不然場面一定更“壯觀”。
玻璃的牛奶瓶子掛翻了田大壯剛吃完的桶裝泡面,連著緊挨著的筆架子多米諾骨牌似的接連倒下來。
太過突然,又被座位框定了活動范圍。白萊菔閃避不及,辣味和醋味迎面而來。
酸辣豚骨面潑過白萊菔的衣袖,直直鉆進下擺的拉鏈縫隙。
有那么兩滴還直直地濺飛在白納星臉上。
白萊菔反應了一下,嫌棄得不想動彈,憤怒又氣結,校服外面套得可是自己新新兒的白外套啊!
光面的袖子還好擦些,拉鏈那個位置的清洗就好比如清理干凈植物根系中夾雜的土粒。
“白納星,快幫我撿撿,筆泡湯要壞的。”一聲喚打斷了白萊菔的氣憤。
一雙拳頭驀地攥緊了。
不能氣,不能氣,不能強硬地那么突然,忍她幾天,不能露出破綻……白萊菔心里反復念叨給自己熄火。
田大壯從地上的撿拾里抬起頭來,面帶疑惑。
今天的白納星好像不太一樣,她原先是個不管自己怎么,都要先幫別人解決問題的呀,怎么今天自己筆都臟成這樣了,她還不緊不慢地在拿紙巾擦自己的羽絨服?
白萊菔慢悠悠擦完衣服轉頭看時,和同桌田大壯四目相對。
白萊菔從兜里掏出一包紙巾來,打開,遞給田大壯空著的那只手:“喏,就不幫你撿了,面湯撒到我衣服上了,我去廁所洗洗。”
然后,起身跑出去了。
田大壯看著白納星的背影,怔了一大怔。
女生廁所里,白萊菔搓著下擺白色拉鏈帶,看著橘黃色的醬汁在上面暈開,她眉頭擰得更深了。
白納星生前居然都是這么受欺負來的,一報還一報,現在身份變了,她是她。
哼,這才第一節課課間。
雖說不能一下子改變太多,讓她們懷疑自己的身份,但也不會太慢,畢竟她是來學習的,又不是勾心斗角。
過不幾天,白納星總會被正常對待的。
白萊菔這么想著,看了看表還有兩分鐘上課,疾步邁進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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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只對著火光撲騰的蛾,以我之性續你之命。——白萊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