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年初，公司審計報告出來，業績慘不忍睹，忍了幾個月的卓越資本終于憋不住了，齊總專程來到微納科技，與他一起來的，還有卓越資本的法務經理小吳。
微納科技的星空會議室里，微納科技的李雪梅、趙文斌、李思遠、秦悅全部出席。兩方人員客氣的坐在一起，享受著暴風雨前片刻的寧靜。
齊總率先打破安靜，他拿出自己的電腦，將文件投影在前方的大屏幕上。
“根據我們與微納科技簽署的投資補充協議，貴司去年的業績完成度遠遠沒有達到我們在協議中約定的金額，因此觸發業績補償條款。今天我與小吳來，主要是因為這個事情。”
齊總說完，將協議翻到有關業績補償的條款，用紅色的畫筆圈起來。
“這協議什么時候簽的，我怎么不知道？”
趙文斌也是這幾天才知道有關對賭協議的事情，在這件事情上，他是真的被蒙在鼓里。
“協議簽署的日期，我找一下。”
說完，齊總將文件展示到最后一頁。
“簽署日期是7月15日。”
秦悅看著簽署日期，當時董事會是7月13日開的，李雪梅在7月13日之前去深圳找的沈董，這份協議的簽署日期被改過，這是她當時拿到協議時就有的判斷。
“微納科技簽協議，是有嚴格的內部流程的，這份協議沒有經過內部評估，我沒簽過字，我不承認，無論對賭了什么，都沒有效力。”
趙文斌不懂法律，他也不想懂。他今天的任務，就是扮演一個否定的角色，這是他們一開始擬定的談判策略。
卓越資本的法務經理小吳憋不住了，他終于可以發揮自己所長。
“趙總，法律不是這樣規定的。協議上有微納科技的公章，有董事長李雪梅的簽字，就代表這份協議正確的表述了微納科技的意思。公司內部通過與否，并不能否定這份協議的效力。”
趙文斌也不甘示弱。
“我是公司的股東，公司簽署的協議沒有經過我的同意，還要我承擔責任，這是什么法律規定？”
小吳連忙解釋。
“不是讓您承擔責任，協議里面簽署的責任承擔方是公司或李雪梅，跟您沒有關系。”
趙文斌一聽，就開始發火，顯然這是他的策略。
“我是公司的股東，公司承擔責任，不就變相的是我承擔責任嗎？怎么跟我沒關系？”
小吳撓撓頭，他最怕跟這種不懂的人打交道，有一種秀才遇到兵的感覺，他將游弋的目光轉移到秦悅身上。
“秦總是法律出身，您跟趙總解釋一下。”
秦悅淡淡的笑了一下，“我覺得趙總說的沒錯，從公司的層面來說，任何需要公司承擔的責任，最后不免都會影響股東的利益。”
第一輪，卓越資本就這樣敗下陣來。
看到小吳出師不利，齊總自己頂上來。
“秦總，我們協議里簽的明明白白，就算你們有再多的不悅，都不是阻止協議執行的理由。你們內部的協議簽署流程，不能阻止協議生效。”
“我們沒有想阻止協議執行，只是這份協議，原本就不應該存在。”
說完，秦悅將自己電腦上的文件也展示在大屏幕上。
那是上一輪投資協議簽署完成后的股東協議，后面還有附帶一份公司章程。
“齊總，你看下我們的股東協議簽署日期，6月底。再看看公司章程，最新日期也是6月底，這份公司章程，也都是經過各位股東審核過。
說完，秦悅把電腦改成雙屏幕模式，兩份文件可以對照著看。
“請兩位看下股東協議第七條第2款，公司簽署重大協議必須經股東會同意。”
第2款列舉了很多情況，比如超過多大金額的訂單，引入什么樣的股東，處置多大規模的資產等。在最后面，特別標注了與投資方簽訂有業績對賭性質的協議也屬于重大協議。
秦悅跟剛才齊總一樣，也把文件中的內容用紅框圈起來。
卓越資本的人正在仔細的研讀這些內容，與他們印象中的一樣，這一條不構成協議執行障礙。
“行，我們再看看公司章程，請看第六條，”
秦悅說完，也像剛才那樣把里面的內容都畫了一個圈框起來。
秦悅畫的這兩個圈里面的內容，完全一摸一樣。
卓越資本的人看完，不知道秦悅想說什么，這些文件他們在來之前就已經研究過了。
“秦總，這些文件我們都有，也都看過了，我不明白你現在著重強調這些什么意思？”
齊總說完，攤攤手，他感覺秦悅現在是黔驢技窮，沒有理由硬給自己找理由。
秦悅看著齊總說道：“我有幾個問題，想向齊總請教。”
齊總微笑，他不覺得秦悅還能有什么辦法，隨即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秦悅豎起一根手指。
“第一個問題，齊總覺得股東協議是約束誰的？”
“當然是股東啊。”
這是什么白癡問題，齊總表示很無語。
“說的對。”
秦悅點點頭表示同意，然后她豎起兩根手指。
“第二個問題，齊總覺得公司章程是約束誰的？”
“員工。”
齊總聳聳肩，這還用問。
秦悅搖搖頭。
“錯，公司章程約束股東、高管，但就不約束員工。”
秦悅說完，齊總有一瞬間的意外，這還是他的知識盲區。不過一旁的小吳，瞬間明白秦悅的重點在那里了。
秦悅趁熱打鐵，她豎起三根手指。
“第三個問題，卓越資本是不是微納科技的股東？”
“當然是啊，這還用問，要不然我怎么會在這里？”
齊總現在已經完全跟著秦悅的思維跑了。
秦悅笑笑，她豎起四根手指，這才是真正的殺手锏。
“第四個問題，卓越資本作為公司的股東，你們為什么既不遵守股東協議，也不遵守公司章程？”
齊總現在明白秦悅的重點了，他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復。
作為股東，卓越資本的這份協議，就是明知故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