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意外的發現

　　這又想起他自己的拆遷房來。自從上次聽到些風聲，半年又過去了，老屋廢墟那里，一直是荒廢著，不見動靜，社會上一時傳言，說開發商早就逃走了，是計劃好的，村干部估計是同謀，得了好處，只用虛言做緩兵之計。大家圍著村干部七嘴八舌地質問：開發商到底去哪了，還蓋不蓋樓？全家老小睡在大馬路上，你說怎么辦？村干部一言不發，只聽見大家憤怒的叫嚷。鄭新亮就明白了：全村人給坑了。他渾身無力，默默咒罵著喪天良的開發商，獨自離開人群。怎么辦，明明有一個溫暖的新家，還有可觀的存款，轉眼間就無影無蹤。以前，有一個破家支應著，姑娘還看不上，眼下，更是一無所有了，林愛蘿會怎么說呢？全村人都成了受害者，指望著通過拆遷，靠著天時地利富起來，沒想到卻落得無家可歸。新房子眼看成了畫餅，就連那小草房，也不復存在了。鄭新亮只覺得做夢一樣，不敢相信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變故。

　　回到那座豪華的居室，看著林愛蘿那滾圓的肚子，又愁又喜。總算是自己有了媳婦，馬上也就有孩子了，這算是人生的成果。可是，看著那些華麗的家什，他又提心吊膽。若是那人還欠了人命，自己住在這里，豈不危險很大。林愛蘿因為妊娠反應太大，也不合適在污染很大的車間勞動，在外人察覺她懷孕之前，就辭了職。雖說一個人的工資更難支付家用，但應付眼前吧。每天，他從那狹小臟亂的廠子出來，穿著破爛的工裝一臉疲憊，卻是向著一座美若仙境的別墅歸來，而且，別墅里還有一位嬌媚的新娘等他，真是奇異人生。

　　哥們又找他。他們聚在一起，這次商量要上告。只是這么熬著是不會有結果的。大家也同意，提到誰出頭，就都沒有說話的了。大家都要上班，都有一家子人口要養活。最后鄭新亮說了一個辦法，把原來村里沒工作的老少婦孺集合起來，到市府靜坐，只派幾個男人輪流帶頭。大家對這個辦法不反對。這天輪到鄭新亮帶頭，于是集合起一群人，在市府門口擺開陣勢，一窩蜂坐下。工作人員是見過世面的，也不正眼看，也不干涉。鄭新亮估計領導肯定會問原因，一群人就扯著橫幅坐著等。

　　到中午大家都有些心氣虛了，又餓又渴，飯大家自己帶著，鄭新亮就去買水。等他回來時，遠遠看見有人正在和大家說話，看那意思是勸大家先回去，鄭新亮急走幾步，聽那人說，政府一定會想辦法的，不可能讓全村人流落街頭。要是一直堵著大門，會妨礙公務。大家似乎都明白妨礙公務的意思，準備離開了。鄭新亮忽然看見那個勸大家的人有些熟悉，他閃在墻角，仔細看看，果然是見過的。

　　后來哥們商量，上面知道了就好，先不去集合了。等等再說。

　　這樣過了些日子，孩子就要出生了。廠子里卻突然讓他去外地。原來老板在外地的廠子，因為資金鏈斷了，一時支不出工資，工人都走了。老板調幾個人過去救急，先看好了吃苦能干的鄭新亮。他本來想說，老婆待產，無法離開。可是沒有人知道他結婚的事，老板會當成他找借口推辭，不去的話，他老板不高興。這個時候，他的工作很重要。回來跟林愛蘿商量，林愛蘿算一下預產期，說：估計不會那么巧，也許等你回來才生。沒有工作是不行的。這樣，鄭新亮只得叮囑林愛蘿一些事項，滿腹心事地去了外地。