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霏雨配上搖曳的火爐,頓時成了一種幸福。
四季已經習慣了穿裙子,反倒覺得涼快。這時,她正托著腮,面對著棋盤和端坐在前的維奧拉。她們正在玩一種叫做“魔法師”的新型棋,一種有四種元素魔法師、龍、魔獸和變種戰士的棋。
這棋是最近才出現的,估計也是從步林和維奧拉身上得到的靈感,可發明者還沒能靠著游戲風山水起,就遇到了大戰。在這種時候,還有閑情逸致下棋的,就只有這公主殿下和準太子妃了。
“唉……氣氛真糟糕。”四季嘆了口氣說。
維奧拉看了看外面遮天蔽日的烏云,和火爐中溫暖的火光,說:“我倒是覺得這樣聽舒服的。”
“舒服?你們在走廊上碰見了,連看都不敢看對方。”
“啊,你是說這個……”
原來,兩人早上悶得發慌,結伴到河邊釣魚。后來風云突變,在隨從們的極力勸說下,兩人也只好返回高塔。在回房間的途中,兩人在高塔外側的廊道上迎面碰見了步林。然而,雙方都只是禮節性地點了點頭,然后匆匆地走了過去。
自從來到了了高塔后,步林和維奧拉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甚至因為維奧拉深居簡出,所以很難見到。這么一來,兩人就日漸疏遠,即便想重歸于好,都沒了開口的勇氣。
“這有什么辦法呢……”維奧拉不自在地用手指理了理頭發,又說:“雖說我被抓來當太子妃,但是我畢竟也還是那種朝三暮四的女人……”
“唉……也不是你希望變成這樣的。”
“可這已經是實事。”
“真煩人……”四季說著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突然說:“要不我用你的魔法來炸了這座塔吧!”
“這可是公主該說的話嗎?”
“我不過是因為是小林的姐妹而得了這個頭銜,完全是個半路公主。只要炸了這座塔,我們就能回歸到逍遙自在的日子了!”
“我想你是對的,但是這座塔從頭到腳全都充滿了魔力。你沒覺得外面的寒風都吹不進來嗎?”維奧拉說。
“好像是這樣。”
“所以,我不認為一般的手段能摧毀這里。”
“你也算是一般手段嗎……”四季失望地趴在了桌子上。
維奧拉見狀便轉移了話題,說:“我剛才聽說,西瀾寧、洛嵐和肯尼沙斯混戰了起來。”
“啊!?他們是精神病嗎?我們都不打他們了,他們竟然就自己掐起來?”四季詫異地說。
“你說‘我們’了,公主殿下。”維奧拉笑著說,“不過,你也覺得很奇怪吧。”
“難道這里頭有什么貓膩嗎?”
“難說……”
在同一時間里,步林來到了步嫣的房間。步嫣將軍情處發來的情報給了步林看,側臥在床上,懶洋洋地說:“你看看,這就是人類為了土地,為了女人,一閑下來就開始爭斗。他們若是不自傷殘殺,就會去殘害其他生靈。你還站在他們那邊嗎?”
步林看著桌上的一疊疊文件,說的全是某國的某個師團向某國某地進發,或是兩國的軍隊在某地發生遭遇戰之類的消息。看到這樣的情報,步林氣得差點就想將這些文件統統撕成碎片。
“吾兒,你相信為母嗎?”步嫣端坐了起來問。
步林看她的神情嚴肅,氣宇軒昂的樣子,不得不在她的氣場的壓迫之下點了點頭。只見步嫣繼續說:“人類會將我們的母星毀掉,必須讓他們活在絕對權威的管制之下。”
“您想說……”
“我們撕毀和約,由你當總指揮,迅速覆滅三國。”
“這樣不好吧……”
“你要看他們自相殘殺下去嗎?”
“這個……”
“不刮骨是無法根治毒傷的。”
“可是,撕毀和約會讓我們名聲不好。”步林說。
“只要你有絕對的實力,那名聲就總是好的。”步嫣說,“我想過了,等統一了大陸之后,你就跟維奧拉結婚吧。對了,這回也把她帶在身邊吧,你們以前不也經常在一起嗎?”
步嫣這下似乎給步林的出征平添了一個理由。這是一個很大的誘因,盡管步林自己并不承認。自然,他認為步嫣所說的道理無可挑剔,自己只是執行天命,在人類無惡不作之前規管好。
如若逼他出征的是父兄,或許步林馬上就能做出決定,不是逃跑就是弒親。然而,孩子通常很難對母親下手。
結果,在步嫣的軟磨硬泡之下,步林還真的坐上了女皇所賜的“救世一號”飛船,帶著空陸兩軍向西進發。
維奧拉奉皇命上船,自然有了與步林接觸的機會。四季本來也想跟著去,但是步嫣說她有別的安排,讓四季陪在自己的身邊。
實際上,步林帶著的只是一部分的帝國軍隊,都是由共和國本來的人類士兵改編而成的。而大部分的魔獸部隊這時還駐扎在之前所占領的地方,步林這是前去與前方部隊會師。
盡管步林并不是一個懂軍事的人,但是負責具體指揮的人不少,而且只要有戰無不勝的魔獸部隊,即便找一個傻瓜來掛帥都能凱旋而歸。
部隊一直向西行進。盡管隨軍,但是維奧拉還是好像在塔中一樣,終日關在自己的房間里面。步林沒有將艾達和小珠帶在身邊,反而覺得有點輕松。他每次路過維奧拉的房間時,都有一種想要敲門的沖動,可是在佇立了片刻之后,還是離開了。
部隊用了兩天就到達了西瀾寧南部,很容易就能看到漫山遍野的魔獸躲在叢林里面,像是野獸一樣。然而,與步林之前見過的不一樣,這些魔獸并沒有表現出兇狠嗜血的樣子,反而很安定地守在原地。
不得不說,這步嫣能統帥這樣一支部隊,是絕對有資格問鼎整個大陸的。
一個長著羽翼的赤身魔獸從一個山頭起飛,來到了救世一號的甲板上。步林盡管在塔中也見過很多魔獸守衛,但是畢竟母親在那里,他反而覺得安全。若是在外面見到了,他總覺得非打起來不可。
步林這時穿著一身軍裝,肩上披著統帥的披風,威風凜凜。可這也并不能緩解他對這魔獸的警惕,他的十指甚至已經在披風里頭暗暗地繃緊了。
只見那魔獸很恭謹地向步林單膝下跪,用人類的話說:“恭迎太子,我是本軍統領。請太子殿下下令。”
“呃……你叫什么名字?”步林問。
“回殿下,我們不需要名字。”統領回答到。
“那么……統領閣下,請告訴我,我軍現在的狀況。”
“是!”
原來,在簽署了和約之后,魔獸兵團基本上都駐扎在山野,成倒品字形地集中在三個地方。而城鎮就由帝國軍人和少量魔獸士兵守衛。
其實,步林所要做的工作并不復雜。他只要命令這個魔獸統領,與其余兩部的軍隊一起揮軍北上就行了。然而,他在這個時刻又開始猶豫了起來。因為他只要按下這個按鈕,就有很多人會因他而死,甚至開始后悔當初答應了母親。
結果,他以要考慮一下為由,讓統領先回去,過兩天再來。
統領走后,他很快就召來了帝國軍的高級軍官來商量。他本想著這些同是人類的軍人應該會對敵方的人民抱有同情。可是,他錯了。那些人毫無疑問都是追名逐利之人,幾乎都一致認為應該借助魔獸之威而一統天下。因為這樣,他們就可以當更大的官,得到更多好處。他們甚至覺得步林的這個遲疑有點婦人之仁。
這群人是無法溝通的,大概到最后也會被步嫣除掉。步林煩惱至極,又想起了維奧拉,想起了以前與她一起籌劃的時光。
她是別人的未婚妻,曾經是別人的女人,那又如何呢?她不也曾為了步林而不顧一切嗎?
想到這些,步林便決心要去找維奧拉商量。然而,只要走到了維奧拉的門前,他就無法行動,就好像是有人在這門上設置了一道魔法屏障一樣。結果,步林又再一次把魔獸統領給打發了回去,一拖就是十幾天。
軍中的軍官都開始躁動了起來,天天前來請戰。步林不勝其擾,真想處決一兩個來解氣。可是,這自然只能想想而已。
魔獸是絕對服從命令的,軍官也能被他壓下來。可是,最不幸的,是步嫣發來了電報,要他盡快發兵。
嗜血的軍官們馬上就借題發揮,說得這個才剛到十八歲的少年暈頭轉向,仿佛他才是個罪人一樣。就在他精神瀕臨奔潰的時刻,竟然稀里糊涂地就按下了那個毀滅一切的按鈕——命令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